第424章 其人之道【求保底月票】

垩黄氏脸上阴晴不定,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位段公子的心思并不在这三个女乐上,而是在红喜班上。

作为玉京城最大,最出名,传承最久的戏班子,红喜班早已成为了玉京人休闲生活的必不可缺的一部分,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涵盖了玉京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

每天晚上,由红喜班主打的戏码往往在城内几个戏台同时开演,也算是这个行业的翘楚;这不是她一人之功,是数代经营,在各个方面长久积累下的名声。

现在,段家公子看中的就是红喜班在这方面的影响力,而不是某个某几个女色;虽然不知道段家公子到底想做什么,但垩黄氏还是直觉到了其中的危险,可能会把垩氏经营数代的行业毁掉。

所以,断然不从。

段家公子早就通过其它渠道向她传递了消息,价格给的也很有诚意,然后在她的装傻充愣中逐渐变的不耐,才有了这三个女乐的遭遇。

就是坊间最寻常的高-利-贷而已,稍微下点手段就能让这些借贷者无力偿还;这些钱她也掏得出来,但这就不是钱的事。

掏钱替三个女子还债能解决什么?只能暂时解决她们三个现下的处境,然后又会有其它麻烦,没完没了,除非她低头接受段家公子的条件。

这一次被段家公子逼上门,实在是没有其它的办法,护院的几个凡人壮丁也不可能对付得了段家两个修士门客,于是情急之下,就为三个女子指了这条路。

本以为这位候姓修士会出面缓颊,给她争取一些时间但没想到根本就没见人,也不知是真的不在?还是不愿意招惹段家背后的势力?

「兹事体大,还请公子再给我一些时间。」垩黄氏无奈,就只能行此缓兵之计。

段家公子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时间我已经给过了,半年前就给夫人通了信,怎么,还想再拖半年?

好教夫人知晓,本公子今日来,要么你我达成一致,同舟共济;要么我就带人走,而且我还告诉你,这一次只是开始夫人一日不同意,我就绝不停手,直到红喜班无人可用。

这是夫人希望看到的么?」

发现垩黄氏的目光还在花园内游移,不禁失笑,「在找后台?是夫人那个新租客么?一个外州来的修士?

如果我是他,我就一定不会出现!」

垩黄氏心中一沉,在玉京这么些年,对修行界的种种她也不是一无所知,知道和凡世官场一样,冒然出头得罪强大势力的结果,哪怕是修士,也一样无法承受。

其实,她也是急病乱投医,明知道和这位房客的关系也不足以到无私帮助她的地步,但人一旦没有办法了,就总会尝试抓住……哪怕是根稻草。

她这里无言以对,但那三个女乐却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名胆大泼辣的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

「段公子……那笔款子妾身一时间还凑不齐,要么,妾等几人晚上入宅,为公子歌舞助兴?」

这就是自荐枕席在她们这个行业中,虽然不是那种倚楼卖笑的风月女子,但在这种事上也是很开化的;常常在一台戏罢,被看中的有钱老爷们带出去宵夜,然后……

这是一种生存方式,哪怕你不做,在普通人看来戏班子这一行又有什么贞洁之人了?

这是她们最后的无奈手段,在大部分情况下还算有用;但段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出身修真大族,又哪里看得上这些庸俗脂粉?

毫无征兆的,抬手一个耳刮,打得女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上段府献舞?凭你也配?好,既然你们三个有这愿望,我就满足你们,城西大棚区三教九流众多

,私馆无数,你们就在那里接客献舞吧,直到还清你们所欠。」

这是个威胁,可能是真的,但也可能只是吓唬吓唬,但这个女乐可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那一巴掌打得她有些懵,激怒之下就有些口不择言,

「段氏欺负普通凡人,我要去司空府告你们!」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在全真教中司空府有监督修士行为规范之责,可能就是某一次恩赏雨露后的随口大言,但情急之下这样的反应情有可原,无非就是拣最有威慑力的言辞。

她不知道的是,这句话是段家公子最不愿意听的,不说还好,一提司空府,立刻变本加厉。

面上厉色一闪,抢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口不择言的女子臂膀,双手较力一折……

「嘎叭」一声,女子疼得大哭起来,曾经的泼辣再也不在,在对手的蛮不讲理中,她那点威胁就是取祸之道。

垩黄氏花容失色,急忙扶住女子,「段公子,你过份了!」

段公子微笑依旧,「夫人说的是,本公子确实过份了;王佐,在玉京衙府中做下这种事,罪当如何?」

那名叫王佐的公人一脸严肃的巴结道:「赔礼道歉,负担治疗,还需给与一定补偿,嗯,大概十两银子既可。」

段公子面不改色「小娘子,小生做事莽撞,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一使眼色,两个门客中的一个走上前为女子正骨,同时掏出十两银子摆在女子面前。

段公子一领折扇,仍然风度翩翩,看向垩黄氏,「夫人请看,这不就解决了么?」

垩黄氏就感觉浑身一股冷意上涌,她是头一次见识这位段公子的手段,现在看来可不是纨绔子弟的瞎胡闹;此人面善心狠,做事极有条理,滴水不漏。

这样的话,她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想。

她所有的凭持,在段氏这样的大族面前都相形见绌,根本拿不出台面;当人家一门心思的拿红喜班开刀时,她才真正感觉到所谓修凡同权是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在玉京,偶尔也听到过类似的事件,总觉得离自己很远,修行人又怎么看得上她这么一个草台班子呢?

但现在,她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深层的无力。

就在几人戏谑的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羔羊时,不远处的假山上出来一道声音,

「好,律法如山,当为我辈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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