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几天早上都特地做了便当然后出门——”
顾明睿一把拽住张玥：“妈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顾达远的儿子?？！”
张玥一时有些难堪。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顾明睿依旧缠着?张玥质问道,“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
最后还是?陈凯拉开了两个人，温和地劝道：“明睿你先别着?急，我们好?好?聊聊。”
顾明睿猛地甩开他?胳膊：“聊你个头？！我才不信你呢！”
张玥上去两步,抱住顾明睿的腰：“明睿啊,妈妈知道你现在一时没法接受，但?这毕竟是?事实啊，你早晚都应该知道的！”
顾明睿转身就要走：“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爸。”
张玥紧张半分，死死拖住顾明睿：“明睿啊,你爸爸不是?顾达远，你好?好?回头看?看?,回头看?看?！”
“你说了不算。”顾明睿死命地摇头,提腿就要出门,“我不认识他?。”
“明睿。”陈凯在后面喊了他?一声，“你这样回去会?把我们都害惨的,你妈妈和我，还有你自己，都会?完蛋的。”
顾明睿脚步一顿,转过头怒道：“你威胁我？你算什么人？你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顾明睿。”张玥忽然直起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顾达远每次在你过生?日的时候,晚上都会?到你房间给你送礼物？”
顾明睿一愣。
张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顾达远,是?你陈凯叔叔。”
顾明睿皱眉：“妈你胡说什么呢？！”
张玥：“真的,那人就是?你陈凯叔叔,你也不想想姓顾的什么时候陪你过过生?日,他?连你生?日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晚上去你房间给你送礼物。那些礼物都是?你陈凯叔叔给你买的，他?没告诉你而已。”
顾明睿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跟顾达远其实并不算亲近,但?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顾达远是?个很神奇的人，即使半个月一个月人都出差不在家里，却每次都能在他?过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偷偷给他?惊喜，买的礼物都还是?他?喜欢的。
顾达远会?在凌晨过一点的时候把礼物放在他?的书桌上，顾明睿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了，问了句谁，顾达远会?应一声“是?爸爸”，顾明睿便又安心睡去。顾明睿能感?觉到有人走到他?床边上，摸摸他?的头，替他?掖好?被子?。
这是?他?跟顾达远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曾经天真地想，顾达远可?能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爱吧。
顾明睿回头看?向陈凯。陈凯跟顾达远长得有些像，身型也像，不过看?上去更有亲和力。
……
祁暄正在跟沈蕴逛超市，突然接到了顾明睿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出来，想见他?一面。
祁暄听得有些疑惑，在他?印象里，顾明睿最近一直都有点怕他?，躲他?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还主要要求见他?。
祁暄懒得跟他?赴约，在电话里随意道：“我等会?儿要回去，你来之前你租的公?寓吧，现在我住在这里。”
顾明睿“哦哦”了两声。
等挂了电话，沈蕴好?奇地问：“谁的电话啊？”
祁暄笑了笑：“我那个白痴哥哥。”
沈蕴看?见祁暄往购物车里扔了好?几袋西冷牛排，问：“待会?儿他?要来吃饭吗？”
“怎么会?？”祁暄面露鄙夷之色，“到时候我带他?去隔壁，我才不想请他?吃饭。”
沈蕴点头：“你小时候就不怎么喜欢他?，还让我帮你揍他?呢。”
祁暄：“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不过我可?以自己揍他?了。”
沈蕴：“……”
顾明睿准时来到了公?寓，他?朝自己曾经租过的那间屋子?走去时，路过沈蕴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稍稍迟疑了两秒。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门打开了，祁暄搭着?拖鞋从玄关处出来，两人刚好?目光碰了个正着?。
顾明睿惊讶道：“你到底住哪一间？”
祁暄没搭理他?，而是?转过头对屋子?里人道：“哥，牛排你待会?儿再?煎吧。”
沈蕴“哦”了一声：“那我等你回来。”
顾明睿顺着?门缝朝里面看?去，一眼就看?到正在收拾超市购物袋的沈蕴。
他?突然心跳砰砰起来，想再?多看?两眼，谁知祁暄胳膊肘往后一支，把门给关上了。
祁暄抬抬下巴，并没有把他?邀请到隔壁去坐坐的意思：“来找我干嘛？”
顾明睿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在高中毕业前从来就没害怕过祁暄，他?是?眼见着?祁暄的个子?一点点窜上来，然后超过了他?。
顾明睿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我、我都知道了。”
祁暄蹙眉：“你知道什么了？终于?知道解一元二次方程了？”
顾明睿：“……”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顾明睿讪讪道：“我，我听说你已经知道我不是?顾达远的儿子?了。”
祁暄一愣，盯着?顾明睿的眼睛看?了会?儿，忽然拽过他?的衣领，一路把他?拖到楼梯口安全门后面，问他?：“你听谁说的？你妈还是?陈凯？还是?别人？”
“我妈。”顾明睿小声道，“陈凯叔叔……啊就是?我真正的爸，也跟我说了。”
“所以呢？”祁暄抱着?肩膀看?着?他?，“你知道就知道，来找我干什么么？”
顾明睿摇摇头：“我还知道了……顾达远不是?个好?人。”
祁暄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来恶心我的？”
顾明睿摇头更猛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替我还有我妈。”
祁暄舔舔后槽牙，没好?气道：“你还真是?单纯又天真，道歉有什么意思，什么也不能解决，也没法抹消你以前给我添的那些糟心事。”
“所以我来亲自找你了。”顾明睿抬眼看?他?，“你打我一顿吧，弄废我胳膊或者别的什么，以牙还牙。不然我心里总膈应这件事情。我想了好?多天了。”
祁暄盯着?他?的眼睛，发现顾明睿神情还挺认真的，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
“好?啊。”他?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边上的楼梯，“那你现在站上去，不用站多高，四五级台阶你自己选，然后我一脚把你踹下去，不管是?断了腿还是?胳膊我都不管，这样可?以？”
顾明睿瞄了眼那台阶，说不上陡，但?也算不上缓，摔下来应该……还是?挺疼的。
顾明睿咬了咬牙，一狠心爬到五级台阶的地方，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就听到身后想起一阵脚步声，然后脚步声停顿住了，应该是?祁暄已经站到了他?身后。
顾明睿眼睛死死闭着?，楼道里没有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一、二、三?……
他?紧张地数着?，感?觉快过了一个世纪，身后却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茫茫然睁开眼睛，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某人正在玩手机，压根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你……不踢了吗？”
祁暄放下手机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我怕你皮太脆，真给我踢出个好?歹来我没法跟某人交代。”
“某人？”顾明睿没听明白。
“啊……”祁暄挑眉，“我跟别人约好?了，做事要谨慎来着?。”
顾明睿：“你真不踢了？”
祁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多留便下了台阶，推开安全门朝走廊里走去。
顾明睿喜滋滋地“嘿嘿”了一声，三?步两步跨了下来追上祁暄。
祁暄身形微微一顿：“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顾明睿拉住他?，目光往边上关着?的沈蕴家的门溜了一眼，然后清清嗓子?道：“那个……我还有个小小小的事情想你帮个忙？”
祁暄蹙眉：“你又要干什么？”
顾明睿舔了下嘴唇，紧张道：“你是?不是?跟这个屋子?里的那个哥哥挺熟的啊？”
“？”
“你能把他?的微信推给我吗？”顾明睿苍蝇搓手。
祁暄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加他?微信？”
“我之前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他?，现在想起来了，他?不就是?你小时候那个哥哥么？”顾明睿嘿嘿一笑，“我就是?感?觉他?气质好?特别，莫名想认识一下。上次就想加个微信来着?，最后也没加上，还挺可?惜的。幸好?你认识，你给牵线搭桥一下呗，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
祁暄笑了一声。
顾明睿眨眨眼睛：“你笑是?什么意思？打算帮我么？”
祁暄点点头，却道：“你转个身？”
“嗯？”
“转过去。”祁暄认真道，“转过去你就能看?到他?了。”
顾明睿心中一喜，转过身。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屁股被人从后面猛地踹了一脚。
顾明睿一个踉跄，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我反悔了。”祁暄冷笑道，“你这家伙还是?得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