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粗语)

老电扇在转,发出咔咔咔的声响,陈寅面向吹来的风,没听清:“说什么呢?”

“我说,”少年人贴着他耳朵,气音深情,“我爱你。”

陈寅愣愣地转身,没能转过去,被腰上的一股力道阻止了,然后他往后扭头,也没成功,下巴上的两指箍着他不让他动。

这是,告白的人,害羞了,不给他看。

陈寅想到这,心口更软了,他扒下箍着他的手,放在嘴边用唇齿叼着,慢慢地咬了起来。

小屋里的气温逐渐升高,空气里的湿气变得黏又烫。

陈寅用舌尖描摹身后人开阔的掌心纹,口齿不清地说:“做吗?”

身后人单手拥着他,语气单纯,“嗯?不是说今晚不做了?”

“行,做人要言而有信。”他收回唇舌,把嘴边的手打开,下一秒就被拖到了少年身下。

这一出突如其来毫无准备,他一把老骨头扭到了,气得点名道姓:“方泊屿!”

“在。”

压着他的人俯视他,好看的眼里只是他的样子。

他顿时就没了火气,“那什么,我必须说清楚,不是我欲求不满,是你非要在我要睡了的时候跟我说那句话……”

“哪句话?”

“就是我爱你。”后三个字小得几乎听不见。

方泊屿漫不经心:“什么?“

陈寅难为情,年纪越大,越有顾虑跟杂念,早就没有了小年轻的一股热血勇敢自信。

“照着说都不会。”方泊屿看起来并不是十分介意,他抓着陈寅的头发往后捞,逼对方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你得补偿我。”

“宝宝……”陈寅正想蒙混过关,就见方泊屿翻身靠在床头,长腿屈起来,对他勾了勾手,“过来亲。”

海风吹到下半夜才凉快下来。陈寅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他瞥了眼跪在他跟前,给他大腿内侧伤口换药的人,嗓子因为使用过猛都哑了:“人一娇气起来,没毛病也变得有毛病,我劝你少管我这伤,别过一会就扒了看看小心得不行。不然哪天我有那毛病了,就是你害的。”

跪着的人抓着他硬邦邦的腿部肌肉,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不喜欢你这儿有疤。”

“……啧啧。”他懒洋洋的抬起另一条腿踩在对方肩上,这姿势刚好把两腿密集深红的齿印暴露得一览无遗。

“要是真留疤了,你就不啃了?”

“不会。”少年收拾好了,在他身边躺下来,跟他说,“我不会让你留疤。”

他脑子转得慢,打了个哈欠。

“睡吧。”身边人亲亲他红晕未退的湿润眼角,“晚安。”

“昂……睡了睡了……明天雨停了你要陪我挂彩灯啊……你别抱我抱那么紧热……不都说了晚安了怎么又亲上了……你肌肤饥渴症啊小孩……”

肩背握着手机沉睡,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身上的睡衣已经发皱,冷汗早在他没意识的时候被捂干了。

房里的灯一晚上没关,亮堂无比,清晰的照着床上人眼里长出来的血丝。

陈寅僵硬的手指松开手机,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年三十竟然真的梦到了去年海边小屋的后续。

恩爱继续,情浓得粘稠。

梦的时间流逝进度很慢,目前出现的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一天之内。

像是一部名为《二十四小时》的电影,他是主角。

方泊屿去年说不会让他留疤。

结果还是留了。

陈寅摸着那块疤有些走神,对了,我在梦里叫了方泊屿什么?

叫了他……宝宝。

陈寅的脸狠狠抽搐了一下,每个字他都认识,念出来却跟奶娃娃学说话似的。

他妈的真吓人。

陈寅抖了抖身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就算是捉弄人,他都叫不出口,想不出去年的他是怎么办到的,还那么自然。

爱情让人做作,这话被他完美诠释出来了。

陈寅扯起睡衣领子闻闻,有点馊,他脱了下床,心想如果现在的他对现在的方泊屿那么称呼,会是什么样。

这个念头如狂风席卷陈寅整个脑海,他忍不住的够到枕边手机试验。

几秒后就又塌下了肩膀。

那个视频没了带来的遗憾击溃了他的精气神。

陈寅打开衣柜,面前是四季衣物,他眼中的暗淡难过消退不少,现在的方泊屿讨厌他,依然给他准备这些。

就连袜子都是和方泊屿一个牌子。

陈寅拿了干净的睡衣,突地一顿,昨晚他入梦前在打电话!

他赶紧按开手机查看通话时间,想知道方泊屿是在他昏过去后就立刻挂了电话,还是过了会才挂的。

看到了什么,陈寅眨眨眼,把手机关掉再打开。

还是没,真的没。

通话记录的第一条是昨晚八点多,放烟花那会儿。后面他打给方泊屿的那通没了。

“怎么回事?”陈寅迷茫的站着,难不成那通电话是幻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拨了方泊屿的号码。

几声“嘟嘟”响后就通了。

陈寅脱口而出:“我昨晚是不是给你打……”

方泊屿似乎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的嗓音透着被吵醒的愤怒阴冷:“陈寅,你是不是欠|操?”

圈子里都知道,方家独苗方少爷是书香世家的高门子弟,拥有很高的修养,从不对身边人动用暴力,不讲粗话。

不会有人想象得出来,他会失去自控力下手残忍,也会有用词粗俗不堪的时候。

短暂的寂静过后,陈寅讷讷的咽了口唾沫:“我手机出问题了,昨晚的通话记录不见……”

“嘟嘟嘟——”

挂了。

陈寅呆滞半天抓抓头,对着昂贵的手机骂了声:“破玩意儿。”

大年初一,别墅区一点喜庆气都没。

王满端着鸡汤面凑到陈寅旁边:“手机怎么啦?”

陈寅抱手机抱一早上了,他心不在焉地说:“没了的视频,还能找回来吗?”

王满一脸懵逼的刚要说话,就听陈寅叹了一口气,“算了,天注定。”

咋地就成天注定了?王满吸溜掉拖在碗口的面条:“寅叔,你这个……”

“下午我们去市里吧。”陈寅突然说。

王满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去去去。”

然而看守的保镖们联系不上他们少爷,怎么都不肯放陈寅出门。

上回换掉的那批人就是不把陈寅当回事才犯了大错,都不知道后来去哪了还有没有活着。

陈寅让阿姨打给安管家,阿姨帮了他忙,却只能帮到一小部分。

因为安管家接了阿姨的电话,也要跟少爷申请。

搞来搞去,最后还是出不去。陈寅坐在沙发上,神经质的抠着手机,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很差。

不多时,阿姨从佣人房出来,边走边喊:“小陈,我去给你炸鸡腿。”

陈寅抠手机的动作停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阿姨给了他一个提示的眼神:“是安管家吩咐我的。”

陈寅表情茫然。

阿姨看他还是没明白,就直白道:“安管家在少爷身后做事,不敢自作主张。”

陈寅的手机掉到地上,他忘了捡:“那啤酒香烟……”

“有一样就不错了,别一下子都想有。“阿姨好笑地斜了他一眼。

陈寅呢喃:“说的也是啊。”

“他这是觉得过年,就让我吃我喜欢吃的……”陈寅自说自话,一个人傻笑,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卑微的幸福感。

王满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匆匆跑进卫生间洗把脸。

“斯德哥尔摩效应,是这个说法吧?”

王满弯腰喘气,水聚他有点肉的下巴上砸进水池里,那是他研究pua的时候见到的一种病,也很毛骨悚然。早知道有一天要这么费脑细胞,他就多念几年书了。

现在好了,一个都没弄懂,又来了一个。

“再这么下去,寅叔还没好,我就要去看心理医生了。”王满嘀咕,“心理医生啊,我一直以为那是有钱烧的慌才会去看。”

丧气了一小会,他就扇自己,“振作点,王满,振作!”

我一定要把寅叔拉出来,他暗暗发誓下决心。

年初三,方泊屿来了,陈寅得了重感冒就没往他那凑,怕自己传染给他。

陈寅在房里输液,药水的味道从门缝里跑到客厅,又往四处散开无孔不入,整个别墅都比平时寂冷多了。

方泊屿在看窗户上的“福”字。

劣质的纸张跟笔墨,狗爬字,歪歪扭扭上不了台面。

阿姨清理完剪下来的鲜花枝条,见少年的视线还停留在那一处,她斟酌着小声说:“那是陈先生和他弟弟一起写的,两人写了很多,还有写错的,互相取笑嘻嘻哈哈感情很不错。”说着就感叹道,“过年还是热热闹闹的好。”

方泊屿面上没有变化。

阿姨也不费劲小心翼翼的找话讲了,她就一下人,操不了那份心。

片刻后,王满打完几局菜鸡互啄的游戏出来找吃的,一溜小跑着直奔餐厅。

方泊屿起身去了院里,手机落在沙发上了。

屏幕还是亮着的。

王满本来不想干偷看人手机的事,不地道也没啥意思,他经过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瞄了眼。

就那一眼让他犹如被大铁锤“哐哐”一顿敲。

屏幕上是方泊屿的朋友圈。

十几张女孩子的照片,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内容是“起宵”贺岁新品。

她们在等一群富少爷们点赞。这决定她们的职业生涯走向,也关系到她们的人生命运。

要是谁一个赞都没得到,就会去下层大转盘。

王满死死瞪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漂亮的跟娃娃一般的女孩子他不认识,可是照片左下角入镜的一个模糊侧影,是俏俏?

她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陈寅输完液睡了一觉,方泊屿早就走了,他捧着阿姨煮的药茶,吹吹喝了口:“满子呢,还在屋里打游戏?”

“出去了。”阿姨在厨房忙晚饭,随口回了声。

“去外面了?那他怎么都没跟我说。“陈寅给王满打电话,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