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届大学生棒球联赛始了。
去年冬天几个高校内部搞了个友谊赛,a大出人意料的输了,这次依然是关注最的一对。
一是学校历史久远气太大,二是全体队员颜值遥遥领先一大截。
陈寅的手机上收到了相关推送,a大论坛跟方泊屿的粉丝群里也在说这个事,很盛大很热闹,几方消息拼凑在一基本上满足了他的好奇。除了棒球,还有马术冰球之类,他没什么意义的感叹,现在的孩子课余生活挺丰富彩的。
像他那时候,放学就扔个沙包,打弹珠,丢几个纸板,哪有这么些花里胡哨的堂。
陈寅在衣柜最里面掏出一个棒球,这是他去年方泊屿落下的球包里偷的,他拿在手里抛了来,拇指摩挲上面的几个字母。
——cyfby。
当初脑子一热写的,后来都没脸看,这一出是幼稚还俗气的招儿,小学生都嫌弃。
陈寅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拿湿纸巾把棒球擦擦,『摸』了会就放了回去。
没天,陈寅还在寻思方泊屿比赛的时候他能不能去现场看,就凯西嘴里得知了一件大事。
方泊屿的生快到了。
陈寅蹲在一棵大绿植后面咬薄荷糖,买个什么好呢。
以前谈过的那个,他都有陪对方过生,一个是送了个书包小挂件,忘了是什么样的了,只记得跑了几条街满腔热血。
上一任生,他拉她去店里,给她买了一条项链,上头挂个小金豆。
可是现在的这位跟她们『性』别不同,『性』不一样,个人爱爱的经过更是血泪里滚刀子,离柴米油盐平淡普通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根本就没参考价值。
要不买件春装吧,陈寅琢磨琢磨就摇头,不行,方泊屿四季衣服都是制款,来不穿别的牌子。
自己做?陈寅想到这自个都乐了,他大老粗一个,也就能穿根针缝个袜子,缝纫机都踩不了。
陈寅花了天把时间选好了礼物,网购的,用的是打泥动物赚的钱。
包裹到的那天,陈寅签收了就迫不及待的拆,他习惯『性』扫码领了红包的时候,发现方泊屿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礼品袋上,他来不及藏,更是管不住嘴的交代:“这我给你买的生礼物。”
方泊屿没接。
陈寅面皮发烫,他只好自己礼品袋里拿出一个深蓝『色』小绒盒。
四周不知怎么变得静得既微妙压抑,还隐约夹杂一种地动山摇即将来临的沉闷。
然后,陈寅小心翼翼的打了绒盒子。
里面是一块男士手表。
这是陈寅活到现在买过的最贵的东西,几万块钱,全部家当。
方泊屿看都没看。
陈寅把绒盒盖上收回礼品袋里,没话找话的唠唠叨叨来:“其实本来想给你买大海螺,就那种放在耳朵边能到海浪声的,但是网上的都不怎么样,哪天我们回水湾镇了,我给你捡点儿。”
“趁那片海没发成旅游景点找找好看的贝壳,以后商业化了,海滩啥都没了。”
要是商业化,外婆留给他的老屋是不是要拆迁……
拆迁费方面陈寅没想,他是感觉旧的老的东西能留住太难了,越来越难,还是前的子有意思。
陈寅的思绪拐了个弯跑偏了再跑回来,书房的门在他面前关上,他『摸』『摸』门风刮到的鼻尖,把礼品袋挂在了门锁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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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礼品袋没了。
陈寅坐在乌漆抹黑的花坛边傻笑,他不自觉的给方泊屿发了信息。
【手表的样式你喜欢吗,虽然简单了点,但是不过时,我觉很适合你。】
过了十几分钟,方泊屿回他个字。
【扔了。】
那一瞬间,以为礼物收下了的陈寅脑子一嗡就懵了,他跑去佣人房找阿姨:“书房的垃圾你倒了吗?”
“倒了呀。”阿姨说。
陈寅机械的拿手机找到订单,把礼品袋的图调大让阿姨认:“垃圾桶里有没有这个?”
“我想一下。”阿姨仔细点瞧瞧,“有,有的,就这个样儿的。”
陈寅往窗外看,这个点垃圾车早他妈就拖走了。
阿姨看他脸上血『色』飞速消失,整个人像是遭受了非常大的打击快不行了,不免吓了一跳:“小陈,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跟我讲!”
“该不会……那是你给买的吧,我也没敢翻翻,哎,你说你,花那个钱干什么,有钱人家的宝贝疙瘩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不懂得珍惜……少钱啊,不的吧啊小陈?”
陈寅僵硬背站了好一会,弯下腰来手捂脸:“阿姨,别说了,让我静静吧,我有点想哭。”
一大老爷们,真的快要不争气的掉泪花了。
阿姨抽抽嘴:“那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说不能好些。”
陈寅:“……我还能憋憋。”
“『毛』病就是憋出来的。”阿姨在一旁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只好自作主张的去找了住在这的另一位小祖宗。
凯小祖宗吃苹果慢慢悠悠的走近,慢慢悠悠的出气儿,张口就飞刀子:“我哥让你明早就滚蛋?”
陈寅腰杆直不来:“我给他买的礼物,他扔了。”
“哼,自作,一厢愿的下场。”凯西丝毫不同,也不安慰,一既往的犀利狠毒还现实。
陈寅疲惫无力:“我没钱了,没法买别的了。”
凯西眼珠转转,“咔嚓”啃一大口苹果肉:“水泥不是的是吗,给他随便打个就是。”
陈寅苦笑:“那种东西,你哥能喜欢?”
凯西边吃边反问:“你觉得你买什么,我哥会喜欢?”
陈寅没声儿了。
半夜陈寅床上爬来,外套没披就去院里把灯打,熬夜打小龙的模子。
俗话说,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块挺贵的手表没了就没了,就当是没卖过泥动物。
再说了,收破烂的捡到了肯也会留下来。
总归是会戴在一个人的手上。这也算是实现了作为手表的价值,文化人是这么说的吧。
陈寅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气死了才是真的。
陈寅抑郁了,他成天绪低『迷』,无精打采,不怎么吃饭也感觉不到饿。
直到方泊屿生,陈寅的精气神才稍微好来,他把熬几个通宵打的小龙捧到方泊屿面前。
这是目前为止的所有泥玩意里,做工最精细的。
不过再精细,也只是普通廉价的水泥,而不是什么玉器金子之类。
龙是按照摆在书桌上的大小打的。
方泊屿依然没伸手去接。陈寅将龙放在客厅,搓搓手抠掉指甲里的泥灰:“这个我亲手打的,你别再扔了。”
后半句低声下气带恳求。
末了来一句:“我一次打龙,一次。”
方泊屿无动于衷。
“我去厨房帮阿姨。”陈寅转身就走,他清瘦了不少,然而该有肉的地方还是饱满有弹『性』。
陈寅走几步回头,见方泊屿在看手机,他提了提裤子,帮阿姨打下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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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方泊屿没离。
陈寅端出他跟阿姨学做的小饼干:“泊屿,你尝尝。“
方泊屿不给半点眼神。陈寅不依不饶了很久,方泊屿才满面厌烦的尝了一块。
陈寅期待地问:“怎么样?”
方泊屿置若罔闻。
陈寅追他要答案,他把手里的厚书翻一页:“狗都不吃。”
“……”陈寅挺想提醒一声,你吃了。
方泊屿拽掉黑『色』钢笔帽,言语刻薄:“你还在这干什么?书上的字你认识吗,你也看。”
陈寅不回答,脚步在原地扎了根,衣服上烤饼干沾到的『奶』油向弥漫在了空气里。
于是就出现了方泊屿看书做笔记,陈寅望他的侧脸发呆的一幕。
就在这时,一阵啪嗒啪嗒声闯入了这片很少见的静谧里。
凯西穿他的奥特曼小拖鞋来了。
陈寅把剩下的小饼干递过去:“才做的,你拿去房里吃吧。”
凯西接住:“谢谢。”
陈寅匪夷所思,这小不点怎么突然这么一副讲礼貌乖学生的样子,作的什么妖呢。他这儿还没说话,就到方泊屿的严苛问声,“作业做完了?”
凯西拿一块小饼干正要往嘴里塞,闻言道:“做完了。”
方泊屿问一遍:“做完了?”
“我想来了,有个练习册我忘了做。”凯西把小饼干放回盘子里,“我去做作业,做完了再吃。”完了说,“哥,嫂子,晚安。”
陈寅二回到这称呼了,还是不适应不习惯,全身狂鸡皮疙瘩的同时,心跳加快手脚发麻。
他偷瞥方泊屿,按耐不住的试探:“凯西那么叫,是不是……”
“他蛀牙,你给他吃甜食,”方泊屿冷嘲,“陈寅,你连个小孩子都要利用收买,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不敢做的。”
陈寅一脸错愕,他没有掰过凯西的嘴看牙,哪知道那小孩的牙齿蛀掉了。
“什么利用收买的,我真没那本事。”
陈寅垂眼说了句就去敲凯西的房门,在他疑『惑』的目光里拿走小饼干:“你蛀牙你不早说,这你还是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