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珉拿起拐杖,陈寅的神经末梢一绷。
拐杖没有挥来,是撑在他眉心部位,沿着他的鼻梁滑了下去,停在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若有似无的往他唇间抵。
一根拐杖都弄出了『色』|情的意味。
陈寅把拐杖拨开,么个动作几乎耗光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
章珉笑着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就不发脾气了,把那话收回去。“
车颠了一下,陈寅有点想吐,他抓住旁边的酒柜,忍下反胃的感觉,虽然章珉不承认,却一点也不耽误他捋清思路。
章珉喜欢方泊屿,顺着条线下去,很多事都朗了。
怪不得王俏给他的资料里,关于章珉的那份透『露』他跟各种难懂的『药』品有关。
他家里不是医『药』业的,他自身也是艺术生,怎么都没理碰那一行。
敢情是因为,那是他心人的事业。
还有几年前那次,
方家的司机接他去会所等方泊屿,章珉看到他,说对他有兴趣了,方泊屿能不能借来玩玩。
进屋不久,章珉突然他是不是方泊屿碰,他说天天碰,对方当时他怎么办到的,是不是下『药』了,然后自己否定自己的猜想。
再就是让他把衣服脱了,改变主意,说他肯定就剩一块大肚腩了,『露』出来恶心。
那时候他的心思都在方泊屿身,根本没多想。
哪知道章珉改变主意,是不想看到他身有方泊屿留下的印子。
最早的话,
那就要从一开始说起了,他得罪李岐然在大齐山报复,章珉把他从机车轮子底下救出来,开条件要他陪一个月,不是图新鲜。
后来通知方泊屿的母亲去山庄,把他带走送到国外,也不是闲的没事干或者突发善心。
一切,章珉每次接近他,都是因为方泊屿。
其他的细节陈寅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几个足够让他既意外,感觉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章珉对他的关注,确实稀奇古怪莫名其妙。
车停了下来,陈寅的思绪也戛然止。
“刚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章珉看平板,带微笑十分随和,“来,大叔,直播开始了。”
陈寅抬眼望去,章珉的平板对着他,直播的视频是码头,豪华邮轮停在那里,周围没人走动,一个都没。
“在我,他的婚就结不成了。”章珉看一场戏似的啧啧。
陈寅把料等的西装扣子解开,扯衬衣领子,他后仰头喘气,鬓角的虚汗淌下来,在下颚角凝成小水珠:“那也不结了是吗。”
章珉垂眼假寐,出人意料的说:“不行,我还是得结婚。”
手机响了,他把打来的电话按掉,交叠的腿放下来,拄拐起身:“在看直播,我去结个婚,晚点见。”
语气稀松平常的如同去个厕所。
车门打开,冷风裹着冰凉的碎白吹进来,在暖和的车里刺开一刀口子。
外头不知何时下雪了。
陈寅飞快向外看,视野里荒凉没有人烟,里是郊外。
章珉站在车门口,金龙精致的刺绣蕴含着大气古老的文化底蕴,有雪花落在他衣襟的盘扣,他屈指弹掉:“别期待了,在泊屿那边要处理的事多,不得他,所以他暂时还真的顾不找。”
说着就关了车门。
车里迅速回温。陈寅看着架在车壁的平板,章珉绑他想干什么,准确来说是要方泊屿做什么,答应在一起?
陈寅精神恹恹的想,随便了,等章珉回来,还是要再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对方把他丢哪。
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错就很难再有了。
毕竟方泊屿身边的那些人里,没有比章珉更神经病,不按常理出牌的。
估计也是暗恋久了压抑久了,就疯了。
陈寅瘫坐了会,突地一个激灵,章珉是坐另一辆车走的,那他待的房车司机应该还在车的吧?他看一眼隔开驾驶座的门,大声喊:“师傅?”
没声响。
“我想撒『尿』!”陈寅音量更大,干燥的嗓子有点疼。
还是没丁点响动。
看样子是要他大小便就地解决。
“妈得……”陈寅萎靡的骂了句,『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像是了很久,他一股凉意激醒,睁眼就见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此时他的七节脊椎骨正贴着一物,冰冰的,还很硬。
“儿得跟别人一样啊,也没见开出朵花,冒出个角来。”章珉撑着拐杖浑身酒气,颧骨泛着层红,骨子里渗出来的阴森颓废感似乎淡了没了,他像个好奇的学生,疑『惑』的呢喃。
陈寅刚要伸手抓后颈,贴在他那里的东西就已经拿走了。
原来是枚戒指,款式简单的细细一圈,戴在章珉的无名指。
他是已婚人士了。
新娘是a市很有名的大才女,才貌双全,陈寅有次无意间刷到她的演讲,围绕什么国际文化,一看就是文化人。
“我不会对怎么样的,晚点就把全须全尾的回山庄。”章珉摩挲沾着陈寅体温的戒指。
陈寅没激动:“假的吧。”
“对,是假的。”章珉笑。
陈寅深呼吸:“章珉,章二少,我们……”
“白天忙了一天,水都没喝两口,光顾着喝酒了。”章珉打断,“结婚就是麻烦,祝贺词都没什么花样,听得我都想吐。”他耸动着肩膀活动活动身体,疲惫的叹息,“晚饭我不回去吃了,新郎官累了。”
自言自语完了,章珉就敲两下门。
陈寅在车子的启动下晃了晃,章珉一路都在『摸』着戒指,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车开了一段时间到达目的地,还是郊外,多了一栋小别墅。
章珉用拐杖戳戳陈寅的腰:“下去。”
陈寅抓着拐杖,借力慢慢爬起来。
『药』效已经开始退了,但他还是不能行动自如,不能跑动。
外铺着细碎的白,陈寅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雪地里,章珉毫无预兆的凑在他脖颈一侧,带着酒气的湿热气息喷洒来,他僵住,全身鸡皮疙瘩狂起,呼吸急促的抗拒着躲开。
章珉弯腰把脑袋搭在陈寅肩头,用无比眷念的态度蹭了蹭他的发丝:“泊屿最近没碰?”
陈寅硬邦邦的说:“没有。”
“是吗,我就说怎么全是身的『骚』味。”章珉直起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走吧。”
.
陈寅觉得住在偏僻的地方可能是有钱人的喜好。
为了隐私。
章珉小别墅很适合抛尸,里也没好到哪儿去,风格很暗黑系,进去以后有股压缩的憋闷感。
陈寅章珉拽到餐桌前坐下来,章珉去换了身宝蓝『色』西装,头发打了蜡梳去,『露』出于瘦削的轮廓。
什么时候都体体的。
餐桌放了很多美味佳肴,酒杯里装着香味浓厚的红酒,杯身有薄薄一层精细的雕花。
是方家婚宴的配置。
陈寅随便选的,在一样样的全摆到了他前。
章珉举起酒杯,好友吃饭聊天一般:“大叔,祝我结婚快乐。”
陈寅顺着章珉的话说了,紧跟着就是一句:“放我走,我保证辈子不会再出在他前。”
章珉乌黑的眼睛眯了起来。
陈寅不躲不闪的跟他对视:“我说真的,我已经对他没一点感情了,我向保证,我会走得远远的。”
“小孩子才信所谓的保证。”章珉『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老话说,人才能永远闭嘴,永远安静。”
餐桌的氛围瞬息间发生剧烈变化。
陈寅很确定的感受到了,章珉句话里的杀心。
毫不遮掩的摊了出来,自然得好像有很多次,无数次。
杀个人已,捏一蚂蚁那么简单。
他不是怕方泊屿发怒或者连累家里,是什么别的原因,导致他奇怪的没动手。
“开玩笑的,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把带来也是想和说说话。”章珉抿了口红酒,似醉非醉的说,“不知道,次之后我就不准进山庄了。”
陈寅听到个没多大反应。
“今天要是没泊屿带出来,我就要让人对山庄开火了,那动静太大,难免引起无辜人员的伤亡,主要是泊屿亲自参与了山庄的设计,住了多年,那里还有他养的小猫咪,见吧,那白虎。”章珉不知怎么顿了一两秒,表情变得耐人寻味阴暗不,让人发『毛』。
“白虎啊……呵……白虎……”他重复了几遍,突然就不说话了,凹陷下去的颊神经质的抽搐。
陈寅就早吃了碗,早消化完了,强烈的饥饿感促使他拿起筷子,夹前的菜吃。
热乎的,味道很好。
一时间,餐桌有陈寅一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
直到一声轻响。
酒杯扣回了桌,里的酒『液』晃『荡』着溅出一滴落在餐布,像血珠。
“有个题我四年一有时间就琢磨,怎么都没琢磨白,想请教一下大叔。”章珉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前,下巴抵了去,“他嫌弃我手的颜料,说脏。”
“可是躺在恶臭的粪水里,他把抱了起来。”
陈寅脑中闪什么回忆片段,手里的筷子瞬间收紧:“当年在场?”
不对,应该不在。
可能是提前在附近哪个隐秘的地方按了监控?
陈寅看着拄着拐杖走近的章珉,脸『色』难看:“李岐然曾经绑架我,是搞的鬼?”
“是给他下了什么咒,让他连身的屎都不嫌弃,”章珉擦掉陈寅嘴边的汤汁,“也教教我,行不行啊?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