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答应?”陈寅平平静静的说,“行,你没答应是吧,那你想干什么?”
下刻就爬起来,对着黑暗处破口大骂:“初是你自己放我的,没忘吧小畜生,现在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里,你妈的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方泊屿冷漠反问:“这四个月你在这里开你的小店,和女人调情,过你想过的生活,我有要你去?”
陈寅愣了下,气笑了:“敢情我得感谢你不成?”
说起上半年就上火,白背心下的胸口起伏着湿了片:“你人是没出现,你身边的这个那个呢?从我在酒店住的时候就妈恶心我!”
“是说,你这次也是来送东西的?有什么能不能次给我,别妈搞得跟连续剧,拖拖拉拉没完没了。”
话里是攻击极强的厌弃和嫌恶。
屋里陷入死寂,屋外“轰隆”巨响,惊雷卷着白光刺向窗户,从角落里的人影身上掠而过。
照出那双漂亮摄人的,渗满阴冷幽暗的眸。
像张在浓稠血水碎肉里浸泡过的网,目光所及之处都被黏住,缠起来,绞紧。
陈寅头皮发麻,觉得那晚盯着看了很久,跟说“你吧”,醉酒消极,真的要放过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方泊屿。
现在这个是不知道披人|皮的什么怪物。
那双又隐于黑暗。
四周凝固住的气流才缓缓开始流动。
陈寅『潮』热粗糙的大手『摸』到柜子上去,手指头没够到烟盒,就听见句,“我来之前见过宋琅月。”
手上动作停住,两秒后继续,烟盒被握住,却怎么也『摸』不到打火机,咒骂着烟盒捏扁,用力扔出去。
“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找我?”
方泊屿嗤笑,“结婚证上是你和我,我们是夫妻关系,我是你的配偶,你知道了,不该来a市找我,亲翻开结婚证看看,再撕掉砸我脸上,或给我打电话问候我十八代祖宗,以及我在世的母亲和『奶』『奶』?”
陈寅粗喘了几:“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两条腿放下来,脚底板贴着地面好让自己凉快点,心头的那股子燥火,嘴里不咸不淡的说:“刚猜到的时候我确实反应挺大,又是吐又是拉的,生理反应而已,你也知道我见到你就反胃,至于那本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外国佬承认的玩儿,我在国内,那就是个屁。”
方泊屿淡淡道:“是吗?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要跟我离婚。”
最后两个字在陈寅听来刺耳至极。
离婚的前提是结婚。
什么都不知情,很有可能跟年在四合院签的东西有关,要是夹在里面哪看得懂。
无所知的情况下就结婚了。
以前看到过这种新闻,感觉编都不敢这么编,太离谱了就有点印象,没想到有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寅弯下腰背捏动手指关节,那天在屋,宋琅月后,吐得半昏厥,『迷』『迷』糊糊的瘫坐在楼梯上拿手机上网搜过了。
有些专业人士讲的不明白,大致思就是说,根据目前的国情来说,十年类都不可能实现婚姻合法,那本子在国内不算数的,顶多就是膈应。
没事的,人生在世,膈应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差这件。
陈寅搬出之前梳理过的套路自我缓解,然后就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音:“什么时候离?”
“首先,你需要补办护照,其次,申请办理丹麦的签证,所有证件都备齐了通知我的助理,会为你行登记预约,不过我今年都没有时间处理私事。”方泊屿语调平平。
陈寅火冒三丈,扯证的时候都不需要另方到场,妈的离婚就正规程序了。没时间,那现在坐在屋里的是鬼啊?站起来开灯,按了好几下才发现停电了,再去看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转动的。
陈寅『摸』黑到门口门打开:“滚。”
角落里响起椅子腿摩擦地面,接着是不快不慢的脚步响。
直蔓延至陈寅面前。
门外也是昏暗的,看不清对方的轮廓,对方也看不清。
两人面对着面。
陈寅厌烦的低吼:“快滚。”
耳边忽然有“叮”的清脆响,簇猩红窜到前。
是那只没『摸』到的打火机。
方泊屿低了低头,距离指间的火光更近些,也离陈寅更近,冷沉着眉目,面容瘦削,嗓音森凉:“我放你,你就头也不,从春到夏。”
说话时底有跳跃的红,仿佛下秒就要说出“我后悔了”。
第个字已经含在两片冷淡的唇间。
陈寅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拉紧,胃也开始发疼,就在想着怎么应付的时候,火光没了,打火机落入的裤衩口袋里,方泊屿了。
打火机隔着薄薄层布料贴上大腿,陈寅拔腿冲出去:“你妈怎么来的?”
方泊屿雷雨里,白衬衣很快就被淋湿滴水,像那晚离开山庄,没有头看。
电直都没来,屋里闷湿得厉害,陈寅门窗都打开了让风刮来,那股气息却好像怎么都吹不散,蹲在床上抽了好几口烟,最后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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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陈寅在窗户边叮叮的敲着,手上的锤子木板钉牢固,要窗户加层护栏。
铝合金的贵,木头的院里正好有,就凑合着用了。
房门本来是没锁的,现在也装上了,准备待会再加个保险栓。
魏闻问陈寅怎么突然弄这些。
“听说谁家小偷了,不安。”陈寅随口说。
魏闻垂下抿抿嘴,“哦”了:“那要我帮你吗?”
“不用,你看店就行。”陈寅嘴里叼根钉子,锤子砰砰砸下去,忙完去院里看看院墙,不高,成年人能轻松翻盘。
干脆在墙头多扎些玻璃瓶。
“『操』。”陈寅锤子扔地上,都弄好了有什么用,除非不出门。
为什么不出门?凭什么?来是要过小日子的。
陈寅护栏跟锁都拆了维持原,该干嘛干嘛,生活节奏照旧,好似方泊屿的出现对没造成任何影响,就是个不相干的人。
晚上方泊屿又来了。
陈寅这没和说个字,给个神,就和那时候不存在,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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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闻发现陈寅几个晚上没点香,没找下载敲钟诵经等音乐了,安眠『药』跟『药』包的数量也都没少。
但早上来叫的时候,对方在睡,精气神明显饱满了起来,不再干瘪。
魏闻到卸完货的陈寅身边:“阿寅……”
半天都没下文。
“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干嘛,有话就说。”陈寅脖子上搭着『毛』巾,背心随着的动作上拉,『露』出截又紧又白的腰。
魏闻默默弯腰,陈寅半『潮』的背心往下拽了拽:“我是想问你,防漏阀没?”
“没。”陈寅的脸上有汗滑到下巴上,『荡』悠着滴下来,“金说下给我们带点过来,闻,你那箱螺丝刀搬屋里。”
魏闻刚碰到纸箱就瞥向店对面的砖房,顿了顿才纸箱抱起来。
那个年轻人站在二楼的窗边。
颧骨好像有点发青。
魏闻纸箱搬屋,出来时,陈寅瘫在店里的竹躺椅上面,吹风扇打电话。
竹躺椅不是花钱买的,是批发市场的板给的,陈寅就是有那本事让人对亲近仗义,和称兄道弟。
魏闻陈寅脖子上的『毛』巾拿,帮耳朵上蹭到的灰擦掉。
年轻人站立不动,放在窗台的手爆起青筋。
魏闻『毛』巾搭在躺椅上面,凑近问:“阿寅,你吃西瓜吗,我给你切。”
“吃。”陈寅挂掉电话,“等会儿我自己来。”
魏闻依旧给切了碗,每块上都体贴的叉着牙签,看着吃下去。
年轻人不在那了。
魏闻挠挠眉头:“变化挺大的。”
陈寅的音夹在计算器的“归零”里:“说什么呢?”
魏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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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以前靠根烟口酒就能和人交好,现在没那么能凑热闹了,太吵了会不舒服,但朋友依然不少。
有个曾经的工友娶了镇上的姑娘,来探亲碰上,热情的请唱k,去了。
来的人不少,都很会闹,嚷嚷着唱完k通宵打麻。
陈寅在包间里待长了呼吸就不怎么顺畅了,心跳也有点快,去外面的洗手间洗脸。
芬芬上次送手表被拒绝了,消停了阵,又给送情书。
这纯情的招数蛮戳心窝。
要是早个五年,说不定能……
陈寅在水龙头底下搓洗手指,方泊屿那疯子没来了。
是没来了吧?搓手的速度减轻,来没来也不确定。起初的应激反应很大很排斥,夜里都能让立即惊醒,慢慢就感觉不到了。
店里有按监控,都是闻在管,是不是知道?
陈寅心不在焉的关掉水龙头,抬头发现洗手间里多了个人,就站在身后,倒抽口凉气。
这疯子竟然在镇上,公司不管了?
公司应该没大问题,不然那个太太就要找了。
或太太找前儿媳,对方找。
总之怎么都没法安生。
有郁气在陈寅心头聚拢堆积,大步往外,鼻息里的『药』味混着冷香冲得头疼,胳膊倏然被拽住,伴随冷硬的命令,“家。”
陈寅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偏偏方泊屿在说:“你不能熬夜喝酒抽烟。”
甩手就是耳光:“我不能了是因为谁?”
方泊屿半边脸带着深红的手掌印,神可怕。
陈寅用的神瞪着。
方泊屿面无表情:“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