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赃款

九阴教,密室。

气茧翻滚,端方玉蜷缩在气茧中,轻声的哼唧着。

供坛上,九阴鬼母雕像下,两只血色绣花鞋突然啪嗒、啪嗒,自行落在了地上。

阴冷的女子声音幽幽响起:“没用的男人啊居然死了?那颗宝焰蕴性丹,还不如拿去喂了狗。”

绣花鞋飞起,落在了端方玉身边。

一缕青烟飞起,一双生得极美,但是从骨子里透着一丝阴邪疯狂气的半透明妙眸,在青烟中冉冉浮现,居高临下俯瞰着端方玉。

“越是俊俏的男人,越是会骗人。呵呵,呵呵!”

“不过,暂且,还用得上他们。”

“实力不够,外物来凑。让我想想,好像有一样东西,正好现在用得上!”

一支绣花鞋翻滚了一下,鞋子里,一个小小的玉瓶喷了出来,瓶口的塞子飞出,一滴拇指大小,粘稠漆黑的血浆缓缓蠕动着,从瓶口一点点的滑落。

血浆落到了端方玉体外的气茧中,气茧瞬间化为漆黑,然后一丝丝的融入了端方玉体内。

端方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白皙的皮肤,额头上更有一根独角缓缓长了出来。

“男人,还是不可靠。”

绣花鞋低声嘟囔着:“女子,女子,心怀极度怨恨的女子。上哪里去找呢?”

“嗯?”

“我感觉到了。”

“就在不远的地方,扭曲、嫉妒、极深的恨意而且,怀有身孕?”

两只绣花鞋急速的翻滚飞舞,邪异的笑声充盈整个密室:“多好的材料,多有趣啊,嗯?”

一缕缕青烟从绣花鞋里飞出,迅速在空气中勾勒出了大片繁复的符。

轻柔曼妙的仙音从符中传出,幽幽仙音,在密室中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青烟符闪烁,虚空被一点点撕开,出现了一个直径寸许的小小裂痕。

一支通体雪白,只有吹口处有一点殷红的玉箫一边自行吹奏,一边从裂痕中飞出。

绣花鞋急速飞舞起来:“呵呵呵,姐姐,你来了?”

玉箫在空中旋转一圈:“我来了。”

玉箫的声音极清冷,透着一股对万事万物全然不顾的冷寂气息:“你,情况如何?”

绣花鞋正要说话,那小小的裂痕中,啪的一下,一枚造型精美绝伦,由七朵绝美奇花组成的发簪子带着一丝血光飞了出来。

“呵呵呵,有男人?杀!”

质地奇妙,好似玉质,却犹如琉璃一样透明的奇花发簪猛地飞起,尖锐处对准了气茧中的端方玉,化为一道血光笔直落下。

绣花鞋挡在了发簪前,嘭的一声闷响,一道道阴冷气息四散,密室厚重的石墙裂开了数以千计的细细裂痕。

“小妹,听我说。”

绣花鞋的声音幽幽响起。

三件通体散发出阴冷邪气的物件凑在一起,不断响起啾啾细语声。

九曲苑内,大白天的,一间大殿中,足以容纳百人共浴的白玉池中,胤垣正和几名最宠爱的妃子惬意的浸泡在滚烫的地泉水中。

泡着温泉,喝着美酒,身边还有小宫娥不断将各色温棚中出产的瓜果塞进嘴里。

胤垣舒服得浑身直打哆嗦:“哎哟哟,这才是做天子的,该有的人生啊大半夜的去抓鬼,这种事情,以后再别找上我了。”

“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除了吃点,喝点,我还能作甚么呢?”

“哎,老鱼啊,老鱼,安乐坊的坊令官,你和大将军商量好价钱么?”

鱼长乐悄然进了大殿,站在一块帷幕后面,轻声笑道:“陛下,老奴和大将军的价钱商量妥了,现在大将军正满天下找有意的买主呢。”

鱼长乐一番话刚说完,一个紫袍小太监已经拎着一个精巧的黄铜管,一溜烟的窜了进来。

“陛下,监公,天阳公那边传来的消息。”

“小猴崽子,一个个还是这么稳不住气。”鱼长乐朝着小太监瞪了一眼,一把抓过黄铜管,取出里面的小纸卷,一点点的展开。

“天阳公的消息?有啥事么?”胤垣吞下一口美酒,惬意的问道:“他这些天没啥动静嘛,他到底有没有找白长空的麻烦啊?”

“哎,听说,白长空今天嫁孙女。前些天,余三斗不是把他孙女的名字列入储秀簿了么?”

“我还准备,等他的孙女验证身明的时候,让人将他孙女有孕的事情好好的传播开。”

“白长空要是把白露给嫁人了,那储秀名录的事情,他白长空,准备怎么给我,给太后,给天下一个交待啊?”

鱼长乐嘿嘿一笑:“陛下,想要白露进宫,是别想了。大将军估计收了白长空的钱,白露的名字,已经改成了白霜,说是白长空的远房侄女。”

胤垣骂了句粗口。

哗啦水声,胤垣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我这娘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欸?欸?他收了白长空的钱?白长空有钱让他改口?这不对啊,白长空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

鱼长乐笑呵呵的回道:“听说,是白长空掏空了家底子,毕竟这些年,他卖字、著书、讲经之类,合法收入不少。他在镐京城燕子坊,有几座小庄子,是这些年辛苦积攒的家底,也都抵押给了当铺,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正说着,他的瞳孔微缩,死死的盯住了纸条上的内容。

认真的将纸条上的情报读了整整三遍,鱼长乐才缓缓说道:“陛下,洛州牧尸无忧,居然是九阴教主。他潜入雨顺坊勘察司衙门刺杀卢仚,被卢仚反杀,首级和九阴教主令牌,都被卢仚缴获。”

胤垣站在白玉池中,一下子傻住了。

“啥?你说什么?”胤垣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了白玉池中,炸起了老大一片水花:“派人去洛州,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去,抓尸无忧满门,我要将他满门抄斩不,抓下来,就在洛州,严刑拷打,逼问口供!”

鱼长乐急忙应了一声,他一挥,几名小太监就撒丫子飞跑了出去。

“另外,卢仚可能,已经找到了白长空藏匿赃款之地呃,前些日子,白长空送去大将军府上的那些钱,就是从那处运出来的。”

鱼长乐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白长空行事小心,自身修为莫测,我们守宫监多少盯梢好手,在他身上吃了亏,或者是跟丢了他,或者什么都没发现,或者干脆就直接消失无踪了。”

“卢仚,他不会是依仗着身法,亲自追踪白长空吧?”

胤垣大声嚷嚷道:“卢仚怎么说?”

鱼长乐沉声道:“他带人,正要趁着白长空给他孙女举办贤聚雅和之礼,无暇他顾之时,去取出他的全部赃款!”

胤垣眼睛一亮,大笑道:“妙哉,来人,更衣,我要去看热闹。”

修为飙升,精神抖擞的卢仚换上守宫监将军府,外罩深紫底银线鲲鹏纹大披风,留下三百精锐监丁守住后院,带着全套的仪仗,三十六神武将军连带两千许监丁倾巢而出。

顺带说一句,卢仚得封公爵,天子赐了三千羽林军亲卫,他到雨顺坊勘察司衙门的那天,他左右数十户邻居家的后院,都被守宫监强行征用了。

三千羽林军,连带着三千血蹄乌骓,这两天就驻扎在这些邻居的后院里。

这些邻居也多为官宦人家,谁愿意将自己的后院拿出来给外人驻扎?

但是卢仚势大,谁敢违逆?

马队顺着大街向东飞驰,奔过墨云楼,直接上了运河大石桥,穿过石桥就是武胤坊,马队转向北面,顺着大街上的驰道只是奔跑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当日白长空登门的学生家门。

光禄寺监事赵夭,从八品小官,在镐京,这等小官车载斗量,一脚下去都不知道能踩到多少个。

赵夭在光禄寺,已经兢兢业业做了将近三十年。

以他的资历,尤其是以他白长空入门弟子的身份,朝堂上,他的同门师兄弟中,不乏三品、四品的大员,只要他稍微活动一下,五品不敢说,从六品,甚至正六品,那是没问题的。

但是赵夭这些年,就这么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坐在监事的位置上。

但凡分给他的任务,他从来不出差错。

可是你也永远别想赵夭主动去做更多。

所以,三十年了,赵夭一直是一个从八品的监事,甚至他家的宅子,都不是他自家的产业,而是租用的光禄寺的公房。

卢仚马队涌到了赵夭门前。

高空一声鹤鸣,一大群,起码有三四百头体积硕大的白鹤展开翅膀,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然后乱杂杂的落在了马队旁的街道上。

胤垣一马当先从一头白鹤上跳了下来,兴致勃勃的朝着卢仚大叫:“卢仚,少废话,钱不是,赃款在哪里?”

胤垣穿着便装,摩拳擦掌,双眼放光的看着卢仚。

也就是他生得俊俏英伟,若不然,只要再给他一根火把,一把大刀,这位天子就完全和劫道的土匪没什两样了。

见到这般的胤垣,卢仚无奈摇头,向前一挥手:“突进去,速战速决,不要给他们反抗、逃遁的机会!”

一声大吼,阿虎拎着降魔杵就冲了出去。

双手平端降魔杵如攻城锤,阿虎冲着赵夭家的大门狠狠的来了一下,整扇大门连通门框左右七八丈长的围墙轰然粉碎,破砖碎瓦犹如暴雨,轰进了赵夭家的前院。

卢仚手下大队守宫监监丁、亲卫马队一声唿哨,哗啦啦跟着阿虎冲了进去。

猛不丁见到阿虎,胤垣眼睛一亮,抚掌赞叹道:“好一条威猛汉子可不知,还是童男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