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情绪工作总是会产生各种想象不到的后?果。比如?肖雨,对虞歌内心充满了愧疚,所以干活的时候格外认真?,就怕出差错。
虞歌看着她发过来的照片,心想还算过得去,比平时在工作室拍的水平高。
修了两个多小时图,眼看就要?到中?午。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
虞歌收好电脑,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那一处纱布好像掉了。
她扯下衣领看了一眼,胶带开了。
门突然被推开,盛景闲提着餐盒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虞歌洁白?的肩头,脚步微微一顿。
“你进来的都不敲门的?”
虞歌若无其事的拉好衣领,说完便转开了视线。
盛景闲抬起?手,在门板上随意扣了三下,而后?泰然自若的走进来。
“伤口疼?”
虞歌摇头,“是胶带开了。”
盛景闲将餐盒放到桌上,“我帮你。”
“叫护士就行。”
“贴胶带又不是扎针,你以为护士很闲?”
这么一想,确实……
虞歌轻咳一声?,用后?背对着他,“就是肩甲骨这里。”
边说,边把衣领拉了下去。
肩膀线条流畅,单薄得好像一捏就会碎。无瑕的肌肤雪白?如?瓷,引人想一探究竟。
盛景闲将胶带重新贴上去,指腹不小心擦过她的皮肤,细腻的触感让他喉结滚了滚。
“好了。”声?音含着一丝刚才没有的嘶哑。
虞歌系好纽扣,转头看见餐盒,忽略掉脸上莫名的燥热,问?他:“你吃了吗?”
盛景闲摇头。
“那一起?吃?”
“好。”
早上她点的菜都有,另外多了一份乌鸡汤。虞歌吃了一口红烧鱼,发现比昨天在饭店里好吃多了。
“这菜是在哪里买的?”
盛景闲扯扯嘴角,“好吃吗?”
“比县里的饭店好吃多了。”
“嗯。”
“嗯什?么,你还没说在哪里打包的。”
“我自己做的。”
虞歌微微一怔,“你会做饭?”
以前的盛景闲可是基本上不进厨房的。那时候工作很辛苦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所以每次做饭他顶多就是帮忙洗洗菜这些最基础的。
她忽然就想到那条新闻——男子结婚八年从未做过一顿饭,后?来被妻子发现是大厨。
盛景闲并不知道这在虞歌心中?已?经上升到了欺骗的地步。将挑好的鱼肉放到她碗里,淡淡说:“在国外吃不习惯。”
他并不愿意盛家的人跟着自己,展名扬都是磨了好久才勉强同意的。那时候他抗拒开车,这是没有办法的。
虞歌咬着筷子,心想这水平不开公司开饭店也够了。
盛景闲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笑:“喜欢吃可以在我这里订餐。”
顿了顿,“一对一服务。”
她垂眸,喝了一口汤,“谢了,我不想再住一次院了。”
“没关系,我可以上.门.服.务。”
“你以为我会傻到引狼入室?”
他放下筷子,手指轻轻擦掉她嘴角的汤汁,“狼饿得越久就会越凶猛。”
虞歌心头一动,“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想多了。”盛景闲声?音很轻,“我哪里舍得。”
……
吃过饭,虞歌躺在床上看短视频,盛景闲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查阅邮件。
晌午的光清透明亮,无声?落在他肩头,空气里的轻尘欢快跳跃。
脑子里都是他刚才暧昧不清的那句话。
“你可以大大方方的看我。”
虞歌思绪回笼,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谁想看你了。”
盛景闲滑动平板,声?音风轻云淡,“我想你看我。喜欢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虞歌感觉刚才吃的不是饭,而是一顿迷魂汤。她捏紧被子,心脏砰砰乱跳。
对这样密集的情话有些无从招架。
这之际,敲门声?响,是展名扬来了。
跟虞歌打了声?招呼,将一篮水果放到柜子上,而后?低声?跟盛景闲耳语了几句。
虞歌无意偷听,只是发现盛景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对劲。
病房里寂静片刻,盛景闲站起?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她。
展名扬适时退了出去。
门声?轻响,她心头一跳,“你是不是有事?”
盛景闲喉结动了动,“我现在需要?赶回榕城。”
都用“赶回”了,那就说明是急事。
“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估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盛景闲默了默,“让助理?照顾好你。”
“嗯。”
他忍了忍,温柔且短暂的将她的手包进掌心,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阵寂静,虞歌抿着唇,心不在焉的捻了捻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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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义诊工作结束,虞歌飞回榕城。
落地后?刚开机就接到了赵之意的电话。说出差辛苦,晚上做了好吃的让她回家吃饭。
虞歌不疑有他,利落答应下来。
结束通话后?,赵之意叹了口气,忐忑的走进书房。
“小歌答应了晚上回来,你有话跟她好好说,她那么大了,不要?说一说就扯个嗓子吵起?来。”
上次相亲的事弄成那样,她心里还残存着愧疚。明明已?经商量好了,给虞歌留个呼吸的空间,可这人说变卦就变卦。早上收到几张匿名发来的照片,火噌的就上来了。
虞怀川虎着脸拍了拍桌面,巴掌正好压在那几张照片上,“什?么叫我跟她吵?她不惹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上次明明正气凛然的说不会吃回头草,看看这都是什?么!
越想,虞怀川越气,“我倒是要?看看晚上她怎么解释!”
赵之意瞄了一眼照片,其实这个男人看上去也明明是一表人才,气质比那些富家子弟还要?好。
“其实……小歌吴如?果真?的喜欢……”
“不行!”虞怀川吹胡子瞪眼,“你要?跟她一起?造反是不是?!”
赵之意拧巴劲也上来了,“那你倒是说说,这个姓盛的除了身世哪一点配不上小歌?”
虞怀川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照片,冷哼:“你看双双还看不出来门当户对有多重要?吗?”
明明什?么也不差,偏偏嫁了个凤凰男。一分?钱都要?算得清清楚楚,还总是用激烈的言辞掩饰自己自卑的心理?。
说穿了都是自尊心作祟。而心理?的形成跟生长?环境脱不开关系。
赵之意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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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虞歌进门的时候菜已?经摆上了桌。几天没吃榕城菜,这熟悉的香味给她馋得不行。
赵之意关心的嘘寒问?暖,虞怀川全程拉着马脸一副被人欠了钱的样子。不过倒是没开尊口,虞歌只当他更年期又到了。
吃完饭,虞听澜回来了。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被虞怀川骂了一顿。
他晕晕乎乎一脸懵逼,最后?摸摸鼻子上楼了。虞歌怕被波及到,也准备顺势开溜,没想被叫住了。
“你要?上楼?”
她一顿,点点头。
虞怀川起?身,“正好,来我书房一趟。”
赵之意看着父女?俩上楼,连忙泡了一壶茶跟上去。
书房里,两人隔着宽大的书桌相对而坐。谈话还没开始,虞歌在玩玉石纸镇。
赵之意放下茶壶,给了虞怀川一个“有话好好说”的眼神。
虞怀川冷着脸看了一眼门口,示意她快点出去。
“小歌,普洱茶养胃,多喝点。”说完,这才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阵安静,虞歌倒好茶,将其中?一杯放到虞怀川面前。
“您老人家今天这么郑重其事,是想跟我说什?么呀?”
虞怀川虽然已?近花甲,眼神却是好的很,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痕。
“跟谁打架了?”
虞歌下意识看了眼手背,“您就不能盼我点好?这是出差时不小心蹭到的。”
“哼,那你就不能小心一点?”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告诉虞歌,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安静的喝了会茶,虞怀川问?:“听你妈说,你跟张家那个孩子闹得很不愉快?”
“他嫌我年纪大。”
虞怀川脸色一沉:“二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哪里大了?”
“是啊,所以你们干嘛总逼我去相亲呢?”
虞歌觉得,在她的感情道路上,老虞比她自己还要?钻牛角尖。本想趁着他今天心平气和的把这个擀面杖说通,没想到却听他冷冷一哼。
“你年纪是不大,就是冥顽不灵。”
说着,随手将一叠照片丢到她面前。
虞歌起?初不以为意,可看清楚后?脸色顿时就变了。这都是她和盛景闲相处时被偷拍下来的。
有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他送自己回家的时候,还有在松县他抱着她去医院的照片。
虞歌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声?音极冷:“你派人跟踪我?”
“你觉得我有那么闲?而且上次是谁告诉我不会吃回头草的,我信了你的话可你看看自己都在干什?么?!”
虞歌紧紧捏着照片,用力的手指骨节都泛了白?,“那这些都是谁拍的?”
虞怀川沉着脸到:“谁拍的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今天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虞歌呼吸变重,眼底怒意翻腾:“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盛景闲?以前他是没钱,可现在他已?经不一样……”
她一点也不想把盛景闲跟金钱扯上关系。可是除了她,身边似乎每个人都嫌弃他是个穷鬼。
“鸡站得再高也变不成凤凰。我知道他在拍卖会上拍走了价值五亿多的珠宝,可那天去的人谁都买得起?。”虞怀川丝毫不留情面,“再有钱,他也只是个暴发户。”
出身贫寒,大学都没毕业,装模作样弄个破公司,身边比他强的人一抓一大把。
虞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怒火:“说到底,你就是看不起?他。”
所以无论他坐到什?么地步,都不可能得到认可。
“你知道就好。”虞怀川强硬到,“如?果不想重蹈覆辙,你自己看着办。”
虞歌一个字也不想多听,转身就走。
“虞歌。”
她看着门板,胸口极速起?伏。
“我是你父亲,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害你。”
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词。
“呵。”她垂下眼眸,不屑地扯扯嘴角,“这句话是父母绑架子女?最卑劣的借口。”
……
虞歌砰一声?摔上车门,用力扯过安全带系上。转动车钥匙发动车子,胸口起?伏越来越明显。
那股火汇集在心里越烧越旺,烧得她五脏俱痛。虞歌闭眼忍了忍,随即泄愤似的连按几下喇叭。
赵之意开门走了出来,虞歌头也没回,一脚油门踩下去。整栋别墅顷刻间被远远甩在后?面。
车子极速奔驰,音响里摇滚音乐震耳欲聋。虞歌目不斜视望着前面,眼色又冷又静。
电话声?响,她关掉音乐点开蓝牙。陈轻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哪呢?”
“你回来了?”
陈轻笑:“是呗,想我没有?”
虞歌深吸口气,“出来喝酒吧。”
附近有一家清吧是她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虞歌先到,点了杯马爹利一饮而尽。
烈酒穿过喉咙引起?一片火辣,却让她的头脑格外清醒。
陈轻来的时候她已?经喝了好一会儿。脸颊有些红,眼神却很清明。
“她喝多少了?”陈轻用嘴型问?服务生。
对方偷偷对她比了一个“三”。
这么猛,今天这是怎么了?
点了杯鸡尾酒,陈轻在旁边落座,杯子轻轻碰上她的,“不是才出差回来吗,谁惹你了这是?”
虞歌手撑着头倚在吧台上,发丝垂落,醉眼朦胧,“谁也没惹我,我就是心情不好。”
这不还是有事吗。
陈轻缓缓摸了摸她的头发,招手叫来服务生,“也别一杯一杯的倒了,直接给来一瓶。”
这种时候不需要?问?太多,怎么高兴怎么来就是。不过陈轻心里多少猜到一些,能让虞歌这样失态的除了盛景闲就是她那个爹。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后?者嫌疑多一些。
酒下去半瓶,虞歌将醉未醉,陈轻却不打算让她继续喝了。这样下去明天头会疼得炸裂。
她不动声?色看了眼时间,而后?低声?在虞歌耳边说:“你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我去一趟洗手间。”
虞歌正在玩杯里的冰块,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你去吧。”
冰块碰撞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世界被割裂了好多块。
如?同她的生活,有光鲜亮丽的一面,也有破败不堪的一面。
有人发来信息,虞歌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随手放下酒杯拿起?电话。
盛景闲:【回来了?】
虞歌看着这个名字发了会儿呆。忽然就想起?那个突来的拥抱。
三年过去,这个怀抱让她觉得陌生,却有一种谁都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那天窝在盛景闲身前,她才清晰的明白?过来,时至今日,这个男人依旧是她贪恋的,无法替代的。
虞歌眼底发热,逃避现实的只当酒劲发作。挣扎良久,将这条信息删除了。
……
此时盛景闲刚从ICU探病出来。主治医生讲明情况后?匆匆离去,盛韵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情况怎么样?”
“明天会转到普通病房。”
她点点头,松了口气:“爸这段时间就是太操劳了。心脏病最怕休息不好。”
盛景闲看了眼时间,没吭声?。
“你……真?不考虑帮帮他?”
“你考虑过吗?”
“你跟我不一样。”盛韵竹理?直气壮,“你是长?子。”
盛景闲讥讽的扯扯嘴角,“被遗弃二十?多年的长?子?”
车祸后?盛家有意隔绝以前的事,一定是想隐瞒什?么。可纸包不住火,机缘巧合之下还是被他知道了来龙去脉。
将近三十?年来,盛家给他的只有这一副皮囊,仅此而已?。
“还有事,先走了。”
……
夜色深沉,车子稳速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
轿厢内一片安静,虞歌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陈轻看了她一眼,忐忑的扣了扣指甲。她们两个都喝了酒,又这么晚,所以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她擅自把许念白?叫过来了。
以前三个人也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虞歌意外的有些不高兴。
许念白?似乎也察觉到,一路上的气氛始终诡异的僵持着。
终于到了家,虞歌道谢下车,许念白?眼色沉沉,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你今天怎么了?”
虞歌转身,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腕,“没怎么,我就是想休息了。”
许念白?稍微放下心来,“我还以为自己哪里惹到你生气了。”
虞歌抿了抿唇,轻笑:“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