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代价

继万品阁之后,宫余陆续将几间不痛不痒的商铺过到她名下。宫九歌先前还在猜测他的意图,直到有传来消息说,宫家长老要过来。宫余做足了面上功夫,生怕长老看她不上。

昔日万灵山一别,宫九歌已经很久没再见到大长老了,这次随大长老过来的,还有林萧。

“大长老。”一行人行过礼。

大长老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宫九歌,毫不避讳。

“大长老,”宫余在旁堆笑道,“九歌已经正式接手了宫家的一些事务,且颇有成效,您看这事儿……”

大长老不语,转首询问宫九歌近况,宫九歌一一作答。

半晌,他开口问:“你叔父所言,你意下如何?”

宫九歌并不清楚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出言询问说:“不知大长老说的是哪件事?”这个问法颇为巧妙。

“既然宫家接纳了你这位少主,有些事,你也该有所准备了,”大长老说,“我所言,是宫家家主专研的术法。”

宫余双眼放光,拿着杯子的手都忍不住在颤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学习了这术法,你就要担起守护宫家的责任,”空旷的祠堂里只有二人。大长老白袍裹身,他语气肃穆,声音严谨,问面前的人,“你可清楚?”

宫九歌跪在蒲团上,看着面前整齐的先祖排位,答:“九歌清楚。”

大长老拨弄排位前的烛火,将宫家秘辛道来:“宫家在外用的是行商敛财之名,但真正能立足还是因为历代家主强大的实力。每一辈中都会选出一个有资格修行宫家术法的人,但也只能有一个,这个人便是家主。”

宫九歌静静听着。

大长老:“宫家血脉生来体弱,武学天赋极为低下,这术法便成了唯一的希望。但是,这术法之所以归为禁术,是因为它的修行方式。术法包含五成,列为宫,商,角,徽,羽,每一成修行完善,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宫家自古以来的家主,只有你的父亲能力出众,修到了第三成。”

“第一成,宫,为音律化刃,人称‘七绝音杀’;第二成,商,可得控灵之术;第三成,角……”

宫九歌半晌没听到说话声,抬头就见大长老的视线放在了她身上。

“这一成,你的父亲修成后,用在了你身上。”

宫九歌瞳孔一缩。

大长老没就此事多言,直接说了下去:“第四成,徽,为咒术,掌吉凶;第五成,尚未有记载。”

“长老,”宫九歌发问,“既然这术法如此强大,为何不让宫家嫡系子弟如数习之?”

大长老浑浊的眼睛看着她,说:“因为,此法每习得一成,但凡想要突破,就要做出相应‘功绩’。”

“功绩”二字他咬的极重。

“宫字成,音律化刃,必要见血,攒够百条人命,方可突破。”

宫九歌猛地一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蔓延。

大长老很快便坐实了她的想法:“你的父亲,在三天内突破了两成。你可知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需要习得第三成来挽回女儿的性命。三天之内,哪怕屠尽都城牢中死囚也达不到百人这个数,所以宫铭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宫九歌没有说话,大长老接着说道:“商字成,控灵之术,习得此法可让自身拥有灵力,哪怕没有灵田。这一层的突破只是时间问题,等到灵力达到巅峰,自然得以突破。”

宫九歌语气平静地问:“父亲用的是什么法子?”不到三天时间,他是怎么将灵力升到巅峰状态的?

大长老叹了口气,说:“灵力聚的是灵气,但是也能聚阴气,阴气对自身伤害极大,撑过去了得以突破,撑不过去便是万劫不复。”

宫九歌呼吸有些不畅,却在这术法中捕捉到了一些额外的东西,先是百人性命,再是修阴灵。

“你娘胎受创,生来体弱,本该活不过六岁,家主用‘角字成’为你重塑躯体,而且先后失败六次有余。”

宫九歌喉咙有些梗,硬生生地压下这些事实带给她的影响,然而身体却不由控制的发抖。

“我的父母,还活着吗?”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宫九歌不肯,固执地想要个不同的答案。

大长老本该说出口的话,在触到她的眼神时,生生收了回去。

“这便是宫家术法只传一人的缘由。”一人尚不可控,若是修习的人多了,存了坏心,那必定是一场灾难。

大长老自烛台下取出一物,说:“这是诱心蛊,宫家家主皆要立下重誓,一心只为宫家,若有违者,肝肠寸断。”

宫九歌看着那粒小小的丹丸,没有做声。

大长老看出她的心思:“它并不曾伤到家主。”

宫铭当日衣摆飞扬,长发未束,怀里揽着爱妻,眉眼狠绝中带着温情,他说:“九歌是我宫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我爱护她便是一心为了宫家,何错之有?”

宫九歌再一遍地扫过面前的排位,上面并没有她父母的名字。

“长老,”她说,“若是我不曾回来,这枚药丸会交予何人?”

大长老递出丸药的手一顿,片刻,他答:“宫家老二,宫余。”

宫九歌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这事儿比她想的还要深。心防之上似乎被封上了一层结界,在她意识清醒之余,让她觉得这事儿就这样了也好。

就这样吧,到时候她有了强大的实力,宫族存活在她股掌之间,报仇也好,还怨也罢,很快就好……

“话说,”苏止棘想起件事,问身旁的幕初筵,“你给九歌的药副作用没事吧?”

幕初筵并不在意:“发发脾气而已,能有什么事?”

苏止棘放心了,随口问说:“这般清楚药效,莫不是以前有人用过?”

幕初筵点头:“用了药的都是往常脾性温驯的人忽然暴起,只是控制不住脾气,想法还是在的,况且真发生了什么,还怕她摆不平?”

苏止棘想也是,笑说:“下次用药,人群广泛点也有好处,万一这药不是暴脾气而是激发内心阴暗面,或是与自身反常的,也好及时止损。”

幕初筵:“哪有这么巧。”总不能那些用了药的都是相同脾性。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