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宋楚潍累的浑身酸软,早早就沐浴歇息下了。
宋志闫见女儿屋里熄了灯,便只好转问在门口守夜的琉莲,道;“琉莲,你陪大小姐出去时,有没有看见陛下?”
琉莲结巴了:“陛...陛下?”
宋志闫想起这个小丫头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过,便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长舒一口气,道:“我也是听说今夜皇上和贵妃出游,你们没有瞧见就罢了。”
琉莲依旧在结巴:“出...出游?”
宋志闫:“……算了,我走。”
他心里免不了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宋楚潍从未赴过宫宴,连皇帝的模样都不知道,见过的世面着实与她这个丞相之女的身份不搭。
算了,来日方长。
可他没想到,次日清晨,丞相府正门前便停靠了数辆来自宫里的马车。夹道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这丞相府家大业大的,还能来什么喜事?
内侍监张公公就是在这样的议论声中手持着圣旨,缓缓走下马车的。
丞相府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了。上一次这样的排场,还是皇帝封相府二公子宋嘉屏为“镇北将军”时那般的喜事,而且,当时的内侍监还是张公公。
张公公看着丞相府前垂眸而立的宋家族人,笑得那是合不拢嘴。可他越是这么笑,宋志闫就越不安心,但表面上还是滴水不漏的笑容。
“恭喜啊,相爷,好事又落到您家了。”
张公公此话一出,宋志闫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还不等他再套套话,张公公已经将圣旨展开,高声宣告:“丞相宋志闫接旨!”
“臣,接旨!”
宋志闫跪下,其余人皆是施礼叩拜,个个心慌不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宋志闫之女宋楚潍温婉贤淑,兰心蕙质,德才兼备,温婉贤淑,待字闺中……”
当宋楚潍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还被形容得万分美好时,整个人懵逼得像是被一记春雷劈中,什么也听不到了。
宋家人也惊呆了,只听见了“立为太子妃”五个字。
可是,皇帝没立太子啊!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宋楚潍抬头,恰好撞进张公公满是笑意的眼里。后者以为宋志闫和她这是激动坏了,笑眯眯道:“宋丞相,宋大小姐,接旨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前方的宋志闫中气十足道:“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
张公公将圣旨交予了他,道:“咱家先在这里恭贺宋丞相和宋大小姐了,今日代陛下前来传旨,咱家就不便行礼了,望宋丞相海涵。若丞相还有什么疑问,可以询问咱家。”
宋志闫起身恭敬道:“请,公公。”
语尽,他同张公公一齐走进了厅堂。
宋楚潍被琉莲搀扶着起了身,走进了府中,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耶,她不是命中克夫吗,怎么会被立为太子妃?皇帝就不怕她克死自己儿子吗?
还不等宋楚潍想明白,身旁就已悄然站了一个人。她扭头,见是二哥宋嘉屏,对方的面容上也是同等的迷惑,眼中三分震惊三分疑惑四分迷茫。
她正欲开口,宋嘉屏已料想到她想问什么了,便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宋楚潍:“……”
“潍潍,总而言之,就是陛下在没有立太子的情况下,册封你为太子妃了。”宋嘉屏思索片刻后,正色道:“说的详细些,就是陛下在知道你命中克夫且自己没立太子的情况下,你走了狗屎运被册封为太子妃了。”
“...我比较喜欢第一个。”
“那太可怕了,这样下去我们家不就要权倾朝野了吗?数年算是和平的朝堂就要因为一道册封圣旨而天翻地覆了。”宋嘉屏越想越可怕,干脆直接闭上了眼,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试着体会普通百姓的生活了,毕竟入奢容易,入俭难。”
“……”
就算没有这道圣旨,咱们家也很危险了吧。
宋楚潍佩服自家兄长的脑洞,但他思维如此跳脱,根本就无法正常交流。她只得默默回到自己屋子里,想下一步对策。
首先,她是丞相的嫡女,这个身份听起来极具有诱惑力。
再者,她被立为了太子妃,哪位皇子娶了便会成为太子。
最后,她命里克夫,恐怕无人敢娶。
宋楚潍想到这里,悟了。
老皇帝八成是不想让任何人当太子,所以未立太子,倒先立了个克夫太子妃,以此警告儿子们对太子之位不要有非分之想。
天,姜还是老的辣。所以,要是有皇子对她示好,只管拒绝就好了吧?
宋楚潍想明白的同时,张公公的前脚刚离开丞相府,结果后脚就有人请她去厅堂里开会了。
这是第二次一家人聚得如此整齐。
宋志闫坐在首座,宋嘉培和宋嘉屏各坐一边,宋楚潍想坐在二哥旁边,却见小厮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中间,也就是三道目光聚集之处。
宋楚潍也没法装瞎,只得乖乖坐下去接受审讯。
“潍潍,你到底做了什么?”宋嘉培迫不及待地问出声。
他平日里最忙,最晚回府,自然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回了府才发现自家妹妹被立为了太子妃,还是个不知道丈夫是谁的太子妃。
着实荒唐!
“嘉培,冷静。”
宋志闫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何况方才跟张公公的聊天让他更加困惑了。
“潍潍,你确定昨夜没有见到过陛下?”他狐疑地问,看宋楚潍仍是一脸懵,道:“可是张公公说陛下昨夜见到了你,还说你心地很好。”
“哈?”
宋楚潍仔细回忆了须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和枝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一起,如果陛下只看见了我,可能是在……”
见她停顿,宋嘉屏好奇地追问道:“在?”
“吃糖葫芦和扶老伯过马路。”
宋志闫:“……”
宋嘉培:“这?”
宋嘉屏干咳一声,道:“这也太...离谱了吧?”
确实怪离谱的。
但宋楚潍穿书这件事已经是离谱至极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她心大得很。
圣旨已下,事已至此,皇帝也不会收回成命了。宋志闫不知这是不是他给的警告,毕竟纵观历史,玩“捧杀”的皇帝可不在少数。
这是将宋楚潍乃至整个丞相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虽是这么想,但宋志闫没有表露出半分,只是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道:“这下,我们家可要热闹了。”
他这话里满是无奈,没有丝毫欣喜。
-
果不其然,宋楚潍因这道圣旨成了整个京城的香饽饽。
从无人问津到无人不知,只需要克夫+太子妃的身份。一时之间,所有豪门贵女都将她视作励志典范,更有甚者上门找她出书。
当然,不只是女子,还有男子。
宋楚潍每日不是在约会,就是在赴约的路上。
别问她为什么不拒绝,因为她不敢。对方都是皇帝的亲儿子,要是得罪了就莫得命了。
就比如前日,大皇子派了马车接她去吃全京城最正宗的榴莲流心酥,前者明明一闻到就要呕,却还是装作很爱吃的模样,陪她吃了好几碟。当然,情话什么的不可少——
“问世间情为何...呕...物……”他还是没能忍住要呕的欲望。
宋楚潍答:“呕吐物。”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但大皇子表明自己若能娶到她,则是他三生有幸。
再比如昨日,二皇子派人请她去赏荷花。宋楚潍很疑惑,寒冬腊月的,哪里有荷花。
后来她才知道,对方在山上为她打造了一个荷花池。虽然是假的,但是远远观望时,尤其好看。
而就在二皇子含情脉脉地说“这荷花,与宋大小姐最为般配”时,宋楚潍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二皇子不仅是个有情调的文艺青年,人还体贴,立即就道:“不要紧,我愿意天天看你打喷嚏。若是能与你喜结连理,乃我之荣幸。”
宋楚潍很感动,但她突然感到脸上一阵瘙痒,这才猛地想起上山时路过一大片迎春花海。
好看是好看,可她对花粉过敏啊!
匆忙告别二皇子,宋楚潍冲回府后,发现自己起了一脸的疹子。她痛定思痛,当即决定三日闭门不出。
而今天,她的病情稳定了,实在不能闭门不见客了。
“说吧,今日是哪个邀请我?按顺序是三皇子?不对啊,三皇子有正妃了。”
宋楚潍百无聊赖地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气地自言自语道。
琉莲同外边的小厮了解了一下情况,瞬间大惊失色从早到晚,忙冲进了屋子里。
“大小姐。”她唤道。
宋楚潍见琉莲脸色不太好,不知是看不惯被她这一脸疹子还是府外等的人是天王老子。
“这么惊世骇俗?”宋楚潍慢悠悠地起身,戴上面纱,道:“说吧,谁。”
琉莲道:“七皇子。”
宋楚潍一愣,道;“谁?说名字。”
琉莲犹豫再三,还是道;“卫岘迎。”
听到这名儿,宋楚潍才反应过来。
早在十四岁那年,京中便盛传着这么一句话——
男不娶宋楚潍,女不嫁卫岘迎。
为啥呢?
因为卫岘迎被算出克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