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让人不易觉察的妥协。岀宫!!!我一下子从被子里坐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朕给你一天的自由。”
我以为即墨辰微服出宫虽不至前呼后拥,但起码也得带几个侍卫保护部是,可他只是换了身便服,就和我朝南门走去。
南门?昨日我就是从南门出去的,今日会不会被认出,还有难道我们要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正在我寻思之时,即墨辰突然搂住我的腰平地跃起,只感到身体失重一阵头晕目眩,我已经身在宫墙之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走吧。”
“哦。”
我愣愣地跟了上去。
宸宫本就地处皇城的中心,过了一条街便是繁华的闹市区。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时而有华丽的马车和装饰精美的轿子路过。青石铺就的街道两旁有林立的酒楼、布庄和珠宝斋等。熙攘的人群中常夹杂着身着异族服饰的人,宸国本就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它的京都自是十分繁华。
我有一种常在窒息黑暗的屋子里呆着突然呼吸道氧气的感觉。我像一条涸辙之鲋回到水中一样欢快地在人群中穿行,东看看,西瞅瞅的,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即墨辰只是默默地跟在我的后面。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气氛不对:我每路过一处,那里喧闹的人群立马变得安静起来,仿佛被点了穴一样停滞在那里,等我走过人群在恢复过来,然后下面的人接着被点穴。
我回头盯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罪魁祸首,果然是迷死人不偿命啊!
我从腰里摸出几个铜板,在地摊上买了一块那种女人用的红色丝巾递给他。
“干什么?”
“把你那祸水一样的脸遮起来吧,不然我们就不用再走了。”
我示意他看看周围几个盯着他一脸猥琐的大叔。即墨辰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朕……我不需要!”
还很倔强?出了宫以后我就变得大胆起来。也没理会他,直接走过去胡乱地用丝巾将他的半张脸遮住,并在脑后打了个死结。
他怔愣地看着我的动作,眼里的凶光似乎在呵斥我的胆大,却并没有将丝巾摘下来。
“公子出来斗不用带护卫吗?难道不担心别人的不轨行为么?”
我一边啃着糯玉米,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天下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他淡定地说。
呃,够强大!看来我想趁机逃跑是不太可能的了。我低头把糯玉米当作是某人狠狠地啃,看我不咬死你……
我们去了以前我常去的那家茶楼,那里还在讲着晟睿帝的传奇故事,当然某人听得一头黑线。我们还去了朱雀街,我把那里的小吃从街头一直吃到街尾。
即墨辰始终面无表情地站着或坐着,对他来说来这里已经是纡尊降贵了,更何况是要勉强他吃这里不怎么卫生的食物。
我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伸到即墨辰的嘴边。
“公子尝尝吧,味道很好,而且修离已经尝过了,是没毒的哦。”
即墨辰看着我,我像个小动物一样睁着晶亮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即墨辰张开嘴……
“不吃算了。”
我收回勺子,咬住那只馄饨,啧啧地吃起来。
“啧啧,真香啊。”
想象某人愤怒的表情,我倒真觉得这馄饨分外好吃起来。
我一路挥洒着银子,把京都最繁华的地段都逛了个遍(当然这钱得即墨辰出)。
因为已经入冬,天很快就黑下来,此时正是某条街最热闹的时候。我抬头看着头顶那块红漆的牌坊——小西街。这里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楼妓馆之所在。
那时在潇湘馆虽进出还算自由,但我却从未来过这个穿越必去之地,说来也算是一大悲哀了。谁叫咱是穷人呢,不过今天我可是带了个小金库来的,我阴阴地笑。
丽春院,嗯,这名字挺熟的。我不顾某人抽搐的嘴角,抬步就要进去,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
“为什么来这里?”
即墨辰眼里有隐隐的怒气。
为什么?我在心里冷笑,我是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来这里,难道你以为我还真喜欢被你压在身下操吗?
“今天我是自由的。”
我冷淡地说完便朝里面走去。
老鸨见有客人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哎哟,二位客官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吧,咱楼里的姑娘可个个都是水灵水灵的,保管让爷满意。”
我厌恶地看着老鸨贴在我手臂上的sū • xiōng,一阵感慨,难道老鸨都得是这副德性?不过某人的脸比我的还难看,吓得想要上来勾搭的姑娘们都望而却步了。
我装作很享受的样子问老鸨:
“这楼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公子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咱丽春院正好有个热闹可以瞧瞧。”
钗头凤
“哦,那妈妈说来听听。”
“今儿个是咱丽春院头牌青岚姑娘每月一次的诗歌会,众所周知,青岚是个爱才之人,更是弹得一手好琴。公子可以凭自己的才情去楼上与他人竞争,若是入了青岚姑娘的眼缘,那今晚就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了。”
“这倒是有趣,本公子就过去瞧瞧。”
我大步朝楼上走去,转身的时候瞥到即墨辰比炭还黑的脸。
丽春院的二楼又是另一番风景,拥挤的人群围着一个并不是很大的舞台,在舞台的后面有一女子临窗而坐,因为隔得远又有帘子遮着,看的并不是很真切,但只是但从轮廓上就能断定应是个极美的女子。
我刚要抬步走过去,却被一个龟奴模样的人给拦着了。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这诗歌会可是有规矩的,”他指了指旁边的箱子,“入场费没人一百两。”
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妓院本就是个销金窟,更何况人家还是头牌,收个一百两的入场费也是很正常的。
我求助般地看着即墨辰,他斜倚在楼梯口,挑眉看我,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以为本公子会拿钱给你去嫖妓吗?
其实我本想仗着即墨辰不认识路而趁机逃跑的,可在我见识过他的轻功以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所以我身上是带着我的全部家当的。但咱决不能把钱用在这上面不是?
我讨好地朝即墨辰笑了笑,
“其实我只是想去瞧瞧热闹。”
即墨辰冷哼一声扔了两张银票在那个箱子里,然后我就得瑟地进去了。
等进去以后,我才知道人挤人是会挤死人的,但如果不挤到最前面去一睹美人风采,那这两百两不就白花了。即墨辰看着眼前的人群,却依旧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好不容易我在众人的白眼下终于挤到了舞台前。
其实所谓的诗歌会不过是一群妄图与没人一度春宵的俗人吟得淫词滥调而已,这自然不能博得美人的青睐。刚开始尝试的人还很多,见美人都不表态,大家都开始犹豫观望了,气氛一下子冷起来。
一阵风吹来,带着美人身上的芬芳,我却在帘子被掀起的一角看到美人头上的凤钗。突然有个想法在我脑海里浮现,于是趁即墨辰不注意的时候,我就跳上了那个舞台。
“在下修离,既然给了银子,我就上来尝试以下。”
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看我,估计都是想看我出丑的。
“在下才疏学浅,不像诸位能吟个诗作个对什么的。”
我略带讽刺的说。
“不会,那你上去个什么劲?”
“就是。”
下面的人开始起哄。我不理会他们,对着帘内的那人说:
“在下知道青岚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修离就以青岚姑娘头上的凤钗谱一首曲子,如果入得了姑娘的眼,还请姑娘以琴和之。”
我先在心里酝酿一下,确认自己还记得那首歌的歌词,即墨辰本是要上来阻止的,听我这么说,似乎也想看我能谱出个什么曲子来,他双手抱胸,悠闲地站在一旁看着我。
我大概唯一能骄傲的就是我唱歌还不算难听吧。清了清嗓子,我从容淡定地唱出那首意境凄凉的歌:
有人在兵荒马乱的分离中
折半面铜镜
漂泊经年又重圆如新
有人在马嵬坡外的夜半时
留三尺白绫
秋风吹散她倾城的宿命
有人在干涸龟裂的池塘中
见鲤鱼一对
用口中唾沫让彼此苏醒
有人在芳草萋萋的长亭外
送情人远行
落日照著她化碟的眼睛
我唱着钗头凤
看世间风月几多重
我打碎玉玲珑
相见别离都太匆匆
红颜霓裳未央宫中
舞出一点红
解游园惊梦
落鸿断声中繁华一场梦
我唱完钗头凤
叹多情自古遭戏弄
我折断锦芙蓉
走过千年还两空空
一城飞絮几度春风
长恨还无用
解游园惊梦
我几杯愁绪唱罢还是痛
刚开始还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我能感觉到那个坐在窗前的女子在注视着我。不久便有一阵琴声响起,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幽怨。
我想窗前那个看似清高冷漠的女子,在她的内心里也是渴望有一段刻骨的爱恋,有一个男子来呵护的吧!
那么我呢?唱完这曲《钗头凤》,我又该何去何从?
在还来不及憧憬的时候,我已经陷进泥沼里不能自拔。在还来不及弄清对子言的感情时,那个如莲花般纤尘不染的男子已经永远从我生命里消失。
破镜不能重圆,相濡以沫的感情被人斩断,倾城的宿命也只剩下凄凉。我唱着《钗头凤》,泪眼朦胧,仿佛又看到那个男子温润如玉的笑,他吹着箫,他白衣飘飘。
悠扬激昂的箫声与低沉的琴音形成强烈的反差,一扬一抑,相得溢彰。我微笑,这才该是子言本来的性子,意气风发,纵情人生。
我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怕一眨眼这幻象就会消失。
直到我唱完最后一个尾音,琴音和箫声才停下来。静默地人群在一瞬间的停顿后,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的思绪被打断,看着下面激动的人群,我的心有些飘飘然。
即墨辰皱眉看着我,又恢复那张面瘫一样的脸。我有些莫名其妙,却见从帘内走出一个粉衣的小丫鬟。
“两位公子才艺卓绝,小姐请两位到里面一叙。”
我抬头才发现帘子后面早已不见佳人的踪迹了。下面的人开始喧闹起来,有不甘的,也有嫉妒的,也有自叹不如的。
不过这个两位是怎么回事?
我转身看向对面,那个白衣男子并没有因为我眨眼而消失。见我看看他,他朝我友善的笑。
我一时怔忡,却在看清他的脸时一阵失落。他不是子言,只是和子言神似的人。身高和我相当,年龄应比我稍长一些,他没有子言的忧郁,总是带着明朗的笑
他朝我走过来,我能明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公子的歌声悠扬婉转,曲调荡气回肠,在下能在今日耳闻如此美妙的音乐真是三生有幸。”
“啊?”
我没想到他会称赞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竟像一个羞涩的女人一样脸红起来。我杵在那里,手足无措,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公子,我们还是进去吧,不能让青岚姑娘久等了。”
他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嗯,好好。”
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像极了一个傻瓜。
刚迈开步子,忽地感到一阵疾风而过,还来不及反应,即墨辰已经挡在我的前面。
“胡闹要适可而止。”
他的脸上是明显的怒意,说完就要拖着我走。
“放开我。”
明明说好要给我自由,现在却又出尔反尔,更何况佳人有约,我岂能失信,还有这个和子言相似的人,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要!”
我企图挣脱他的钳制,可是他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挣扎。白皙的手指紧紧握着我的手腕,有钻心的痛传来,我甚至觉得我的骨头已经被他捏碎了。
“放开他!”
我没想到那个白衣男子会站出来阻止。
即墨辰停下来,用那双狭长的眸子看着对面那人,浑身散发出凛凛的杀气。白衣男子也并不示弱,不卑不亢地回视着即墨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使原本喧闹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不要多管闲事。”
“不是在下多管闲事,而是你不该强人所难,这位公子并不愿意跟你走,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即墨辰冷笑一声。
“他是我的,我想怎样,他都不能说个‘不’字!”
即墨辰手一带,就将我搂进怀里。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心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怕即墨辰说出我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我怕那个人知道我不堪的身份。
“公子此言差矣,宸国号称礼仪之邦,人人以君子自称,公子又何必做出这等强迫他人,惹人厌恶的事来呢?”
“强迫?”
即墨辰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在强迫你吗?”
他就那样看着我,不肯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面对那双眸子,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垂着眼睑。
“不该让青岚姑娘久等,公子我们走吧。”
那个白衣男子向我伸出手。
我看着他明朗的笑容,仿佛与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重合。
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