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雨将自己的脸埋下去,盯着自己脚上的白色帆布鞋一动不动,心里羞耻得不行。
他怎么总是要说这种羞人的话。
明明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正经,私底下却像是个不着边际的浪荡公子哥。
什么奖励, 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想要找个借口欺负她罢了。
姜听雨咬了咬唇, 娇蛮道:“才不要你的奖励。”
谢霁淮垂眸,视线里是女孩白皙雪嫩的后脖颈。标准的天鹅颈, 线条纤细, 看上去漂亮而又脆弱。
乌黑的长发因她低头的动作而散落至胸口,遮住了她小巧敏感的耳垂。
也是他最爱厮磨的地方。
谢霁淮捧起女孩的脸, 指腹轻柔地摩挲她的脸颊, 眸光慢慢变幽深,嗓音低哑下来:“宝宝真的不想要?”
姜听雨被他这句暧昧的话弄得浑身酥软, 心跳都失了正常的频率。
她轻轻挡开他的指腹,慌乱回应:“不要不要。”
谢霁淮笑了笑,惯着她:“好吧, 听宝宝的。”
医院里人来人往,他们即便站在走廊角落里也依旧引人注目,不时有人将视线投过来打量。
姜听雨被陌生人盯得不好意思,推搡了下谢霁淮, 轻声细语道:“我们去看望你爷爷吧, 好吗?”
“上次回门那天就应该去探望的,但是我的脚受了伤, 一直拖了这么久,现在我的脚伤都好了, 是不是要去见见爷爷?”
姜听雨征询他的意见。
她作为小辈,拜见长辈是理所应当的。谢爷爷心疼她受了伤, 叮嘱她好好修养,不用特地来医院探望,但她的伤都好了,再不去见,总归是不懂礼数。
谢霁淮牵着她的手慢揉,轻笑了声:“也好。爷爷天天给我发消息询问你伤好了没有,对你比对我关心多了。”
姜听雨讷然:“真的吗?你怎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她完全不知道谢爷爷一直都在关心她的脚伤。
这么久了,她一次都没有和谢爷爷说过话,也没有感谢过他的关心,好不礼貌。
谢霁淮长指勾住她滑落下来的发丝,挽至她耳后:“爷爷刻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怕你心里有负担。”
姜听雨心暖暖的,低喃道:“爷爷对我真好。”
谢霁淮勾了勾唇,眼底浮漫出薄薄的笑意,故意问她:“老公对你不好吗?”
姜听雨扫了他一眼,鼓着腮小声地咕哝:“哪里好了?就会欺负我。”
谢霁淮觑眯起眼,挑唇:“你说什么?”
姜听雨立马软了下来,无辜眨眨眼,“我、我说你也很好呀。”
谢霁淮低笑了声。
小姑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早已习惯了。
从门诊部出来,姜听雨拉着谢霁淮买了补品和鲜花花束,才往住院部走去。
不管是看望长辈还是看望病人,都没有空着手的道理,再说谢爷爷还给了她一张卡让她随便用,她更得好好表现。
长孙和孙媳的突然出现叫老爷子欣喜不已,脸上的笑意自他们进病房后就没有停过。
“眠眠,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老爷子从病床上坐起身,招了招手缓缓道。
老爷子精神看上去不错,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若不是穿着病号服,几乎看不出他是个病人。
姜听雨走到老爷子身旁坐下,乖巧地唤了声:“爷爷。”
谢老爷子听她这一声甜软的嗓音,心都软了,“脚上的伤好了吗?”
“今天来医院复查,医生说没问题了。”站在床尾的谢霁淮淡着声音替她作答。
谢老爷子睨了他一眼,半白的眉心蹙起,“我在问眠眠,又没问你,插什么嘴。”
谢霁淮顿了下,无奈笑笑。
他在这里反倒是成了多余的人。
老爷子嫌他在这里碍眼,索性指着茶几上那盘水果,让他拿去洗干净送来。
姜听雨尴尬地蜷缩起手指,主动提议:“爷爷,我去洗吧,您和谢霁淮说话。”
老爷子拦住了她,压了压手指,示意她安心坐着,“让他去,男人嘛,就该多干点活,哪有自己偷懒反倒让妻子辛苦的道理。眠眠,你说是不是?”
姜听雨讪笑了下。
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她哪里敢告诉谢爷爷她和谢霁淮是协议夫妻。
谢老爷子最是喜欢这个孙媳妇,怎么看怎么满意,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直接将长孙晾在了一边。
直到护士进来提醒访客不要久留,以免打扰病人休息,谢老爷子才依依不舍送别。
“霁淮,好好照顾眠眠,多让着她点。”
叮嘱完长孙,谢老爷子又将目光凝向姜听雨,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霁淮父母走得早,我呢身体又不好,常年住在医院里,许多事也是力不从心。霁淮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孤独得很,现在有你陪着,爷爷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沧桑的瞳眸里似有些伤心的神色,大约是想到了自己早亡的长子,心痛如绞。
谢霁淮走上前,替他顺了顺背,“爷爷,您别多想了。”
谢老爷子深呼吸几口气,又对着坐得端正的小姑娘道:“眠眠,霁淮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收拾他。”
姜听雨懵怔地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连连摇头:“爷爷,您不用担心,他对我挺好的。”
给她做饭,给她按摩,接送她上下班,家里大小事都不需要她过问,他就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谢霁淮做得已经足够的好。
反倒是她,对于家庭好像一点助益都没有……
谢霁淮手指微滞,唇边的笑意没有隐忍住,“爷爷,我哪里舍得欺负她,她年纪还小呢。”
姜听雨脸上倏然间爬上了淡淡的樱花粉,羞赧地躲开他看向她的灼热目光。
还说没有欺负她,明明就每天都在欺负,不过那种事她也没办法往外说,只能咽在心里,自己消化。
谢老爷子眉眼松弛下来,笑笑:“那就好,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过两年再生个宝宝,爷爷也就满足了。”
谢霁淮扶着老爷子躺下去,扯过被子轻盖在他身上,余光瞥了眼低垂着头的小姑娘,打趣道:“爷爷,您要是再说下去,她都要羞得抬不起头了。”
忽然被提及,姜听雨气鼓鼓瞪了瞪男人,却不想被老爷子看个正着,窘迫得又低下头,耳根也在发烫。
谢老爷子看了长孙一眼,见他满目柔情地看着小姑娘,从前那股凉薄冷淡的气息也都消失不见,他现在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而非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谢老爷子眸子里的笑意晕染了开来,心里无比庆幸当年为长孙定下了这门亲事。若不是他坚持要与姜家定亲,长孙也不会有如今柔和的一面。
他还记得那年他重病入院,霁淮从国外回来接手集团事物,那时候霁淮的身边没有能够帮他的人,内忧外患几乎将他逼入绝境,但霁淮还是一声不吭挺了过来,并且将集团经营得愈来愈好。
霁淮那些强势冷血的手段,他在医院也亦有听闻。
可他听到这些时所想的不是不赞同他的做法,而是心疼。
霁淮离开国内去往国外的时候也才十五岁,整整十年的时间,从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孩蜕变成冷情凉薄的男人。
若非经历重大的变故,也不会如此。
他终究是欠霁淮太多了。
在他死之前,能看到霁淮得到幸福,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
谢霁淮去港城出差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下周三上午出发,周日晚上回来。
满打满算也要去整整五天。
姜听雨从周六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开始期待,并且开始计划起自己的自由生活。
她的脚伤好了以后,谢霁淮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似的,每天晚上弄一次还不够,早上还要一次。
姜听雨苦不堪言,盼着周三早点来。
好不容易盼到周二晚上了,谢霁淮又借口五天见不到面,要把后面几天的补回来,洗漱完后就抱着她在床上厮混,也不知弄了几回,反正到最后她累得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谢霁淮已经出发去港城了。
姜听雨换衣服的时候看见胸前后背大片的青紫,气得唇瓣都要被她自己咬破。
她不许他在锁骨以上的地方留下痕迹,他倒是听了她的话,可锁骨下方的蜜桃就糟了殃,指痕吻痕密密麻麻地遍布在上方,连她的腰也不能幸免。
姜听雨不能不挑了套保守的深色牛仔裙换上,将痕迹完完全全遮住。
从衣帽间走出来后,她没忍住给谢霁淮发了消息斥责他。
绵绵雨:【你太过分了。】
谢霁淮刚过安检,边往贵宾候机厅走边回复:【怎么了宝宝?】
绵绵雨:【你还装傻!猫猫生气.jpg】
谢霁淮:【没有装傻,宝宝不说老公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听雨胸前隆起的雪峰不断起伏,气息都不稳了。
绵绵雨:【我身上都是你留下的痕迹。】
谢霁淮看到她这条消息,眼前蓦然浮现她生气时的娇俏模样,心尖一下痒了起来。
“霁淮?”梁闻枢见他停了脚步,转过身望向他,微微蹙了下眉心,“怎么不走?”
“稍等,我回个消息。”谢霁淮松开扶着行李箱把手的掌心,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敲击。
【老公错了,老公向你道歉。】
【宝宝,对不起。】
梁闻枢站定在原地,轻挑了下眉,等他回完消息后才漫不经心地问:“给你家小太太回消息?”
谢霁淮敛眸,眼底浮出浓郁的柔意,薄唇微启:“小太太刚醒,想我了。”
梁闻枢低笑了声,懒得揭穿他。
小太太想他,不信。他想小太太,倒是一目了然。
谢霁淮拉着行李箱走到梁闻枢跟前,对上他那双兴味盎然的眼眸,眯起了眼:“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笑得很不值钱。”梁闻枢调侃了句。
谢霁淮轻呵了一声,直接掠过他往前走。
和没有结婚的男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哪里明白有老婆的好处。
……
姜听雨气得连早饭都吃不下了,对着谢霁淮的微信头像狠狠敲了几下发泄怒气。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可以让她身上的痕迹都消失不见吗?道歉他下次就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吗?
都不会!
男人这种生物就是死性不改,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面一点愧疚都不会有。
她都已经看透他了。
姜听雨愤愤关上了手机,决定这几天都不要和他说话了。
他主动找她,她也不要回复。
反正,她不想理他。
谢霁淮十点左右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他已经下了飞机,正准备去酒店。
姜听雨看到消息的时候是十一点,晚了近一个小时。
他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给客人拍摄写真,没有时间看手机。
而谢霁淮好似知道她在忙一般,只发了这么一条报备行程的话语,也不追问她为什么没有回复。
姜听雨拿着手机编辑好消息,刚要点击发送就停住了手指,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决定好了不再搭理他。
鸦青色的长睫轻落,遮去眼底的神色,姜听雨咬了下唇瓣,犹豫了起来。
没有看到也就算了,可她都看到了消息,不回是不是不太礼貌。
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她是发消息的那个人,肯定希望对方可以及时的回复,不然也会着急的吧。
这样想着,姜听雨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短短一瞬间,消息浮现在对话框中。
绵绵雨:【到酒店了吗?我刚才在忙,没有看到消息。】
屏幕另一边的男人仿佛守在屏幕前等着她的消息似的,秒回复。
谢霁淮:【已经到酒店了,等会儿去见港城的朋友。】
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谢霁淮本以为她还在生气,打算等晚上事情结束后好好哄哄她。
没想到小姑娘不仅回复了他,还主动告诉他原因。
小姑娘真的是太乖了。
姜听雨完全将早上的决定抛诸脑后,一点都没记起来,和他有来有往地聊天。
绵绵雨:【酒局?】
谢霁淮:【不算是,他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婚礼那天也来了。你见过他。】
姜听雨茫然地看着屏幕,眼底里升腾起淡淡地迷惘。
他的朋友……
谢霁淮朋友很少,大多是生意上有来往的合作伙伴,朋友就那么两三个。
姜听雨回忆了下,慢慢想起了这个人。
韩时谟。
那个带着欧洲血统,五官浓烈的英俊男人。
似乎是港城韩家的掌权人。
姜听雨对港城不太了解,只知道韩家在港城的势力很雄厚,旗下产业几乎遍布港城,在海外也亦站稳了脚跟。
港城……沈家的蔓菁姐姐在港城读了四年大学,她会认识韩时谟吗?
姜听雨没有深想。
韩时谟和她没有任何来往,她也没必要去了解这个人。
绵绵雨:【我有点印象,他长得很好看。】
是非常上镜的一张脸,很适合拍画报。
要是能给她当模特就好了。
谢霁淮刚冲完澡,腹部松垮地裹了条浴巾,擦拭头发的时候看到了她的信息。
他的小太太居然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好看!
谢霁淮随手将毛巾扔在沙发上,手指死死扣紧手机,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胸腔里像是被塞了团东西,胀得难受。
谢霁淮:【他有喜欢的人了。】
谢霁淮:【喜欢了七年。】
姜听雨不懂他干嘛要告诉她这些私人的事,她根本没想知道,也没有兴趣探听别人的隐私。
绵绵雨:【哦,是吗……那他还挺长情的。】
姜听雨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索性敷衍了句。
谢霁淮看到她这句,心里的那团火蹭地一下烧得旺了起来,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隐忍着的浓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