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岑夫妇下午就回了京北, 临走前,姜远岑安排了护工过来照顾谢霁淮。
自家的小女儿从小被他们宠得娇气,哪里会照顾人, 病房里还是得有个专业的人照顾, 他们才能放心。
怎么说, 小女婿也是为女儿受得伤,夫妇俩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
姜远岑安排来的护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面相和善, 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的,给人的印象很好。
谢霁淮碍着长辈的面子, 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只是他独立惯了,不喜欢身边有人时时刻刻照顾, 护工来了以后,他也还是没让他照顾。
护工觉得自己像是个摆设,什么也插不上手。
姜听雨看在眼里, 却半个字都没置喙。
她和谢霁淮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不难从他的生活习惯中发现他是个相当独立的人,会做饭会做家务,凡事亲力亲为, 若不是他工作太忙, 恐怕家里连保姆都不会请。
深夜时分,护工收拾好东西离开。
姜听雨随后跟着出了病房, 叫住了他,“不好意思, 我老公不喜欢被人照顾,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姜听雨的话语虽然直截了当, 但她的语气温柔真诚,不会叫人难堪。
护工愣了片刻,实话实说:“姜小姐,费用都是公司收取的,我不过来,钱也没有办法退给您。”
护工对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很有好感,不愿意隐瞒收费的情况。
谢先生性子冷淡了些,人品倒是没得说,对他这种服务行业的人员也没有低看一眼。姜小姐就更好了,他在这儿待了大半天,没做多少事,姜小姐不仅半句微词都没有,还给他塞了不少零食水果。
护工心里过意不去。
姜听雨唇角抿出一丝淡笑,缓缓道:“没关系,我会和你们公司沟通,要求你的老板正常给你发工资。”
护工沧桑的眸子透着复杂的神色:“谢、谢谢姜小姐。”
他们做护工的,干一天活拿一天工资,哪怕公司收了客人的费用不退,他们不做也拿不到一分钱。
他是打心眼里感激姜小姐。
姜听雨柔柔一笑,朝他轻摆了摆手:“不用谢,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护工重重点头,喉咙哽咽到发不出声音。
……
姜听雨回病房的时候,谢霁淮还未从浴室出来。
水雾从浴室门的缝隙中溢出,朦朦胧胧,淅沥的水声不绝于耳,几乎压过了窗外喧哗的风声。
姜听雨靠着病床,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思绪却飞进了浴室门内。
夏末天气依旧炎热,即便待在空调房里也不能不洗澡,可谢霁淮伤了左手,医生千叮万嘱伤口不可以碰水,他自己在里面能行吗?
思忖许久,姜听雨下了病床,小步踱到浴室门口。
她抬起右手,屈指想要敲门,指骨都快碰到门了,又停下。
她就算进去了,又能帮他什么,难不成,要她帮他洗澡吗……
想起上次在淋浴间,被男人压在玻璃墙上欺负,腿都酸软地站不住了,他都不肯罢休。
姜听雨脸颊泛热,羞赧地垂下眼睛。
浴室内,谢霁淮衣衫齐整,站在淋浴间外,轻抬眉眼看着莲蓬头涌下的热水。
左手不能动,身上的几处伤口也不能碰水,要想避开,确实是件难事,不过对于他而言,并非不能克服。
只不过,他想要走个捷径。
谢霁淮敛眸,唇角牵扯出弧度,转过身面向浴室门。
“眠眠,你在外面吗?”谢霁淮沉声唤她。
陡然被提及的姜听雨下意识应声:“在、在的。”
谢霁淮挑眉深笑。
他倒是没想到小姑娘就在门口。
女孩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谢霁淮收起笑容,故意装作为难的模样,哑声道:“宝宝,可以进来帮我个忙吗?”
姜听雨听到他的请求,心软了大半,根本狠不下心拒绝,况且,她本就有要帮他的想法,“可以,那……那我进来了。”
姜听雨咽了下喉咙,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崩紧。砰砰直跳的心脏昭示着她此刻有多紧张。
她颤着手指轻轻旋开门锁,推门而入。
白色炽光照映缭绕的水雾,朦胧之中立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
门外带进来的凉风吹散了热气,也吹开了氤氲在他脸上的白雾。
这张看过无数次的脸,挂了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反倒中和了他身上凛冽的气势,多了几分破碎感。
姜听雨突然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词,战损妆。
怪不得女孩子会对战损妆没有抵抗力,因为确实惹人怜惜。
“需要我做什么?”姜听雨站在门口,局促地问他。
谢霁淮散漫地笑:“宝宝,走近点。”
她离他太远了。
姜听雨听话地往前迈步,走到他身边。
谢霁淮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她不得不仰着脖颈才能对上他漆黑的眸。
“可、可以了吗?”
女孩的声音微微发颤,连纤长的睫毛也在颤。
谢霁淮握住她的手指轻扯,没用多大的力气就将人带到了眼下。
不足一尺的距离,他只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额头。
“宝宝紧张什么,老公还能吃了你不成?”谢霁淮含笑调侃。
姜听雨心虚反驳:“没有啊,我没紧张……”
事实上,她紧张得要命,脑子控制不住地乱想。
淋浴间的热水开着,谢霁淮却连衣服都没脱,难不成,他是想让她帮忙脱衣服?
她不是没看过他赤身的样子,但是帮他脱衣服……也太羞耻了。
姜听雨偏过脸,两颊热得发烫,磕磕绊绊地问:“需要我帮什么忙?”
谢霁淮牵着她的手,拇指摩挲她的掌心,哄骗她道:“左手受了伤,不方便洗澡,宝宝可以帮我吗?”
掌心似有电流通过,带起一阵细密地酥麻感,姜听雨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攥住,“不行吗?”
谢霁淮压低的声音混着潺潺水声没入耳蜗,又重重地落在心上,荡起层层涟漪。
不行吗……
半是失落,半是请求的语气最难叫人拒绝。
尤其女孩心软,更是狠不下心。
姜听雨轻咬贝齿,犹豫来纠结去,还是微不可差地点了头。
浴室热气缭绕,烘得人脑子都迷糊了,她也不知怎么就上了他的当,答应了他无理的请求。
姜听雨进了淋浴间,把花洒取了下来,身上的病服不可避免地溅湿了水渍。
隔着磨砂玻璃,不太能看清外面的男人,只隐约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他在解纽扣。
慢条斯理,不骄不躁,一件上衣的扣子解了大半晌也没结束。
姜听雨没忍住催了声:“谢霁淮,你快一点。”
谢霁淮噙着笑,状作无辜:“宝宝,我的手伤了,快不了。要不然你来帮我解?”
姜听雨想着解个口子而已,三两下就结束了,索性关了热水走出去。
抬眼的瞬间,猝不及防看到谢霁淮曝露出来的胸膛。
明亮的炽灯光线下,男人的皮肤白得晃眼,在弥漫着的雾气里,染了层荼靡的暧昧。
姜听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上午她帮他洗漱时,他吻得她唇瓣红肿,无法见人。
“你、你自己解。”丢下这句话,女孩迈出淋浴间的脚步不自觉往回收。
她拿着花洒站在角落,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愈发浓烈。
心跳起伏得厉害,封闭的浴室里翻涌着热浪,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玻璃门被人从外拉开,紧接着,一只脚沉稳地迈了进来。
姜听雨忘记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望过去。
预料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谢霁淮下身穿着长裤,严严实实遮住小腹以下的部位。
小腹以上,则是寸缕不着。
淋浴间里没有灯,光线透过磨砂玻璃便又暗了一层。
昏暗的光笼罩着男人的身体,染得他白皙的皮肤泛起蜜色,锁骨下方紧实的胸膛迸发着男性的力量感,再往下就是他刻苦锻炼出来的腹肌。
情动的时候,她也曾抚摸过……
姜听雨脸颊烧红,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把衣服都脱了。
谢霁淮慢悠悠走进来,一步一步逼近,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
姜听雨刚要说话,就被他的气势逼得节节败退,不得已贴紧了瓷砖墙面。
“谢霁淮……”她紧张得唤他的名字。
谢霁淮勾着唇角,右手覆上女孩的手指,抬起被她拿在手里的花洒,“拿好,我要打开热水了。”
姜听雨愣了一瞬,脸腾地一下晕出绯红,赧然应声:“嗯……”
原来他只是要开热水。
她还以为,他又要吻她。
但奇怪的是,刚才她这般以为的时候,心里竟没有一丝抵触。
谢霁淮松了女孩的手,转而打开热水,目光停留在女孩脸上,温声提醒:“试试温度。”
姜听雨忙反应过来,伸手去碰热水。
“烫。”
小姑娘娇气道,看着他的眼神透着点委屈,好似在嗔怨他烫着她了。
谢霁淮关了热水,从女孩手里接过花洒挂回原处,牵起她的手指细细查看,口吻带着疼哄:“疼不疼?”
姜听雨摇头:“不疼。”
淋浴器的温度设有最高限度,再怎么样也不会烫伤人。
她刚才那话有点矫情了。
“也不是很烫……”女孩越说声音越小,心虚得不行。
谢霁淮看她手指没有泛红,确认没事,才放下心,但也没再让她试温度。
小姑娘的皮肤娇嫩,对热度更敏感。
他把花洒取下塞进女孩手里,让她对准他的右手。
调好温度后,他轻懒开口:“好了,可以帮我洗澡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得人却是面红耳赤。
姜听雨举着花洒不知所措,任由水珠冲刷他的腹肌。
谢霁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哂笑:“宝宝,认真点。”
姜听雨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
谢霁淮无奈叹了声,一点点引导,“先冲一遍水,再涂沐浴露,然后把沐浴露冲掉,明白了吗?”
姜听雨轻轻点头,按照他的话先给他的上身冲了一遍水,然后挤了些沐浴乳在掌心里揉搓。
等真的要给他涂的时候,她又怔住了。
涂沐浴乳势必要摸遍他的上身,怎么想都觉得太过暧昧,甚至可以说是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