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蝉确实没有扔下墨承知不管,因为平时对墨承知的放任和各种照顾,她得了不少好处,怕那个猪脑子话赶话的爆出来。她和墨承知说吓不住自己,只是糊弄那个猪脑子。
她和任仕安讲述了大致情况后,忿忿不平地说道:“任科,岳东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可不能惯他,不能让他的三把火在咱们三科的地盘烧起来!”
“你不当律师真的可惜了。”
“任科,我真不是拐弯抹角替墨承知说话呀,你呀,误会我了。”
“少往我身上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被你粘上了!啊呀,长那个样子就别学人家小姑娘吐舌头了,像个蛇精似的。你老实说,前前后后收了姓墨的多少好处?”
“没,也没多少。”
“既然没多少,你帮他做的已经够可以了,他那里假货那么多,没有整顿的必要了,直接让那家伙关门吧。”
“任科,你可别忘了,咱们有共同的利益。”
“别和我说什么共同的利益,造假造的这么肆无忌惮,到时候景区的声誉怎么恢复?这不是让景区发展的更好,这是打算毁了景区!”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都说了岳东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岳东的抗击打能力也是没谁了,没必要为了那么个蠢货暴露其他弊端,从了他吧,这件事没得商量。”
“任科,你不会是因为沙炎涌介入就怕了吧?”
“你激我也没用。我告诉你,背地里收点好处就收点好处,但大事不能糊涂,该对谁笼络示好的时候也得心里有数,不要轻易得罪岳东。”
“如果墨承知真的找他大舅二舅怎么办?他们的影响力可是有点大。”
“找谁也没用,那么过分的造假,别想让我当做没看见。”
“要不,咱可以”
“没完了是吧?要不要这个位子给你坐?”
刁蝉在这边叨叨个没完,那边的店铺里却没人说话。
因为墨承知出了门就没回去,老板不在,什么事都不太好进行,大家说着说着就下意识地总往门口那边看,说话的就越来越少。
沙炎涌打破了寂寞,“小岳,之前关于避讳的话题都有点那个,有没有让人觉得好笑的?”
岳东想了想,“有倒是有,就怕这种场合大家笑不起来。”
“说说看。”
“五代时期的冯道,曾经在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当过宰相,权势滔滔,他的门客讲解道德经的时候,对那句‘道,可道,非常道’非常为难,得避开‘道’字,就改成了‘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
岳东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比划着,现场的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江学鹏有些好奇:“岳哥,连宰相的名讳也得避?”
“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少避讳的讲究,避上司的名讳并不稀罕。最常见的是避自家长辈的名讳,就说司马迁吧,因为父亲名为司马谈,整部史记没有一个‘谈’字。有‘诗鬼’之名的唐朝大诗人李贺,曾经和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齐名,就是因为父亲名为李晋肃,‘晋’和‘进’同音,就不能参加进士考试,27岁就忧郁而死。”
岳东忽然看向沙炎涌,“不好意思沙主任,我又扯到不太轻松的话题上了。”
沙炎涌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你有点过分!”
岳东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曹保苏也一头雾水,“沙主任,小岳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沙炎涌笑了,“年纪轻轻的,比我懂得都多,是不是挺过分?”
谁也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个大喘气,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沙炎涌接着说:“武大郎卖的炊饼,原来叫做蒸饼,就因为避讳宋仁宗赵祯才改名的。好像有些帝王为了不让百姓们受避讳之苦,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小岳,是不是?”
江学鹏有些惊讶,“称王称帝的还有为了百姓改名的?”
岳东笑了笑,“真是有那么几个。比如说后梁的梁太祖朱温,曾被大唐赐名朱全忠,父亲朱诚,祖父朱信,都是常用的褒义字,他就改名朱晃,还特意下诏不用避讳父辈祖辈,要不然本朝岂不是没有诚信忠义了。”
岳东想了一下,“有时候看书会嫌一些帝王的名字太冷僻,甚至埋怨他们起名时为了表示与众不同?还是自以为有学问?其实他们上一辈的帝王可能是大好人,不想让臣民百姓为了避讳而造成太多不便,才给他们起名时用了冷僻字。”
曹保苏感慨道:“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有为臣民百姓考虑这种细节的。”
沙炎涌点点头,“古时候避讳的讲究挺多,那些帝王也是为了凝聚民心。有些避讳是真让人心累,听说有人登门拜访某个大家族,还得提前研究人家整个家族的避讳。哎,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对避讳这个问题感兴趣了,说起来也算个笑话。”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
“避讳长辈的名讳是传承下来的正常现象,但我们处里有个人为了避上级的讳,逼着千里之外的表弟给刚取名的孩子改名!甚至有人在晨会上直呼上级姓名,他还跳出来表忠心,马屁拍的简直不是正经味。”
大家都笑了起来。
郑向鸿其实是皮笑肉不笑,避讳这个问题,他一点插不上话,又不想对岳东表现出赞赏和佩服。
他倒是想拍沙炎涌的马屁,可沙炎涌时不时的夸岳东,他感觉像是间接拍岳东的马屁。
他心里非常郁闷。
他直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岳东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打碎了元老级经营户焦兆松的光环,获得了景区大神唐超的力挺,把墨承知这个店铺面积排名前十的经营户逼得不敢露头,还获得曹保苏和沙炎涌的青睐!
曹保苏看了一下时间,对墨承知的店员说:“出去分头找找你们老板,告诉他别以为能把事情拖黄了,这么多人等着他呢,再不回来的话,直接锁门贴封条!”
店员们赶紧出去找墨承知。
其实墨承知并没走远,而且常待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店员们找到他并不难。
他一听要锁门贴封条,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任仕安的办公室,开口就问刁蝉在不在。
任仕安刚要把电话递给旁边的刁蝉,忽然想起了这个声音是谁,“墨承知?”
墨承知愣了一下,“你不会是任科本人吧?”
“就是我!你不用找刁蝉了,她把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要么,你接受投诉处理组的处置,要么,你那个店直接关门。二选一,这还是看在刁蝉的面子上。”
“逼我关门?行!先把全年的租赁费一分不少地退给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想得美,还把租赁费退给你?如果不是看在刁副科长的面子上,你不留下可能需要赔偿游客的保证金,我都不想放你走。”
“那我宣传和装修的损失怎么办?”
“你做了什么,自己没点数?我懒得和你啰嗦了,我这就报警,胆子太大了,竟敢伪造文物!”
“哎哎哎,任科,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而且那也不算伪造文物,连个最起码的署名都没有,只能算是收藏品。”
“算不算伪造文物,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要不要进去试试?”
“得得得,我怕你了,既然你给了我二选一,我先去看看那边的意思吧。”
墨承知恨恨地挂断电话,紧接着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就带着哭腔嚎上了,“大舅啊,百龙山景区想把我逼上绝路啊,你可不能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