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成都天气逐渐转暖,华枝春满,桃花盛开,万物逐步复苏,二月的桃花季,正是此季春华风貌盛美之际。
在这温和美丽的季节,才子佳人多踏春赏花,吟诗作对,欢声笑语一片。
而位于成都的四川宣抚使衙门,却与外面欢声笑语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刻宣抚使衙门中,将军持酒,殿帅大员满座戎堂。
太尉兼四川宣抚使吴曦,鄂州都统制赵淳兼,军马司都统制田俊,建康府都统制李爽,江陵府副都统制皇甫斌,江州都统制王大节,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
除了现在生死不知的镇江都统制郭倪外,现在宋军北伐大军七路军帅已经齐聚于此。
这七路军帅不止是北伐大军的代表,更是宋国军界半壁江山的代表。
南宋的军队除了乡兵、厢军、蕃军等乱七八糟且复杂的地方杂牌军外,南宋真正的主力军队可分为十一支御营军。
南宋的御营军队脱胎于北宋禁军,但却别与北宋禁军。
御营与禁军除了军制不同外,首先一点,北宋禁军作为朝廷主力,其半数都驻扎与京城以及京城附近。
而南宋御营主力却是分布驻扎于全国各险要军事重镇。
其二北宋禁军权归朝廷管辖,由枢密院与三衙统领。
而南宋御营却是军镇,藩镇化的特别严重,权利纠织不清,很难说清御营到底是由朝廷掌握,还是由军头掌握。
而南宋这几乎病态的军事情况,到底归于当初南宋建国的太急促。
当年金军南侵,北宋数百万禁军以及数十万西军,被金军一锅端了,军队彻底被打散打乱,组织全无。
直到赵构南渡,重新以溃兵、义军、勤王军以及盗贼等创建御营司,实施御营制度。
当初御营辖有五军,分别为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岳飞、吴玠五人所部编为御营主力,后更名“行营护军”。
从此开始这五部便取代禁军,成为南宋朝廷主力常备军。
而韩世忠等五大帅因为被任命宣抚使或副使的原因,这五护军又被称为“宣抚使军”,从名字上就能听出浓厚的军阀气味。
后来淮西苗刘兵变,让赵构开始变得惧内,对于这五支宣抚使军总是不放心,因为要与金国作战的原因,赵构只能忍着。
一直到金宋绍兴议和后,赵构终于可以腾出手对内加强皇权了。
绍兴议和后,赵构将五支宣抚使军肢解,将五支宣抚使军调整为十个统军司统辖。
冠以“御前驻扎”的名号,表示他们直属皇帝,习称“驻屯大军”“驻屯大兵”。
各路驻屯大军的统帅称为“都统制”其官署名称“都统制司”。
但名号的改变并没有改变驻屯大军的藩镇属性。
因为驻屯大军常驻边境第一线的原因,藩镇化不止没有减弱,反而更加严重,其有称“沿边之兵尽归大将,帅臣反出其下”。
故南宋朝廷为了改变这一危险局面,以神武军取代御前班直成为皇帝宿卫亲兵。
后来更进一步改神武军为殿前司军,削弱驻屯大军兵力,增加殿前司军兵力多达七万余众。
南宋的文官为了压制武将,眼见驻屯大军插不上手,便在临安重设三衙军,人数高达十多万,让临安朝廷终于有了一支嫡系军队。
三衙军与驻屯大军皆为御营,但两部属于平等地位,三衙军驻临安附近,驻屯大军驻沿边。
十支驻屯大军分别驻扎在陕川地区以及长江沿线各州府。
其中在陇南以及四川驻有三支驻屯大军。
分别为兴州都统制司、兴元府都统制司、金州都统制司,这三部大军人数多达十二万,多数是由吴玠两兄弟所部改编而来。
这三部同时也是藩镇化最严重的军队,多由吴家人世袭统领,临安派来的人根本指挥不动。
这也是为什么在西北用兵必须是吴曦为帅的原因。
长江中游地区,在鄂州、荆南(江陵府)、江州等三地驻有三支驻屯大军。
分别为鄂州都统制司,江陵都统制司,江州都统制司。
其中鄂州五万余兵,江州一万,江陵两万。
这八万军队,多为岳飞所部改编而来。
因为岳飞被杀的原因,此三部兵权被临安收拢的最彻底,属于朝廷嫡系军队。
长江下游地区设有三支驻屯大军,分别为建康府都统制司,镇江都统制司、池州都统制司。
其中建康府五万余兵,镇江四万七千人,池州一万两千人。
此三部多为韩世忠、刘光世所部改编而来。
这三十万驻屯大军,以及临安十多万三衙军,共计四十多万大军就是南宋的全部主力了。
而这十支御前驻军军制方面也与北宋军制不同。
南宋御前驻军最高编制为大军,大军设都统制统领,每一大军基本在万人左右,并不固定,也有几千人的大军编制。
大军其下设有若干军,军一级由统制、统领等统辖。
军下设有若干将,将一级的统兵官有正将、副将、准备将,总称将官。
将之下设有部,部下设队。
南宋杂乱的军制让御营的每一编制人数也不一。
有的队一级五十人,有的队一级百多人,这也是南宋军队藩镇化带来的恶果。
现在南宋十支御前统军官就有五个齐聚成都,还有一個三衙统军官田俊,以及一个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
这七人可谓当前南宋军界的半壁江山。
……
吴曦在众人看过陇南发来的战报后,脸上满是阴霾,声音沙哑道:“郭倪擅起战端,丧师辱国,致使陇中糜烂,现在夏军兵锋直指阶州,如果阶州再失,则川中不保啊!
大家说说该如何挽回局势吧?”
郭倪的副手毕再遇听到吴曦将责任全部推到郭倪身上,心中微怒,一拍桌子大声道:“吴太尉不觉的此话羞耻吗?.
郭帅为何会独走巩州,还不是因为天水军挡着不让进城!
且郭帅能在夏军主力眼皮子底下攻占巩州,替国朝开疆扩土,这等大功之事,何时成了罪责了!
在前线打了胜仗的将军成了罪人,反而在后方胆怯不敢动的人成了功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他几个军帅看到毕再遇当中反驳吴曦,不给吴曦面子,便各自紧闭口舌等着看吴曦笑话。
“呵呵!”吴曦冷笑道:“我胆怯?我吴家就没有胆怯的人!
家祖当年在西北与金军大战时,你们为何不说家祖胆怯啊!
当时怎么不见你们来西北抗金啊,现在天下太平了,你黄口小儿竟敢说我吴家胆怯!
他党项凶悍难道还能凶悍过女真人否!
你可知我吴曦有何本事,若先祖在此定一刀斩了你的狗头!”
毕再遇听到吴曦之话,嘲笑道:“张口闭口先祖家祖,孩童没本事就是这般夸耀自家大人如何如何厉害,以来恐吓旁人,掩饰自己的无能!”
“大胆!狂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