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鹅毛般雪花,将整个长安渲染的如同画中古都一般,平添几分厚重的历史色彩。
一双铿锵有力的靴子,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的积雪中,发出踩踏的咯吱声。
商洛臣头戴暖帽,一身勐虎下山袍,气势雄伟的走在渭河边上。
身后十步之外,跟着数十名,执弓跨刀的金兵护卫左右。
商洛臣一步踏出,踩在河道的冰面上,低头看着冰面倒影,是如此的模湖,如此的曲折不清。
继续一步踏出,脚下踏在厚实的冰面上,却给商洛臣的感觉如同踩在水面上行走一般,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踩空掉下去。
如履薄冰,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商洛臣这一刻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此刻他不就是在如履薄冰吗!
想起今日与夹谷清臣的对话,商洛臣不由的感到浑身发冷。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冬日,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商洛臣第一次有了退缩之心。
夹谷清臣给商洛臣的感觉太恐惧了,商洛臣从未如此怕过一个人。
他想要远离夹谷清臣,可他能逃脱夹谷清臣的手掌心吗?
夹谷清臣会放过他吗?
这些疑问时刻困扰着商洛臣的心灵。
他没有进入西征名单真的是他太孤傲不群,而没有后台运作吗?
他退出旗籍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夹谷清臣口口声声说欣赏他,真的是为了帮助他吗?
商洛臣孤独的看着天空的太阳,他很想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可他做不到,甚至连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他明白,一切都清楚,是夹谷清臣暗中操作让他没了西征的机会。
更想让他退出旗籍,让他没了旗人身份这个保护伞,好更容易的掌控他。
所谓的南方总督更是为了让自己给他买命,而抛出的一根看的见却吃不着的诱饵罢了!
商洛臣他怕,他心冷,他更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这些人所戏弄,所拨动?
凭什么自己路要按他们安排的走?
凭什么推自己去给他们买命,最后还要装作不知道,去感谢他们?
就凭他们是女真人,就凭他们祖上有功,就凭他们权势大嘛!
商洛臣仰头看着天,握紧拳头,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我不服,我不服!
当初孙二死在了漠北,可我商洛臣没有死,我从活下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逆天改命了!
当初的铁木真大军杀不死我,反而被我取了他的性命,那么现在你夹谷清臣也别想掌控我!
等着吧,我迟早有一天会冲出你们给我所铸造的囚笼的!”
“夫君!”
一声悦耳如清笛的呼唤从背后传来,商洛臣浑身一颤,吃惊的转过身,看着来人,怜爱心疼道:“夫人怎么来此了?”
说着商洛臣向着岸边的丽人走去,同时一边走一边责怪道:“天寒地冻的,夫人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来人正是商洛臣的妻子耶律氏。
此刻耶律氏听着商洛臣关心的责怪的,绝美的脸上露出喜悦道:“不碍事。
妾身在府上等不来夫君,问了下人才知道夫君来此了,妾身放心不下,便亲自找了过来。”
听着妻子的解释,商洛臣心中暖暖的,上前两步,将耶律氏用力搂入怀中,在其耳旁轻轻说道:
“你呀,我一个大丈夫能有什么事,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罢了,一会我自会回去。
可你这不吭不响的找的此处,如出点什么意外,为夫能自责一辈子。
以后再不许如此轻率了。
你现在可不止你一人,还有腹中的孩儿,你忍心孩儿与你一起受累嘛,以后不许草率,知道吗?”
听着商洛臣责怪的话,耶律氏并没有生气,反而轻轻靠在商洛臣胸口,一脸幸福的说道:
“妾身听话,以后没有夫君的准许,妾身就乖乖的哪都不去,这样夫君就不会担心妾身呢。”
“你呀!”
两人温存了一阵,之前就观察到商洛臣忧心忡忡的耶律氏,趁机说道:“虽说妾身是妇道人家,不应该关乎夫君外面的事情。
可毕竟你我夫妻一体,妾身见夫君忧心,自然心中感同身受。
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
如果夫君开言的话,妾身或许可以竭尽所能的帮帮夫君。
如果妾身帮不上忙的话,也可做个倾听者,疏解夫君胸中闷气。”
商洛臣看着一脸关心的妻子,明白以自己妻子的聪慧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与其隐瞒,让妻子胡乱猜测担心的话,还不如说明一切。
就像妻子所说,纵是帮不了什么忙,也可做个倾听者,出了自己心中的闷气。
于是商洛臣叹了一口气,缓缓向耶律氏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最后更是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耶律氏表情不变,一直等商洛臣叙述完,秀眉紧锁,思考了片刻,突然青眉舒展,面露笑容道:
“妾身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这是好事啊,是夫君想差了路,所以才会忧心忡忡,愁眉苦脸。”
商洛臣本以为妻子会在听后安慰自己,再不济也会气愤夹谷清臣所为吧,可不想妻子却笑着说自己想差了。
这让商洛臣如何受的了,刚想证明自己的猜测,可耶律氏却早就看出了商洛臣的意图,于是抢先说道:
“夫君暂且听我说,夫君怀疑是夹谷清臣坏了夫君西征的大事,此事妾身也认同。
夫君猜测夹谷清臣这么做是为了利用夫君为他做事。
毕竟他刚升任甘陕总督,节制三边军政,可他毕竟只能管绿营而不能管八旗。
况且此番西征,对夫君来说是机会,难道对他来说就不是更进一步的机会吗。
可他手下的绿营无人可用,现有绿营军官皆不堪大任。
所以他便将主意打在了夫君身上,想要夫君在他手低下做事,最好立得战功,给他增加政绩。
甚至是在夫君身上打下他的记号,让夫君往后一生都为他所用。
这便是夫君对夹谷清臣的猜测对吗?”
“就是如此!”商洛臣愤怒道:“枉我之前以为他有多好心,甚至感恩戴德与他!
可在他拿出那张委任状之后,我才彻底明白,幡然醒悟,他并非是对我好,而是在利用我!
什么狗屁的退出旗籍,为我好,全他娘的一派胡言,他让我退出旗籍,只是为了拿掉我的旗人身份,好更好的控制我罢了。”
“不错,夫君有旗人身份在,确实会令他投鼠忌器。”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为何还说这是好事?”
面对商洛臣的疑问,耶律氏轻笑的解释道:“不可否置他确实是在利用夫君。
可他有句话也没有说错,那就是夫君你在朝中没人。
对夫君来说,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当前对夫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夫君必须在后方有人替夫君照看着。
只有如此,别人才不会算计夫君,不会有人在夫君立功之后突然冒出来抢功,更不会故意派夫君去做送死之事。
而夹谷清臣,夫君不觉得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吗?”
商洛臣依旧不服道:“可是他在利用我!”
耶律氏抿嘴微笑道:“那夫君也可以利用他呀,政治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嘛。
他利用夫君给他立功积攒政绩,夫君也可以利用他护的身后安全,甚至是升官发财!”
“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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