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明王的贴身侍卫前来说是邀请云姑娘明日过府一趟。您看?”
慕少辞问:“可有说所为何事?”
温岳忿忿不平道:“没有,就说明王相邀,其余并未多言。属下瞧他那目空一切的态度,名为邀请实为通知。公子,要告诉云姑娘吗?还是直接派人回绝他们。”
慕少辞拿过一份卷宗,将其翻开,语气平缓而坚定说:“你稍后亲自去询问云姑娘的意思,她要是不想去就推了。
告诉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不想便不要勉强,万事有我。”
温岳高声应是,就听见自家公子说:“晚点再去,她现在还在休息。还有,送两把伞过去。”
温岳有些不明白但还是下去安排,慕少辞则继续查看卷宗。
……
日落西山,暮色初现昏沉。
温岳叩响房门,“公子,该用晚膳了。”
慕少辞放下卷宗,站起身,问:“姑娘醒了吗?”
“不久前醒的,她一醒就去膳房了。”
慕少辞眉梢微扬,难道是饿了?她今日出去莫不是没用午膳?
他脚步不停往膳房去,温岳快步跟在他身后,心想“公子今日怎么这般着急去膳房,往日饿狠了也不见他如此,莫不是为了云姑娘?”
他偏头偷瞧慕少辞的脸色,但一无所获。
膳厅内,栖月和丫鬟们早已打成一片。
姑娘家的友谊很简单,在没有牵扯到利益时也很纯粹。
栖月毫不吝啬的和她们分享怎么用最简单的方法养护自己的皮肤。
哪个姑娘家会不希望自己的皮肤变好,如今有个大名鼎鼎的神医慷慨传授,自然都是一拥而上。
慕少辞进门就瞧见栖月被一群丫鬟围在中间,正神采飞扬的和她们讲述自己学到的护肤方法。
他没有出声惊扰,而是轻脚走到一旁坐下。
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亦忍不住弯了唇。
温岳安静的站在慕少辞身后,他虽未出言,但他站在那便惹人视线。
边上一个丫鬟不经意一瞥,慌忙喊道:“公子,温侍卫。”
围在一起的丫鬟们霎时如惊弓之鸟般一哄而散,各自忙活去。
栖月不慌不忙的走到桌边坐下,“公子忙完了?”
“温岳应当告知姑娘了?姑娘考虑的如何?”
“公子是说明王的事?”
慕少辞颔首道:“不错。”
“我若是不想去,公子当真要替我推了?公子不怕因此得罪了明王?”栖月视线灼灼,仿佛要一眼窥见他心中所思。
她为慕少辞医治本就是有备而来,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人从中牵线,换言之这个人是谁都可以,而皇帝却将救慕少辞的顺水人情给明王,只能说明他看好明王,很有可能他就是将来的储君。
慕少辞常在御前行走,不可能看不出来,皇帝对明王的偏心,他真的会为了她这个所谓的恩人去得罪得了帝心的皇子吗?
慕少辞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浅笑,不闪不避的迎上栖月的视线,道:“我所言字字肺腑,姑娘既救我一命,在下虽不能以身相许,但是护姑娘无虞还是可以。”
栖月轻笑一声,“公子倒真是如传言一般,翩翩君子,光风霁月。
我近日恰好无事,看看也无妨。”
既然月国皇帝看重他,她自然也要观察此人品行到底如何,还值不值得她继续与月国合作。
这是答应了?
慕少辞本以为她会拒绝。
毕竟就她的性子而言不适合和明王这般自视甚高的贵胄子弟有交集,可转念一想,这也只不过是自己一己之见,便道:“明日我与你一道去。”
栖月诧异:“公子得闲?”
“近日事物不甚繁重,况且明王府中规矩甚多,姑娘一人去我不放心。”
“原来如此,公子这般体贴,日后夫人想来是有福了。”她皮笑肉不笑道,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丫鬟们将晚膳一一摆好。
栖月埋头用膳,没看见慕少辞的欲言又止。
一顿饭过,栖月问慕少辞:“公子可知明王让我去所为何事?”
“来人未曾言明,据我所知明王府上并未有何人患重病,但……”他话语一顿,继续道:“明王最宠爱的妾室即将临盆,或许便是为了此事。”
明王成亲近三年,不仅正妃无孕,便是后院多房妾室也均无所出。
此番好不容易看到子嗣的希望,恐怕也不会太顺利。
两人各怀心事,膳房内一时静谧无声。
外头传来一声厉呵,“大胆,林统领你无诏擅闯官员府邸,不怕我家大人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吗?”
随之响起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刀剑出鞘、相击声,纷杂的脚步声和行走间甲胄摩擦发出的动静。
栖月皱眉向外看,外头人影重重,火把照得暗沉的天色几近白昼。
温岳带着十几个护卫与他们交手,且战且退。
不出片刻就一路退到膳堂这边。
外头一片刀光剑影,厅内慕少辞面色不变,栖月亦是波澜不惊。
慕少辞端起茶润喉,缓声问:“姑娘不怕?”
栖月不紧不慢的轻拨茶盖,姿态闲适,“公子这不是胸有成竹。”
她眉眼微弯,补充道:“恭喜公子。”
鱼儿上钩了。
慕少辞放下茶杯,敛起笑意,认真道:“姑娘先待在此处。天色昏暗,外头刀剑无眼,难免危险。”
栖月举起茶杯遥遥敬他,温声细语道:“公子小心些。”
慕少辞跨出门槛,入眼便是府内护卫和御林军战斗的画面。
御林军仗着人多势众压着他的护卫打,出手便是奔着夺命去的。
他的护卫武功虽不弱,但一时间也被牵制住无法脱身。
一中年男子身披铠甲,从人群后走出,大步雄风来到慕少辞跟前。
身后的猩红披风猎猎作响,粗犷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此人正是宫中御林军统领,林山。
他看向屋檐下身姿卓然的少年,压下心中不忿与激动,拱手一礼道:“慕大人,在下今夜奉命追查朝廷逃犯,一路追踪到慕府,那逃犯便不见踪影,请容许我等搜查一番。”
慕少辞站在檐下镇定自若,一字一句反问:“若本官不许呢?”
“那就休怪本将无礼冒犯了。”林山的手握上腰间佩剑。
慕少辞将他动作收入眼中,冷笑道:“林统领,无诏擅自搜查官员府邸,砍伤守卫还欲行刺官员,你是视陛下天威于无物?”
林山有一瞬的迟疑,可想到那人信誓旦旦告诉他这是张相的吩咐,加之他对慕少辞这个小白脸一向看不顺眼,自然不能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立时定下心来。
慕少辞定然是在强撑镇定,想唬走他,再处理了那证人的尸体。
如此想,他迫不及待的开口:“慕大人莫不是将那逃犯藏在府中?”
慕少辞冷冷道:“林统领说笑了,本官只是提醒你莫要逾越律法天规。”
见他屡次三番拿规矩说事,林山心中愈发觉得他是想吓退他,更加肯定张相没有骗他。
“既然如此,慕大人莫怪本将无礼强搜了。”
林山一声令下,原本因他出现而停下的乱战又重新开始。
林山没有亲自动手,只又退到人群后,与站在檐下的慕少辞隔空眼神厮杀。
或许只是他单方面想用眼神杀了这个屡屡坏他们事的少年。
同时不忘吩咐随行侍卫去搜查府邸。
栖月坐在膳厅内,大门紧闭,她看不见外头情形,但不妨碍她将一切收入耳中,回头看到几个丫鬟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
她起身靠近,柔声宽慰道:“不要怕……”未说完,她耳朵敏锐听见破空之声,下意识喝道:“蹲下,快蹲下。”
自己也下意识后退。
丫鬟们都惊了一跳。
幸而她们都是缩在角落里,一两个胆大的本欲起身从窗户偷瞧两眼,也惊得立刻蹲下。
箭矢顷刻间穿透窗纸,带着夺命之势射了空,只将后方的瓷器摆件击碎。
栖月心下一松,差点就有人要被射穿脑袋,她可不想看见这种血腥场面。
箭矢来的突然,莫说栖月她们就连带人来的林山都一脸懵逼。
他看向自己的手下,怒骂道:“蠢货,谁让你们放箭的?”
闯府本就极为冒险,但勉强可以用抓逃犯的借口糊弄过去。
就算他再恨不得弄死慕少辞也不能纵容手下放箭,不然他到时候更是解释不清。
手下无辜被骂却不敢反驳,支支吾吾道:“统领,不是,不是我们的人放的箭。”
林山大骇,怒瞪向他,“还不赶紧派几个人去抓人。”
要是拿不到人这笔账就要算他脑袋上了。
“是。”手下慌张领命,抬手点了几个人就要去拿放箭之人。
“姑娘,可有受伤?”慕少辞的声音传入屋内。
栖月打量几眼仍心有余悸的丫鬟们道:“没伤到,不过应是吓到了。”
门外无人回复。
栖月转头看向破洞的窗纸。
冲她来的!
在栖月观察之际,射箭之人放完一支冷箭就准备藏匿回人海中。
栖月眼底一片深寒,仿佛透过窗纸,锁定射箭之人。
他莫名脊背一寒,回头就见原本立在檐下的少年已至他眼前。
他惊得睁大眼睛,拔剑就向他砍去。
“住手。”身后传来林山的大喝。
他充耳不闻,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用尽全身力气砍向慕少辞。
慕少辞手中没有兵器,可他动作极快,瞬息间就夺去他手中长剑,并点了他的穴道叫他动弹不得。
为防万一,他还顺手卸了他的下巴。
看慕少辞无恙,林山心中大石稍微落地,不等他完全松口气,就听手下咋咋呼呼回报:“统领,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