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也是有夜生活的。
除了青楼之外,大街小巷,一些商贩铺子也会在晚上开门营业,尤其是京城这种地方,不缺人气,更不缺达官贵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需求,有了需求自然会有精明的生意人满足这些需求。
一家寻常的酒食铺子里,苏哲随便捡了个地方,点了俩菜温一壶酒,就和年海阔聊了起来。
“说起年纪,你比我大五六岁,半轮。”
听着苏哲的话,年海阔点点头,没毛病。
“论职位,虽然你从军我从文,但你应当是比我大上一级的。”苏哲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年海阔是九门禁军大统领,武官职级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恰好比苏哲这个正四品大出一个级别来。
四品和三品是个坎儿,这一步不知道会难死多少官员,虽然这个坎儿对于苏哲和年海阔这样家世背景的官二代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如今年海阔这个年纪就能迈过去,还是实权军职,可见他自己的能力差不到哪里去,要知道,九门提督王钦若也不是个眼里能揉沙子的人,年海阔要真是个酒囊饭袋,王钦若大概率看在年羡霖的面子上把年海阔放在一个闲
职上养着,绝对不会给他大统领这种实际权柄极重的重要位置。
年海阔入仕途的时间比苏哲可长多了,可以说苏哲前身开始祸害京城的时候,年海阔基本上已经开始改邪归正了,两个人算是上下代的关系,年海阔是上一代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只是眼下如今,他这一代的纨绔子弟大多数都已经各自投奔了去处,最差的也都回去成亲生子,传宗接代去了。
所以除了两个人拼爹方面比较明显的实力差距之外,年海阔对于被安排来当苏哲小弟这件事情,还是有点情绪的。
苏哲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笑眯眯地看着年海阔。
年海阔这个大龄青年混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一清二楚。
只不过这送上门来的跟班,他想要拿下。
一来是年海阔的身份,这种级别的二代子弟,一旦用好了,可是一把利器。
苏哲越发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手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郑三儿这种,终究是差了点意思,而且这兄弟俩格局实在不太大,偶尔用用可以,但若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至少目前,他们兄弟俩不会被苏哲列入名单之中。
其他例如秦毅、
商缺这些,则完全是手下,能指挥去办事干活,但远称不上‘同党’。
真正的同党,得有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目标,更重要的是要有差不多的实力,否则世子爷凭什么跟你同流合污?你也配?
二来……年海阔背后站着年羡霖,而年海阔自己也大.大方方地承认这次是受父命而来的,这根橄榄枝,苏哲不管后头有没有跟着倒刺,至少现在对他来说是必须得接下来的。
“世子爷想说什么?”年海阔有些不太爽苏哲那笑眯眯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跟被扒光了站在苏哲面前似的,于是仰头喝了一口酒,闷声闷气地问。
苏哲端起酒壶给年海阔把空了的酒杯满上,说道:“我是想说,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年兄你能过来帮我,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年海阔咧了咧嘴,说道:“父命难违。”
这四个字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老子过来是因为老子的老子逼着来的,跟老子仰慕你世子爷没半点关系。
苏哲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才正常。
高墙大院里的子弟,又是从军世家,他自己也必然是从小就在二代圈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名
气,成年过了胡闹的年纪之后就被丢到军队里历练到如今九门禁军大统领的位置上,这样的人要是真跟个狗腿子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对自己摇尾巴,那真是见了大鬼。
“一样,一样,都一样。”
苏哲轻笑道:“我家里那老头,平日里插科打诨也就算了,可真让我去做什么,我要是敢说个不字,肯定要被吊起来打一顿,他还跟我说过,我要是有年兄你这么听话,他牙都要笑掉。”
后头那一句,纯属胡扯。
可苏哲显然低估了苏洪烈这三个字在年海阔心目中的地位。
只见他两眼放光,整个人都板正了起来,带着期待又带着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子,有些拘谨地问:“元……元帅知道我?”
文官叫苏洪烈都是称王爷,这没问题,但军职必称元帅,哪怕苏洪烈现在并无半点军职在身,但元帅这两个字,仿佛只有他配的上一样。
苏哲看着年海阔那如同十八岁黄花闺女期待梦中情郎的回信一般希冀的眼神,错愕了片刻之后,实在不忍心拆穿这个谎言,只好错上加错地点头说:“知道知道,忘了你顶头上司王钦若是我爹的铁杆属下拉?”
都说世界上最难拆穿的谎言就是半真半假的谎言。
苏哲打赌,苏洪烈压根没听说过年海阔,年海阔再能扑腾,也不至于牛逼到把他的名字送到苏洪烈案台上的地步,但王钦若和苏洪烈的关系,可是世人皆知。
果然,年海阔激动得像刚破了瓜的小媳妇,嘿嘿笑道:“那肯定不能忘,提督曾是元帅的副官,至今还时常拿元帅的事迹给我们训话。”
眼见老头的名号这么好使,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苏哲大手一挥,大言不惭道:“改天你到我家来,我请你吃老头亲自抓的土龙。”
年海阔闻言豁然站了起来,那架势简直恨不能现在就飞过去。
“世子说的当真?我可记着了啊!”
苏哲想着家里的土龙早就进了自己和老头的肚子,哪怕是还有,大概率也是舍不得给年海阔吃的,于是笑嘻嘻地摆手道:“先坐下坐下,咱俩兄弟,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随时都行,随时!”
年海阔傻呵呵地坐下来,端起酒杯,豪气干云地说道:“我打小最佩服和崇拜的人就是元帅,若是能有幸亲耳聆听元帅教诲,简直三生有幸,这杯酒,我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