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京城的贫民窟

萧睿沉吟了一下,“也许有一些人可以试一试。”

“什么人?”

沈新年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城东有一处难民窟,住着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或许可以去那里试上一试。”

“啊?”

沈新年瞠目结舌。

“看这京城如此繁华富足,竟然还有贫民窟?”

“自然有,这世间之大,哪里都有些无家可归之人。”

萧睿微微一笑,端起萧容鱼沏的茶喝了一口。

“这京城虽繁华,也只是因为在这儿皇城根下,被那些皇室子弟或是达官贵胄映衬的而已,哪里都有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这些人多是逝去了亲人无依无靠者,亦或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失掉了生计,也不乏一些进京求取功名却失败了的人,总之什么人都有。”

沈新年愣了。

萧睿身处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上,常年不在家不说,人前也是摆出一副冷漠孤傲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还能关注到那些人间疾苦。

“你常年在外,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那夫人,鱼儿的娘,此前收纳那苦儿军,就经常出入这些地方。”

萧睿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平淡的神色。

“我虽是出生富贵锦衣玉食,但也受了些她的影响,也就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他看着沈新年,生生咽下了那句你本也是那里的人这句话。

而沈新年,看到萧睿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猜到了自己这句身体原本的来处。

可是萧睿并不知道,此新年早已非彼新年了。

“明日你可以去那里看一看,然后再做打算。”

萧睿顿了一下,眼神却不经意地看向后院。

他原本想要陪着沈新年跑这一趟,可是他手下还有件事需要处理。

在这两个孩子不在家的时候。

第二日一早,沈新年还没出门,金甲小哥就又送来了秦政的回信。

还带来了乌骏。

沈新年一愣,秦政这是算准了他要出去找人。

甚至还怕他去那不认识的地方回不来。

沈新年苦笑一声,干脆拆开信来看。

结果鼻子差点儿没给气歪。

“朕出钱,你看着给。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让他沈新年出钱,他也没那么多钱。

谢走了金甲小哥,沈新年重新爬上了乌骏的背。

“又见面啦……”

沈新年摸摸乌骏的脖子,发现这大家伙最近似乎是洗了澡,看着油光水滑的,摸起来更是手感没得说。

“去城西吧。”

乌骏听到沈新年的指令,撒开蹄子就朝着西边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跑去城西的这条路上,没想到人烟越来越稀少,房屋也越来越破败。

街面上随处可见垃圾废物不说,一路上几乎没个像样的酒馆和铺子,更多的都是在路边摆的不知名的摊子。

不要说那些富贵子弟了,这街边的百姓跟城中的那些寻常人家已经是一点儿不一样,周身基本上都是粗布相裹,发髻也是拿布条随随意意地绑起来。

他骑着乌骏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不堪的路上走着,自是也招来了两旁众多疑惑的目光。

沈新年想起来,他在大乾生活了将近一年了,却从来没来过城西这片地方。

他一路打听,一直到了一个废弃的道观门口,才找到萧睿口中所说的那个贫民窟。

那道观周围的墙垣已经倒了半边,门板也烂了一扇。

只有头顶上那块匾额还有斑驳的几个字依稀可认。

白云观。

门口静悄悄的,只有周围的鸟叫声略过。

沈新年下了马,将乌骏绑在那道观门口的一棵歪脖子树旁边。

他定了定神,走到那扇仅存的门前用手扣了扣。

“敢问有人在吗?”

沈新年在门口叫了一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门板后面冒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

小孩嫩生生的音调让沈新年心中一紧,一眼看过去,这小孩穿的又脏又破不说,裤腿一个长一个短,露出了腿杆上的泥,还有两只脏了吧唧的小脚丫。

“我……请问这里有大人在吗?”

沈新年不自觉地搓搓自己的鼻子,伸着头往里面看。

这一看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贫民窟。

院子里的两块石碑早已断掉,剩下的那一节则被杂草和藤蔓之物包裹得严丝合缝,只有那底座的一角还孤独地露在外面。

沈新年推测那一角应该是被人经常靠的。

正面的第一个屋堂也是破烂不堪,杂草丛生蚊虫横飞,一股腐败的臭气迎面扑来。

沈新年正欲抬脚进去,又被熏得倒退了两步。

再一回身,沈新年发现那个小孩已经不见了。

莫不是自己幻了眼?

“来者何人?”

一个苍老又嘶哑的声音从那破败的屋堂门口传来。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一个衣衫同样破破烂烂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慢地向沈新年跟前挪动着。

旁边有一个小一点的身影亦步亦趋地扶着他的手臂。

沈新年定睛一看,居然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无比潦草的小孩。

“老人家,晚辈沈新年。”

他上前一步,向那老人抱拳施了一礼。

“沈新年?”

老者浑浊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他一番。

眼前的年轻人虽身材削瘦,长的却是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却全然没有那纨绔子弟身上的油腻和不恭,周身神清俊朗,落落大方。

“可是享誉满京城的那个神医沈新年?”

“这……”沈新年哑失笑,虽然在京城不知道还有没有和他重名的,但是这神医的名号一定是秦政给他打出来的。

“老人家谬赞了,晚辈不过是尽力行那医者的职责而已。”

“呵呵……还真是你啊。”

那老者咳嗽了两声,便靠在了那个石碑底座光秃秃的那一面,一条腿蜷起,而那另外一条腿只能伸直了放在身前。

沈新年心想,还真是猜对了。

随即,他就注意到这位老者直直伸出来的那条腿。

那腿上同样是没有裤管,正好露出来了小腿上的一大块伤痕,紫红色的伤口触目惊心,还在往外渗着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