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猝不及防之下, 红影吃了个闷亏,等调整过来,他毫不客气地用尖嘴巴啄穿了那个圈圈, 窜到另一行字那里去。太宰治看着圈圈上那个大开的豁口,察觉到了对方的挑衅。
“呵。”他笑了一声, “那就玩一玩好了。”
文字、标点、连接符……
字里、行间、空白处……
他跟那只飞窜的红雀进行着纸上游戏, 钢笔就是他攻城略地的武器。他的笔尖在纸上悬空移动,大脑高速推演对方可能在的位置, 终于, 他露出了淡笑。
笔尖一勾, 红雀被圈在了圈圈里。太宰治想了想,说不清什么心态的,他开始在这个圆圈边上画把手, 然后在圆圈里面添上豆腐、牛肉、蟹棒、青菜……
红雀:“……”
火锅可还行!
“啾!”
红雀终于愤怒地叫出了声,他在几样食材中间乱窜了一会儿,闭嘴发力。太宰治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勾勒火锅的笔墨居然被一点点抬了起来,底部还连接着, 顶部主体部分却渐渐升高, 最终这些单薄的线条与纸面成直角,然后“啪嗒”一声, 翻了个个倒向另一边。
锅里的豆腐都被摔碎了。
“哼唧!”
红雀愤愤地又叫了一声,窜进空白处躲起来。
唔……这可难办了, 恐怕相当长的时间里都不会出来了呢……
太宰治握笔沉思, 他能感觉到,白纸后的红影还在暗中观察着他。他还想继续玩这种游戏,于是试探着喊对方的名字, 想把这只雀骗出来。
“阿照?”他轻轻叫道,“你是最可爱的女孩子哦,快点出来吧。”
红雀悄然无声。
太宰治又“唔”了一声,这下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他有一箩筐可以用来哄女孩子的话,看起来也不会起效呢。
这样想着,突然,他看到标志着男性“他”的词语后面,红影一闪而过。
犹如醍醐灌顶,太宰治想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低低地笑道,“无论是‘阿照’的名字,还是麻雀小姐的形象,都是我武断的赋予你的啊。从来没有过问过你的意志,武断的如此称呼了真抱歉,能再给我一次称呼你的机会吗?”
“我是太宰治,你的名字呢?”
短暂的沉寂之后,他感到自己的笔尖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他并未抗拒这种拉力,而是顺从这力道,任由笔尖在“阿照”旁边又写下一个名字。
【红】。
“……!”
太宰治心中微微一震,来不及细想,整个梦境就骤然离他而去。
* * *
红发剑士独行于长长的列车之中,缀着亮翠色的发尾连摇动也很轻微,加上按着刀柄的手和没有表情的面容,令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风雨将至的压抑。
他怀里揣着沉睡的啾啾。
红阎魔其实很少独行,就算在退治鬼之潮的战场上,他也总有搭档在身边。是保护,是配合,也是……监视。红阎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他曾犯下那样深重的罪孽,阎魔大王能够接纳他已经是垂爱,他亦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保持稳定。
古怪的氛围愈发浓厚了,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红阎魔的脚步不停,一路向前,最终在第二节 车厢被迫停下了脚步。
前方似乎已经被密封了。
红阎魔拉开了旁边的窗户,抓住上方窗棱,利落的翻出去,落在车顶上。列车向前极速行驶带来的狂风吹动他的红发,他毫无障碍的站起身,依旧向前走。
第一节 车厢上站着一个人,闻声回头,苍白妖异的鬼的样貌出现在红阎魔面前。
“咦?”魇梦疑惑地歪了歪头,“居然是移动小推车的老板先找过来吗?老板也是剑士?”
“我还以为找过来的会是鬼杀队,不过,老板你也确实坏了我的事,制造了相——当多的麻烦呢。”
“我的那只手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他见红阎魔不做声,半点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如坠梦中的笑容,并缓缓抬起了自己剩下的那只左手。
“但是没关系哦,我还有……”
轻轻的一声,像是昆虫鞘翅摩擦所发出的微小动静。
“啪嗒”,沾血的左手坠地。
魇梦的眼眸慢慢睁大了,大到可怖的程度,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红发剑士不见了。他猛然回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脏擂鼓般震颤着,红发剑士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手搭在刀柄上,仿佛从未拔刀出鞘。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红阎魔握刀回身,三色羽袖摆翻飞,胭脂色的红瞳之中一派淡然。
“你很慢。”他平静地说道,“看来过分注重精神了,□□强化方面,只不过依托着鬼本身的能力罢了啾。”
魇梦悚然后退,本来已经掉落到车顶上滚出好远的左手再次弹起来,悬在半空,手背上诡异的嘴巴蠕动,发出一连串如同来自深渊的低语。
【入眠吧……入眠吧……入眠吧!!!】
这是魇梦的得意能力,与他操控梦境的能力相辅相成,一旦入睡,就会进入他的主场。
没错,一旦入睡……只要对方入睡就好了!但是为什么?!
红阎魔清醒的睁着眼睛,静静凝视他。
居然完全没有中招!!!
“不可能!”魇梦不肯相信,“你怎么可能没有睡着?怎么可能完全无视我的术!”
“这不是基本的素质啾?”红阎魔一脸莫名的盯着他,“红可是,推着小车上来的啾。”
“没有人教过你啾?”
“工作期间不要睡觉啾!!!”
睡得挺香还做梦的哒宰啾仿佛觉察到一股寒意,轻轻蹬了两下腿。魇梦傻傻的看着眼前的红发剑士,他觉得苦心孤诣谋划到如今的自己在对方面前,简直像个笑话。
居然只是败给了这种理由!他不能接受!!!
“居然只是……这么可笑的……”
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红阎魔闻言大怒,工作期间不睡觉有什么可笑的?这明明是高尚的职业道德!这些世界一个两个的,都对工作和职业有太多偏见了,之前的复仇者还搞职业歧视,现在的这只鬼又歧视认真工作的态度,这样下去生产力和服务业的水平要怎么提升啊!
“有什么可笑的啾!”红阎魔怒道,“你的老板是哪个?他让你工作期间肆无忌惮睡觉吗?这种老板怎么还不破产?”
“恕红直言,你们的企业文化明显大有问题啾!狼性文化红绝不提倡,至少也不要是睡鼠文化啊!”
红老板激情喷完,还不忘给自家店铺打个广告。
“红的店是麻雀文化,主打勤劳啾。”
魇梦:“……”
谁要知道你们的企业文化啊!
见这只鬼还一脸的不服气,不等红阎魔怒锤这只鬼让对方解除梦境,一股更强大的气息突然出现在红老板的感知之中。他侧了下头,眺望远处隐约小片森林的位置,微微皱眉。魇梦见他的注意力被分散,掉头就跑,另一名剑士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炭治郎同样对抗了魇梦的入眠之术,斩落魇梦的头颅。然而一切仅仅是开始,这只鬼居然与整辆列车融合了!
“红老板!”
“其他人应该也醒了啾,别担心,至于这里的人的性命……”红阎魔一顿,继而肯定道,“他们都是红的客人啾!”
他奔向后方,将炼狱杏寿郎替换了出来,只留下那三名年轻的剑士去杀这只麻烦的鬼,恐怕会令他们受较重的伤。红阎魔重新经过窗口回到列车内,所有人依旧在沉睡,也许还在做美梦,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等他们醒来,估计都结束了。
所以……
所有客人都要平安醒来。
红阎魔深深吸进一口气,他松开刀柄,手虚悬于身前,微微闭目。
“哒!”
一只小小的星笼掉入他怀中。
这便是物语之中,麻雀赠予不贪心的老爷爷的小星笼,里面装着金银珠宝、幸福与康健,这东西短期内只能使用一次,以往红阎魔都会在鬼之潮汹涌的战场上使用小星笼,不过现在,显然是人命要紧。
那股气息越来越接近了,对红阎魔而言,那只逐渐接近的鬼与童磨同等级,不是不能对付,但是在场的几位剑士,恐怕无法在对方手底下支撑太久。红阎魔心下担忧,他不一定能出手,如果对方不伤害他的店铺和伙计的话。
那就只能将鬼杀队的剑士们定义为客人,进行保护了……
列车猛烈震动一下,缓缓停止,魇梦的生命气息在红阎魔的感知中消失了,红阎魔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小星笼保佑列车和乘客们平稳无虞,红阎魔把逐渐淡化消失的小星笼松开,这件宝物化为光点消散。一切看似已经终结,其实远远没有,红阎魔跳上车顶,踏在毁坏严重的列车上,向车头的位置疾驰而去。
“唔啾……”怀里的啾啾动了动,刚刚从梦中醒来,“老板?”
“你醒了啾?”红阎魔高兴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啾?”
太宰治还有点懵懵的,他在颠簸之中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最终说道。
“没事啾。”
他话音刚落,大约车头的位置,有什么迅猛落地。红阎魔心中一沉,意识到那就是刚才在他感知里的气息的主人,鬼杀队的剑士们也在那里,情况十分危急!
上弦之三猗窝座落地,面向鬼杀队的剑士,发现他们的状态意外的还不错,尤其是那个金红发色神采奕奕的青年,浑身充满强盛的斗气,看起来实力强大,值得一战。
他感到喜悦。
一阵轻微的响声从破损的列车上传来,这节车厢的一侧被开了一个大口子,铁皮垂落,正形成一个小小的斜坡。一辆满载食物饮料的小推车沿着这个斜坡晃晃悠悠滑下来,一路骨碌碌,正好横在了猗窝座和炼狱杏寿郎中间。
炭治郎一惊。
“这是红老板的……”
猗窝座才不管那是什么,嗤笑一声,一脚踢翻了小推车,继续向炼狱杏寿郎走去。
猗窝座一脚踢翻了小推车。
一脚踢翻了小推车。
踢翻了小推车。
所有人:“……”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红阎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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