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自从他们几人从阿鼻寨的祭坛掉到山下,跟着道衍一路走到这里,似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好不容易过了三道城墙的阻拦,闯过四道机关阵的危机,费尽千辛才走到这里,如果就因为这个五行机关阵的风险而停滞不前的话,的确有点可惜。
毕竟已经牺牲了三个人,要真的全部困死在这里,那才叫个冤枉。
不过,金爵不在意这点,他在意的是掉落在深渊中的黎雪妖。不过他相信对方的身手,一定可以顺着铁链爬到这天宫当中,所以他必须要进去。
巫公没发话,他在原地抽了几口烟,吐出浓浓的一口烟圈,似在极力挣扎。五行阵相对于前面遇到的四个阵法要危险得多,稍不留意就有葬身火海的风险。他本不敢去冒这个险,可现况却是,闯阵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可如果不闯……他不敢再想。
至于道衍,他可没有别人想得那么深远。对他来说,能够走到这里就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传承久远的阿鼻寨所守候的东西就在这里,如果不进去看一眼,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点吧。”巫公掐灭烟头,朝第一根柱子走去。
金爵点了点头,摸出打火机走向另外一端,四人分别向着其余的圆柱走去。金爵走到第二根圆柱前,用打火机将上面的引线点燃,与此同时其他的方向也亮起了火苗。不过这还不够,他们还需要点燃第五根圆柱。
正当金爵打算走过去的时候,昏暗中,那根石柱竟然突兀地自己点燃了,没等他反应,五根火苗便一蹿好高。
四人战战兢兢地汇聚到这个平台的中央,皆是带着畏惧的眼神看着被点燃的五根圆柱。他们本以为,火苗会乘势顺着圆柱上的线条点燃平台上由线条勾勒出的凤凰。谁知道结果却是大地轰的一声巨响,五根圆柱顿时沉下去半截。随后,一连串的机关触发之声传来,升腾起来的火苗一缩就回到圆柱之内,火光这才顺着线条游走到大地上。
诡异的是,火并没有直接在大地上燃烧,反而极有规律地朝着这平台的四周蔓延,点燃的光也是在地表下面的。也直到这一刻众人才看清了,那线条竟然像血管一样紧紧地贴在地砖表面。
金爵看呆了,不仅是他,其余的人也是张开了嘴巴,震撼地看着眼前这浩瀚的一幕,此刻,火苗已经彻底将整个埋在地砖表面的线条点燃,红色的光勾勒出巨大的凤凰,随着火苗的游窜,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浴……浴火神凰!”张之凡先是满脸呆滞,随后化作极度疯狂。
“传说是真的!神凰浴火,蚩尤再生,此地必然存在着那块永生石。”张之凡目光闪烁,神色流露出一丝癫狂。得到那块永生石,他就能够长生不死!随着目的地地逐渐接近,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要暴露出来。
随着浴火神凰的出现,整个平台都变得明亮起来,燃烧的火苗带着勾勒出的凤凰,齐齐灌进接口处的台阶下,就像溪水碰到了海洋,竟是刹那之间就全部灌了进去。台阶下面的空间似乎存在着一张看不到的大嘴,将涌进去的火苗吞了个干干净净。
至此,四周便再次归于平静,金爵回过神来,率先走到台阶的边缘。他只犹豫了一阵便一脚踩了上去,但就在这时,一道狂风从他眼前吹过,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三跳两跳地顺着台阶冲进了天宫的正门之中。没等他反应过来,巫公等人便跟着跑了过来,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金爵身上,所以也没注意到刚才发生在他身旁的异常。
“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巫公一改平常的冷静,变得焦躁疯狂。
金爵没听到巫公的说话声,此刻他脑袋中全是刚才那个人影。
是鬼吗?不可能!鬼不会留下痕迹,而且世界上也没有鬼!再说他们又不是在盗墓,而是在探索一座深埋在大山内部的机关城。
可是,刚才的人影又是如此真切,联想到第五根圆柱的无火自燃,金爵便浑身冒出冷汗,如果是人的话,那会是谁,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一路跟着他们走到这里来,这不科学啊!他很想去查明真相,可此刻众人已经越过他走到了前面,全部站在天宫的正门前,惊恐地回头望着他。
“怎么了吗?”金爵头皮发麻,刚才的汗水都还没冷却,就在此刻被身体出现的燥热给瞬间烘干。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但从台阶上众人的眼神来看就知道是一个极度恐怖的东西。
同一时刻,耳边也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像是微风吹拂地面,摩挲着叶子飞起来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声音铺天盖地,让人毛骨悚然。
“去你妈的!就算是鬼老子也就认了!如果是人在装神弄鬼,那就先弄死他。”金爵被激起了凶悍之气,他不顾台阶上众人的焦急呼唤,直接拔出唐刀转身。可当看清面前的东西后,却又瞬间愣住了。
因为,他面前什么都没有。
“见鬼。”金爵暗骂一声,握着唐刀冲上台阶。隔得近了,他才看清楚了众人的面部表情……该怎么去形容呢,反正相当精彩。
道衍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大张着嘴巴望着他。巫公也是哆哆嗦嗦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活着的鬼一样。唯有张之凡在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昏暗的烛光下,他下垂的眼帘也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流露的情绪。
金爵摸了摸鼻子,说:“你们这什么表情,看到鬼了吗。”
“不……不是……”道衍结巴了半天,才说:“刚才你脚下出现了好多虫子。”
“对,就是虫子,你没看到吗?”巫公恢复过来,眼里全是震惊之色。
——太恐怖了,那些红色的虫子,他一想到就觉得恶心。
金爵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可却被他们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说:“什么虫子,我脚下?”
众人拼命点头,纷纷变了脸色,只拿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金爵脚步一僵,汗毛根根竖起。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似乎趴着什么东西,但他不敢扭头,他使劲地把眼珠转到斜角,才勉强看到一对扬起来的大钳子。
因为隔得近,他甚至连大钳子上面的毛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耳边又传来那种摩挲地面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刚要开口便被巫公的口型阻止。
巫公嘘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咻的一下朝他肩膀扎来。
呲的一声!一股墨绿色的汁液溅了金爵满头满脸,阵阵恶臭传来,使得他差点把这几天吃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你看!就是这个虫!”巫公指着在地上挣扎的虫子,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出现在你脚下的全部都是这个,你跑上来的时候就全部消失不见了,刚才要不是我们细心,都不会发现你的头发里面还藏着一只……还好发现得快,不然你就危险了。”
巫公松了口气,用电筒照着地上的虫子。
金爵看着这虫子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虫啊!看起来有点像是蝾螈,红红的,很恶心,腹部还长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足,头部与身体融合在一块,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一对伸出来带壳的大钳子。
“这是什么虫?”金爵吃了一惊。
“是虿。”张之凡说。他用一根木头抵在这虫子的身上,抹了一把冷汗,“没想到虿虫竟然真的有,我一直以为是古代的先人虚构出来的鬼虫。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见到了。”
“虿虫?”金爵眉头一皱。他只听说过虿盆,虿盆起源于殷商,传说是商纣王和妲己共同想出来的酷刑。
张之凡说:“虿虫跟苗疆的蛊虫一样,属于蛊虫的一类,专吃死人肉。它们又被叫作鬼虫,吃上一点肉就可以活个好几年。前几年我和考古队参与一座遗迹考古,就看到过虿虫的尸体。当时没确认,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看它的个头,要长到这么大至少也需要个几百年。”
“对了,我劝你赶快把你脸上的毒汁给擦干净,要不然等肌肤吸收了进去,不死也要掉层皮。”张之凡幸灾乐祸地说着。
金爵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将脸上擦了个干净,这才仔细打量起地上的虿虫尸体来。
的确是个很恶心的东西,还好被巫公及时发现了。他将头发挽起来绑好,在这里,他这长点的头发几乎成了他的累赘,就比如刚才,虿虫就是藏在他的长头发里面的。
就在众人打量的同时,四周又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众人脸色一变,赶忙拿起手电筒朝着声源的方向照去。这一照,顿时照到了站在天宫正门两侧的青铜机关人身上。
“这……声音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吧?”道衍吞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巫公大手一挥,抬起手枪瞄准了发出声音的青铜机关人,说:“管那么多做什么,来一个我崩一个,来两个我崩一双,你们去开门,我来守着。”
巫公的自信给了金爵极大的信心,他不再在虿虫的问题上纠结,而是赶紧站到正门面前。
在四周朦胧的烛光照耀下,他看到了门上出现的壁画。这画和内城门旁边的石碑上的画一样,四周依旧有五个拇指大小的细小石碑。
他回想起张之凡的动作,将手按了上去。咔的一声,壁画应声弹出,露出阴匙和阳匙的钥匙孔。金爵没有半点犹豫,便将身上的钥匙全部插了进去。
“咔!”
机关启动的声音传来。这道不知重若几何的青铜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听到这声音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进入天宫就够安全了。
然而事实并没有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反而变得更加糟糕。开启到一半的壁画机关忽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插在里面的阴匙和阳匙也啪嗒一下被顶了出来,可此时此刻,这道门才刚刚张开一道缝。
这缝很小,连小猫都钻不进去,就更别说他们几个大活人了。
看到这儿众人的心里无不是凉了半截。金爵收起阴匙和阳匙,茫然地看着巫公,最后还是巫公先反应过来,他看到了卡在壁画机关上的东西。那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虿虫。
他手腕一抖,一枪打在那虿虫的身上,虿虫被子弹打中,绿色的汁液溅得满地都是。他说:“再来一次。”
“等等,快跑。”旁边的道衍忽然吼了一嗓子,随后一把扛起张之凡,顺着正门朝着左边的走廊就开始跑。而巫公也是拉着金爵跟着跑了过去,才转了个弯,道衍和张之凡的身影就不见了。
四周也变得漆黑一片,先前的烛光统统都不见了。
“该死的,这是陷阱!那道门的机关应该是被人篡改了,你刚才启动的不是正门机关,而是唤醒了守卫在两侧的青铜机关人。”巫公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吃了苍蝇,本就干瘪的脸在此刻已经皱成了一张大饼。
金爵根本就不信这一套说辞。
机关是他去开启的,那满是灰尘的冰冷触感绝对没有人为篡改的痕迹。除非是有人故意启动了别处的机关,这虿虫也有可能是暗中的某人释放出来的。他回想起在台阶上看到的人影,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若他的猜想不错,那么这里定然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人存在。
这里除了自己,就只有巫公、张之凡、道衍三个人。黎雪妖已经掉在深渊下,况且就算她顺着铁链往上爬,也只能爬到天宫内部,而不是在外面。
那么会是谁?
金爵眼珠快速地旋转着,回忆着从进入内城门后所发生的一切,只没容他细想多久,便被巫公焦急地催促打断了。
“过来。”巫公背靠在天宫的墙壁上,小声呼唤着。
金爵听得到声音,可眼前却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像是有层看不见的薄膜挡在了他们中间。
金爵伸手在面前挥了挥,空气一片黏稠,什么都没有摸到。他忽然有些慌,这会儿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毫无征兆,直接打乱了他们原本要进入天宫的计划。
金爵又喊了两声,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他便将手电筒举了起来,灯光勉强照出一米左右,四周也在这一刻静得吓人,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啪嗒,啪嗒……”耳边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金爵心头一喜,还以为是巫公过来了,他打着手电定眼一看,却只勉强看到一个朦胧的黑影,黑影走到他身边后就停了下来,浑身湿漉漉的,他能听到水滴落在地板上的恐怖之声。
金爵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把面前的人影看清楚,但不论他怎么做,都无法看清这个人影的模样。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只有一双脚,一双女人的脚,他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看到了这人影脚上穿的一双绣花鞋,那是民国时期的那种镶边绣莲的绣花鞋,可是民国时期的绣花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几千年都没有打开的天机城里?
金爵硬着头皮,拿着唐刀吼了一嗓子:“谁在那儿?”
人影纹丝未动,水流依旧顺着那双腿不住地往下,地面都已经湿了好大一片。慢慢地,人影动了,他朝着金爵靠近,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可诡异的是,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中,金爵的手电都依旧只能照出一双脚,而无法照出这个人影的全身。
金爵咬着牙,鼓起勇气,猛地举起唐刀对着人影所在的方位砍去。
砍了一会儿他又将手收了回来。因为他发现根本就砍不到任何东西,再砍下去也是浪费力气。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恐惧,哪怕是就这么看着一双穿着绣花鞋的民国小脚,也都没那么害怕了。
他抬脚就往前一步迈出。这一步落下去的话,就会与人影所在的位置重合。但脚迈到一半的时候他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猛然拿着电筒朝自己面门的平行位置照去。
妈呀!
这一照差点把他的魂都给吓丢了。
一张被黑发遮挡了大半的死人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两人相隔的位置不过一根手指头那么远,他甚至都看到了这张脸上的汗毛……这张脸就跟电影中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一样,要是普通人,只怕是看一眼就要被吓死了。
但金爵没有,他反而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说:“管你是人还是鬼,是鬼你就来吃了我,是人就给我滚一边去。”
他拿着唐刀朝那张脸扎去,这次不是扎在空气上,而是扎在一个特别柔软的东西上,刀捅过去的时候没有半点阻碍,直接将那张脸给扎了个通透。呲的一声,那张人脸顿时扭曲起来,浓郁的绿色汁液爆了出来。
“妈的!虿虫!”金爵吃了一惊,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老是被这东西给缠着不放,却没去思考这虿虫为什么会突然附身在一个穿着民国绣花鞋的人影身上。
如果是张之凡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瞬间就认出来,哪怕是巫公都有可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唯独金爵,对这一切毫无头绪。那人还是一动不动,金爵便不再去纠结这人影的事,而是拿着电筒转身朝后面走去。他记得刚才从天宫的大门转了个弯,然后跑出了大概十来步的样子,所以他打算原路返回,再怎么着也就这点距离,总不至于还能跑到天上去。
但事实却总是让人跌破眼镜。他顺着走廊至少跑了十分钟都没能跑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而且不论他跑多远停下来,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人影都纹丝不动,与他相隔不足一根手指头。
金爵无奈地蹲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一直都很自信的他在此刻忽然没了主意,真正地体会到了孤身一人的感觉。
巫公不在他的身边,半疯半正常的道衍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了,便是他十分厌恶的张之凡都没有在这里。
空旷的空间加上这安静到极点的环境,让他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就好像他已经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偏偏在这时候手电筒的灯光闪了几下就熄了火,应该是没电了。不过这下麻烦了,金爵满脸呆滞地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让他无从落脚,每走一步都有即将掉落深渊的感觉。
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老头子?”金爵朝着黑暗试探性地张了张嘴。
“孩子?”那边也是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金爵连忙点了点头,猛地想起自己就算是点头对方也看不见,赶忙打起精神朝发声的地方走去。未料才走出两步,便被对方的惊呼声给叫停了,对方紧张地说:“快停下!别再往前走了,再走就掉下去了,快停下来,快点!”
声音叫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焦急,金爵什么都看不到,可声源明明就在自己的前方啊!他抬起的脚不敢落下去,可是又不能收回来,因为身后的人影已经跟着他贴了过来,自己一回脚,就会与对方重合起来。
豆大的汗珠随着他的脸颊滑落,金爵只觉后背凉飕飕的,像是贴着一块冻了几年的大冰块。
“对了,手电筒不是没电了吗?”金爵身体一颤,电筒早在刚才就没电熄火了,那自己怎么可能还看得到这人影。
他壮着胆子,咬着牙齿就要停下来,这时候身旁突然刮来一道狂风,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拉着他快速地滚到一旁。
然后四周一亮,刺眼的光芒从黑暗中传了过来。
金爵恍恍惚惚地爬起身,见巫公正脸色苍白地站在自己面前。巫公身上有伤,一只眼睛都被揍青了,上衣被撕成了布条,万幸的是身上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致命伤,不然就危险了。天机城在大山的内部,这里远离地面,要是在这里受了重伤的话就只能等死了。
金爵哑着嗓子问:“老头子,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到你。”
巫公甩了甩手电筒,看得出他的手电也快没电了。他拿着枪警惕地看着四周,半晌之后才从牙缝里憋出这么一句话:“是虿虫王搞的鬼。”
“虿虫……王?”
金爵想到自己看见的民国绣花鞋小脚,实在是很难将之与一个虫联系起来,一个虫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总不至于直接变成一个人吧?刚说完话,他便僵在原地,这次他算是看清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就在他被巫公拉过来的时候,那双民国绣花鞋小脚就跟了过来,可怕的是这次还看到了真身,绣花鞋小脚上是黑色的长裤,再往上是蓝色的衫子,明显的民国学生打扮。
金爵与那张脸对视起来,就像被施了定身法那般,脚下生根。
这绝对不是幻觉,而且也不可能是巫公所说的虿虫,这摆明了就是活见鬼了啊!
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听到砰砰的两声枪响传来。原来是巫公见他表情不对劲的时候就持枪朝着自己身后开了火。
那民国女人被子弹打爆了,满脸都是绿色汁液。她站在那里不断扭着身体,然后啪的一下落在地上,一阵抽搐,许多的虿虫从她的身体中爬了出来。
金爵暗道不好。
一个虿虫就够让人吃一壶了,这会儿出现的虿虫至少都有几十只,密密麻麻,都快数不过来了,黑暗中还传来了无数密集的沙沙声,怕是四周还有虿虫在朝着这里逼近。
巫公反应很快,见到虫子出现,直接摸出打火机,将油门开到了最大,对着地面一晃,突然出现的亮光刺得人眼睛生疼,金爵被迫眯起了眼,等睁开的时候,就发现围在他们四周的虿虫已经往后退了大半。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便在此时,巫公拉着他从虿虫的一个缺口上跳了出去,又随手从身上撕下一根布条点燃了扔回虿虫所在的地方。
巫公勾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头也不抬地说:“你刚刚差点就掉到深渊里面去了。”
“怎么可能。”金爵自然不信。他从天宫的正门开始跑,也没跑出多少步,而且是朝着侧面,又不是往下顺着台阶跑……,好吧,即便是跑下台阶,下面也还有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台嘛。
见金爵不信,巫公便拿着手电筒照了照他们刚才站立的方向。
金爵只看了一眼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此刻竟然就站在深渊的边缘,身旁连个栏杆都没有。
金爵身子一软,差点没直接掉下去。
这时候,跑散的张之凡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说:“这虿虫王好厉害啊,竟然还能够释放蜃气,而且还把我们全部给骗了。”
金爵眼皮子跳了跳,总觉得这老东西有事情瞒着大家。他瞪着对方,说:“虿虫都没把你给吃了?”
张之凡被呛了一句,却也没生气,而是无奈地说:“可能是嫌弃我的肉太老了,会嚼不动吧。”
金爵懒得理他,转而看向巫公,期待着他能解释刚才发生的现象。
巫公思考了会儿,说:“刚才的确是遇到幻觉了,我们都给这虫子给骗了,起初我还没想起来虿虫是什么东西,过后才想起我小时候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
巫公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件趣事儿,说是和几个小伙伴偷偷跑到家族寄存蛊的地方,想去看看都有些什么。当时走进那间屋子就遇到了一片雾气,然后几个人就失散了。在一个房间里都会失散,这该是多么可怕?
然后巫公就独自在黑暗中坐着,等了许久后才听到有人过来找他们,当时他还没看到人,就被一个大巴掌给打醒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存放蛊虫的屋子里面有个虿虫王的尸体,而且还被他无意中踩到了,所以他才会着了道。
“所以虿虫的名字又叫作蜃虫,它本身是没有多大的危害的,只是释放的气体会迷惑大脑神经,让自己的眼前出现一些千奇百怪的画面,其实这些都是假的。遇到虿虫释放的幻觉,只要不乱动,在原地坐着就好了。”巫公说。
张之凡说:“你说得很对,虿虫的学名就是蜃虫,但是有一点你没有说中,那就是我们遇到的虿虫不是普通的虿虫,而是被人为改造过后的虿虫。”
“这话怎么说?”金爵偏着脑袋,狐疑地看着他。
张之凡咂了咂嘴,眼里忽然有些恐惧。
在暗淡的灯光映照下,他脸色显得很是那难看,挣扎了片刻才悄悄地说:“我怀疑这座天机城里面有活着的人,就是那个人在操控着虿虫来迷惑我们,你们刚才是不是遇到了一个民国时期的绣花鞋小脚?如果有遇到的话,就该想的明白,那一定是那个人用自己的血来喂养过虿虫,所以虿虫释放的气体才会让我们看到那东西。”
这话一说出口,金爵和巫公都是一脸的震撼之色。巫公甚至有些呆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民国绣花鞋小脚,但金爵看到过,而且连张之凡都看到了,如果只是一个人看到的话,兴许还能用幻觉来解释,可如果是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看到同一个相似的东西呢?
这又该怎么解释?
金爵没答话,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可了张之凡的话,从他在外城门研究那块石碑开始,到第一次踏上通往天宫的台阶之时,他两次都看到了一个人影,虽然没有看清楚,但他能肯定那绝对是个人。
而且还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张之凡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相当严肃,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开玩笑。撇开这一路上他的所作所为不谈,作为一个知识渊博的教授,他的话是很有分量的。
张之凡又说:“就算是没有活人,也绝对有一个死人,而且很有可能她的尸体已经被虿虫给吃了。”
这时候金爵忽然有种揍张之凡的冲动。这老东西一会儿说虿虫是被人改造且操控的,一会儿又说是虿虫吃了死人的尸体,在这黑漆漆的怪地方,不是故意来吓人的嘛!也就他胆子大,胆子小的怕是都给活生生吓死了!
不过他和巫公都没有反驳,加上自己心里的认可,便在这时候打心里的觉得这里还有一个人。
至于到底是谁,那就不清楚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巫公掏出手枪数了数子弹,一脸郁闷地将弹夹插了回去,说:“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我都要把他给揪出来,我就不信一个活人能在这里生存,要是真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话,那等我抓到他非给他一枪不可。”说完,他便拉着金爵靠近天宫的墙壁,摸索着往正门的方向走去。张之凡在后面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过去,但没等他们走出几步,轰的一声,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从四面传来,随后便归于平静。
“怎么了?”金爵抓着巫公的手,很是紧张地问道。
刚才的声音出现得太快,等他们留意的时候却又发现什么都没出现。巫公也是满头雾水地看着他,回头看了眼张之凡,那家伙竟然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该死的!我想我们可能被他骗了才是真的。”巫公脸色难看地说,“可别忘了,那老东西知道天宫三分之一的机关资料,我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宫阙里面,那么位置就恰好处于张之凡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他要是在这里耍小手段,还真的会让我们防不胜防。”
话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这次巫公却是真的冤枉张之凡了,此刻张之凡也是一脸懵逼,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大活人从眼前消失不见,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遇到了虿虫,可当发现自己面前的景物已经彻底改变的时候,才开始慌了起来。
当然,金爵和巫公不会看到,也不会知道。
在这惊魂的刺激下,金爵几乎要暴走了。巫公倒还好,年纪大了耐心好,但金爵算是受够了,费尽千辛万苦走到这里来,眼看着就要走进天宫里面的时候,却又横生出这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变故。这让他忍不住对着四周便是一阵大吼大叫,可刚吼完,又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巫公,眼里全是恐怖之色。
他刚才的吼声,竟然没有回声。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大山的内部,而且现在的位置是环绕着天宫的走廊上,下面就是深渊。这么大的吼声怎么可能会没有回应?这太不正常了,就像是声音都被黑暗给吞了似的。
“老头子。”见巫公不说话,金爵便试探性地喊了声。
猛地,巫公神色一颤,激动地看着金爵,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止不住地笑着说:“我知道了……哈哈,我知道了,我终于发现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见他这般反应,金爵还以为他疯了,但巫公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自己都生出了一种疯了的冲动。
巫公说:“我们是不是跨过四座机关阵走到这里来的?”
“嗯。”
“按照奇门遁甲的排列,那这天宫是不是就在五行机关阵里面?”巫公问。
金爵老老实实地点着头,等着他继续说。
“这就对了。”巫公说完,抬脚就朝侧面的深渊走去。金爵脸皮子一颤,连忙拉住巫公,问:“老头子你干吗!”
“没事,你看着。”巫公将他的手拍开,格外自信地看着他,然后在金爵提心吊胆的眼神中一步踏在深渊上。
想象中的跌落并没有出现,那只脚踏在深渊上就跟如履平地似的,直让金爵震惊地瞪大了眼。
巫公说:“你看,看仔细点。”说完以后,他给手电筒换上了一对电池,这是他身上的最后的一对电池。
随着电光的出现,金爵才便彻底地看清。
原来这下面根本就不是深渊,而是一块被磨得很平的黑曜石,平整得就跟镜子没什么差别,再加上他们刚才的光线很暗,所以看不清走廊旁边的到底是不是深渊,等看清楚后,金爵脑中顿时闪现出道道灵光,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他惊喜地看着巫公,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就处于五行机关阵上?”
“是的,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我刚才就一直怀疑这点,只是没来得及确认,但刚才张之凡消失的时候,我就忽然想到了。”
巫公又仔细地做了解释,说:“你把这里想成一个巨大的五边形,天宫在五边形的中央,然后,这天宫也是五边形的,也就是说,在天宫的旁边,会出现五道走廊,走廊将天宫包在中央,而宫阙下面的平台五行机关阵不算,那个地方和内城门外的五行青铜机关人一样,都是用来混淆我们注意力的。”
金爵听得有些犯懵,不过脑袋里还是快速地描绘出了这么一个画面。
按照巫公的说法,真正的五行机关阵就在这座宫阙上。那么这是否代表着,他们先前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机关启动所导致的呢?如果是机关的话,就是说根本没有人在暗中操控,而是因为机关阵已经启动的缘故。
巫公说完后,拿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光线没有传出多远就被黑暗吞没,他说:“这并不是光线被吞了,而是因为那里就是一道墙,不信你看。”
他拿着手电筒朝前面走,走出大概两米左右就停了下来,伸手往前一按,果然触摸到了实物。
这番举动也刚好验证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金爵总算是明白了!难怪自己和他们走散的时候自己的电筒会照不到多远,原来是因为被一道墙给挡住了。
他跟着走过去按了按,果不其然,入手一片冰凉,光滑的触感就跟摸在镜子上一样,用力摩擦的话,还会传来刺耳的声音。
“古代的人还真是够聪明,竟然还知道利用大脑的误判来迷惑人的眼睛。”
金爵一脸苦笑。他也是没想到,这第五座机关阵会是如此的厉害!简直就是让人难以捉摸。真不知道后面的几座机关阵又会是怎样的变态……他一想到在奇门遁甲中最为复杂的九宫八卦阵就觉得一阵头疼,不说其他的,光是九宫两个字,就足以让他迷失在里面。
“老头子,你对这机关有头绪吗?”
巫公叹了口气,说:“没有,本来我就是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对这里的一切都还没你熟悉,要说天机城外的阿鼻寨,我可能还略知一二,但这里就没辙了,我现在也跟瞎子过河一样,能摸到多少就走多少。”
金爵心里当然不相信这番话。巫公进来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来的那种,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淡然,不过从他现在严肃的脸色来看,又不像是作假,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巫公可能来过,但来的时候没有遇到过这里的机关。
他自然不会傻到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既然巫公都说没辙了,那眼下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拿着电筒仔细地看着这个地方,发现每走出十米,就会出现一个转角,转过去后就又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联想到巫公说的五边形画面,他便肯定自己和巫公进入了迷宫当中,对,第五座机关大阵,就是五行迷宫阵。
迷宫比看得见的机关要危险,因为你不知道危险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那样一来就会让人防不胜防。他回到巫公的身旁,说:“我感觉我们现在是移动的。”
“啥意思?”
金爵走到转角处说:“不对,不是我们在移动,而是这座宫阙在移动,而且宫阙还是顺时针旋转的,并且我们脚下的走廊也在移动,不过是逆时针旋转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刚才在看这四周的时候会觉得什么都没改变。”
“答案就在这里面。”金爵按在转角处的宫阙墙壁上,他手一按上去,变化就出现了。
在他们没有贴上去的时候,墙壁和走廊是相对静止的,或者说它们旋转的速度刚刚契合,所以才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他把手放上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因为视觉不能直接触碰,而手的感官却能,手按上去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一点很轻很轻的震动。虽然很轻,但却已经足够证明了。
“也就是说,这座五行阵机关阵上有五个机关节点,每一个转角都是其中的一个节点,刚才张之凡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动,而我们两个先往前走了几步,那时候就恰好走到了转角处,随着我们俩的接近,宫阙的旋转就快了一下。打个比方,如果我们是在左边,那么现在张之凡就在我们的右边,因为隔着一个转角,所以他看不到我们,而且又因为他或许也以为脚的旁边就是深渊,所以也不可能往外移动来看到这转角处的一切。”
巫公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对着金爵竖起大拇指,赞扬着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迷宫呢?或者说回到原点上,也就是宫阙的正门那里。”
“这简单,等我们看到人影出现的时候,直接抓住它,就可以了。”
“你是说……”巫公眼睛一瞪,脱口道,“人影就是正门?”
“对啊。”金爵点了点头。
他回想起自己和大家走散以后的画面,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走着,遇到了一个人影,而且那人影又是站在他的身边的,并且一直没有动,只是脚下的走廊在动,再加上走廊和宫阙交错旋转的速度相同,所以金爵才会感觉自己不论走到哪里,人影都会跟随上来。
还有一点就是,金爵当时在黑暗中听到了巫公的呼唤,而他却发现自己看不到对方,起初还以为是幻觉呢,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巫公和他都走到了转角处的缘故,巫公可能要比他走得更近,所以他的视线能够错开转角的阻碍直接看到他。
想到这里金爵便恢复了信心,一颗心也静了下来。
机关阵的难度在于你没有去弄懂它,所以在遇到未知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很慌张。再加上这里本身就是个恐怖的地方,这结果便是导致脑神经来迷惑了自己的思维,金爵歇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按在转角的墙壁上,同时把巫公拉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隔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金爵便说:“就是现在!”
他拉着巫公往后倒退了两步。可别小看这两步,就这么两步,便恰到好处地错开了刚才走廊和宫阙的旋转时间差,停下来后,金爵用手电筒一照,被巫公用子弹打爆的人影就又出现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虿虫,而是一尊货真价实的青铜机关人,这机关人,正是他们之前看到守在正门两侧的青铜将军。
“抓稳了,老头子。”金爵说完,便一把抱住这机关人,巫公动作也很快,几乎在金爵动起来的时候,就跟着抓了上去。
万幸的是这机关人没动,就跟木头一样,所以当金爵和巫公抱上去的时候,它没有出现半点反应。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响声再次传来,轰的一下,他俩眼前的景物便再次改变,明明只是抱着青铜机关人没动,但位置却已经回到了正门的方向。
金爵喘了口气,心里一阵后怕。实际上他刚才也是在赌,赌的就是青铜机关人不会动,当然他也不知道青铜机关人到底会不会动,但想要脱离这机关阵的困扰,就只能抓住这个青铜机关人不放。
因为它就是这座五行机关阵的阵眼。
阵眼不会随便乱动,否则大阵就不会运行,因为它始终都需要一个阵眼来当指向标,不然那些修建这座机关阵的人,不也得把自己困死在这里啊。
金爵擦了一把冷汗。还好自己赌对了,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巫公,眼中全是感激之色,如果不是巫公发现了走廊的秘密,他也不会发现这座宫阙和走廊之间的机关奥妙所在。
两人组合起来还当真是相辅相成。巫公心思细腻,善于发现细节,而金爵则是粗中有细,只要给他一个方向,他就能脑洞大爆炸从而想出无数的思路。而随着他俩的回归,早先走散的道衍和张之凡也都跟着一块出现了,几乎只是晃了一下,眼前便多了两个人。
搞笑的是他俩也抱在一个青铜机关人上。道衍在上面吊着机关人的脖子,而张之凡则是抱着他的大腿,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见金爵没事,道衍便跳了过来,说:“金爵,你不知道我刚才遇到了什么怪事!我看到一个穿着民国绣花鞋的人影站在我的面前,我那个害怕哟!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说到这儿,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金爵看他安然无事,也就放了心,浑然没把他的耍滑头放在心上,倒是走过去的时候多看了旁边的张之凡两眼,心里在猜测这老家伙是怎么找到道衍的,他俩又是怎么发现这机关的奥妙的。重要的是双方还是在同一时刻出现的,让人有点匪夷所思。见金爵不善的目光,张之凡就知道了他此刻在想什么。为了打消嫌疑,他走过来说:“当时我跟你们在一起,感到了地面的震动,所以就低头去看,正是这样才没能跟上你们的脚步,但是等我抬头的时候,又发现你们两个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们掉到深渊里面去呢!”
“老东西,要真的有人掉下去喂深渊,那也是你掉下去才对。”金爵呛了他一句,走到道衍的面前,问:“你们怎么出来的。”
他不相信他俩是因为运气好回到了这里。
道衍拍着胸脯,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身上没有电筒,和你们跑散后就走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间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所以就一直往前走,也没转弯。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就是突然之间,我碰到了一个人,一看就发现了是这个老东西,他当时正拿电筒照着我,所以我才看到了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民国绣花鞋人影。”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狠狠地瞪了张之凡一眼,“这老东西也是怪!看到我之后也不说话,抱着我大腿的就把我推到那个人影身上,然后就到这里了。”
听完道衍的话后,金爵便闭着眼睛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他的画面。道衍的确是个胆大的人,不是能够轻易吓到的,但见他此时脸色之难看,就能想到他在见到那民国绣花鞋人影的时候是受到了怎样的惊吓。不过也正好可以解释他现在这幅要死了的模样,他的确没有发现机关的奥妙,所以,是张之凡发现了。
这老东西隐藏得还真多,金爵吐了口气,说:“算了,大家都没事就好,现在就先去这宫阙里面,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多的变故,真是亏大发了。”说完他便拿出阴匙和阳匙,在电筒的照射下重新插到了钥匙孔里面,这次开门很顺利,没有再遇到其他的变化。门开以后,便露出一个昏暗的大堂。
大堂的两侧在他们进去的瞬间,就哗的一下全部亮了起来,原来是摆在两边的石蜡。
金爵很佩服古人的智慧,就好比这座修建在山内的天机城,足足修建了三座无比庞大的宫殿,还一层一层的叠了起来,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建的,而且这里面的空气自动形成了一个小循环,借助山底下四座海泉的力量,自行产生空气和风还有氧气。说起来这结构有点像埃及的金字塔,内部自成一个小世界。
想到这里,金爵便没再继续想下去。他现在最想找的不是放在这里的百家经典和九尾神凰盒,而是那条从内城门就连接到这里的铁链,他想知道铁链在什么地方,因为这关系到掉落深渊的黎雪妖的生死。
“你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要是雪妖不在,我立马拿你开刀。”金爵看着张之凡,挥了挥手里的唐刀。
张之凡一点都没有在意,也没有要生气的迹象,或者说从他身边的保镖一个一个地都死了后,他就再也没有生过气。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金爵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和道衍往左边的厅房走去,巫公和张之凡走的是右边。
这天宫的内部空间很大,至少也有三百多个平方,分为一个大堂,四个内堂,大堂里面就摆着一张案桌,上面放着铺满灰尘的竹简,金爵走出两步后又倒了回来——这竹简的摆放有些奇怪。
道衍见他又倒了回来,便跟着走了过来,见金爵伸手去拿竹简,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他慢慢地走到金爵的身边,用电筒照着他,说:“这些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些古代的书吗?”
“你懂什么。”金爵白了他一眼,说,“没准儿这书里面就藏着这座天机城的奥秘。”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他解开竹简上的绳索,谁知刚刚一用力,竹简便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化作满地的碎片。
金爵一脸呆滞地看着地上的碎屑,伸手去摸了摸,脸色顿时一变。
这碎屑,不是竹简腐化后的碎屑,而是人为的,就像用刀子将它一点点给磨碎似的。不过这还不是最让金爵感到震惊的,最让他震惊的是,即便这竹简已经成了碎片,都还工整地摆在案桌上。
这太不正常了!
他拿起电筒照着地上的碎片,趴下来捡起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想看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然而等他看清以后,本就变了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这碎片上就一个“妖”字。这个字还是简体字,并不是想象中的战国古文,红色字迹明显还没有干透,金爵用手去触摸的时候,颜色便直接留在了他的指头上。
“是你吗?雪妖。”金爵默默地念着,这碎片经过他指头的按压,已经彻底的碎成了粉末。
道衍见金爵不太对劲,就说:“金爵,你是不是傻了,看个碎片都能把魂儿给看丢了。”
金爵勉强笑了笑,将地上的碎屑吹散,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没事儿,刚才有点走神,可能是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