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知道的七星灯源自于小说《三国演义》。
诸葛亮为给自己续命而摆下七星阵,七日内灯不灭即可续命一纪,也就是十二年。但实际上七星灯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古老的氏族部落。
那时候的七星灯又叫九转神魂灯。九转之意便是九十九天内灯不灭,就可以续命九千年,一转一千年,只是这续的是魂,而不是肉身,而魂魄在古人眼里又是极为神圣而又缥缈的存在,故而到后来就直接演化成了九转七星灯。
九转七星灯要每年的中元节点燃,一旦点亮就不能熄灭,如果中途熄灭的话,那么点灯的人就会魂飞魄散,代价极大,正是因为这一点,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人成功地将九转七星灯点完九十九天,哪怕是千古一帝秦始皇。
金爵看着三盏幽幽点燃的七星灯,招呼着众人将手电全部照射在棺椁上。这么一仔细深入地看,他们才发现,棺椁上面刻着许多戴着面具的人,正朝着上方的星辰日月叩拜,似乎在对上天祈求着什么。
“我知道了!这棺椁里面的人肯定是为了追求永生,才会在这里摆下三转七星阵法的。”金爵说完后便大惊失色,他想到了在这大厅四周的青铜机关人,道衍说青铜机关人是按照北斗七星阵排列的,这样看来那些机关人就必然是守护这里的七星战将。
北斗七星对应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而这七颗星宿,又代表着羽化飞升。
一想到这金爵便一阵后怕。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这葬在棺椁中的人该会有何等重要的身份,难道就是那个紫蟾女王吗?
他收回目光,将手电照在青铜机关人所在的方向,不想这一照竟然照了个空,那些机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不见了。
机关人终究不是人,不可能无故消失。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三转七星灯熄灭、棺椁落地的刹那就触发了某处未知的机关,使得它们身上的机关全部启动。
众人的脸色很难看,他们现在都没有从刚才的事故中恢复过来,又身受重伤,哪里是这些神秘机关人的对手,一旦打起来,非得命丧黄泉不可。
金爵快速走到棺椁旁边,对着众人说:“其实道衍第一次点燃七星灯的时候就已经触发了机关。如果当时灯不灭的话,那么这些机关也就不会运行起来,但是七星灯的确是灭了一次……但现如今我们已经将这些灯重新点燃,那么就尽量保住它们不要再次熄灭,否则就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这是他的推测,可知觉告诉他,他的推测一点都没有错。
几乎就在他说完的时候,第三层祭台上传来一道重重的落地声。离那声音最近的七星灯瞬间就熄灭了,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紧接着熄灭的便是第二盏。金爵脸色大变,说:“一定要守住最后一盏灯!”
他看着坐落在中央的青铜棺椁。此时此刻,那具棺椁已经开始倾斜。棺椁三头略低,一头高高翘起,虽然还没彻底落地,但也为时不远了。
巫公掏出手枪,警惕地站在这最后一盏七星灯旁,打着手电不断地朝着四周张望。道衍和张之凡也不约而同地抽出唐刀,做出备战的姿势。
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唰……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金爵掉头一看,正对上一对细长的双眼。那双眼睛是由宝石制作的,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跟活人没什么两样。金爵来不及细看就快速地蹲下身子,早就准备好的巫公便趁此打出一枪。
机关人没有丝毫停顿,打在他身上的子弹就跟挠痒痒似的。巫公看着快速逼近的机关人,顺手就贴了份橡胶炸弹上去,随后快速地按了起爆键。
轰的一下,一股气浪顿时传递开来,直接将机关人震到了祭坛下。六米高的地方,它一落下去就摔得稀巴烂,手脚掉落在一旁,可即便是如此,它身上的机关都还没有停止,脑袋都还在不住地旋转着,想要站起来继续攻击。
金爵脑袋很沉。他就站在爆炸中心,虽然爆炸不是直接作用在他身上,可他依旧被这气浪给震得七荤八素,一口气没憋住,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而背后的七星灯则是砰的一下从灯奴手中断裂,眼看就要熄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黎雪妖伸手在半空中将七星灯接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灯,用手掌护着灯罩,万幸刚才的气浪没有将灯吹灭,不然就完蛋了。
金爵站起来走到黎雪妖身旁。他脱下衣服将七星灯罩在里面,只露出一条看得见光的细缝。刚刚做完这一切,身后便又是一道厚重的脚步声传来。他扭头一看,发现这次不仅是一个机关人出现,余下的六个全部冲了上来。它们的脑袋朝着金爵这边扭着,似乎在看着落在他手里的七星灯上。
“不要让它们靠近七星灯。”金爵吃力地喊了声,然后就再也支撑不住地迎面倒了下去。
体格强健的道衍冲过去将七星灯接住,然后转身就往祭台下方跑。
金爵看得睚眦欲裂!这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这么跑下去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几乎就在道衍跑到第二层的时候,一个青铜机关人便直接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面前。
“别想了!老子就算是死都不会把灯给你的。”道衍大叫一声,抱着七星灯就要开跑,可刚刚抬起脚就被地上的东西给狠狠绊了一下,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摔在第一层台阶上。他抱在怀里的七星灯也在他摔倒的瞬间就脱手而出,顺着台阶滚到大厅的地板上,里面的灯光只是微微晃了两晃,便彻底熄灭。
“完了。”金爵心里一阵绝望。
道衍趴在地上,极力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不论他如何使劲都无法彻底地站起来。只能看着机关人拿着武器一步一步地接近。他翻身躺在地上,目光凝望着大厅的上空,心想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一旦机关人走到他的身旁,就是他真正的死期。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想着自己还没完成的使命,想着金爵身上的蛊毒,他最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在拉近,这是地狱在召唤他,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感受到意想当中的痛楚。他心想难道是已经死了吗?于是微微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他才发现自己依旧处身于大厅当中,而先前走过来的机关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赶紧从地上起来,打着手电朝祭台上一看,金爵和黎雪妖两人正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而巫公和张之凡则是跌落在第二层的台阶上,他们两人没有昏迷,但已经说不出话来。
与之同一时刻,漂浮在半空的青铜棺椁也重新落到了地面,厚重的沉闷声在大厅当中不断回荡,如同撞响的钟声。
他还发现盖在棺椁上的盖子在动,随后一缕浓黑而长的发丝沿着盖子的缝隙漫了出来,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直接朝着金爵冲去,而且速度很快,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将他的整个脚踝裹住,刺耳的磨牙声重新出现。
道衍瞳孔一缩,顿时方寸大乱。他距离第三层很远,即便是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跑到第三层,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发丝从金爵的脚踝裹到齐腰,而就在这时候,一直不曾动弹的金爵却又瞬间苏醒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身边不远的唐刀,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对着发丝一把割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余下的发丝竟然快速地缩回到了棺椁之内。金爵将裹在脚上的发丝解开,捡起地上的手电对着地上的道衍一照,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大声说:“你放心,我还死不了。”说完之后,他就抱着黎雪妖跑到第三层祭台的角落,蹲在一根七星灯下。
砰砰的声音不断从棺椁当中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出来。
金爵愣了片刻,便拿着唐刀直接走了过去。此刻他们损失严重,与全军覆没什么区别,既然横竖都难逃一死,那就索性将这棺椁盖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怪物在作祟,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十几米的路看起来很短,可金爵却走得极为漫长,几乎是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歇上一会儿,他胸口的紫凤纹在此刻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没过几秒钟,竟真的流出了鲜血,还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到了祭坛上。
这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注意到,那些沾染到鲜血的发丝全部都蜷缩了起来,好似被点着了那般,咻的一下就化作一溜青烟消散在大厅当中。
道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金爵杵在棺椁上,眼内全是疯狂,他心里一抽,说:“不要轻举妄动。”
“呵呵。”金爵惨笑一声,说,“七星灯灭,地狱之门开,即便是我不打开这棺椁,它也会主动吞了我们的。”
道衍脸色一变,忙问:“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金爵趴在棺椁上,似爱怜地拿手抚摸着棺椁的盖子,两眼无神,只是幽幽地说:“有这么一个传说,七星灯连灭两次,就会打开地狱之门,届时周围所有存在都将被吞噬,而这棺椁中的也将不再是什么羽化飞升的存在,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棺椁似在回应他的话,当他说话的时候盖子就轰轰地震动起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大厅中,他们从棺椁的细缝中看到了一缕幽光,金爵没有害怕,说:“地狱之门即将打开了。”
“开!开你个大头鬼!还不赶紧走!”黎雪妖醒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气得火冒三丈,她伸手揪住金爵的耳朵,“你大学的知识都学到哪里去了?你坚信的马列主义、毛概思想都被狗吃了吗?这是唯物主义的世界,哪来你说的那些东西。”
金爵被黎雪妖拧得生疼,神色一变,嗷嗷叫了几声:“你干吗!”
“我干吗?”黎雪妖冷笑一声,没好气地破口大骂,“那些是古人的智慧结晶,是机关在作祟而已啊,和地狱之门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看着它们的能量耗尽,机关磨碎了化成了齑粉,你就没注意到吗?你眼睛都长到哪里去了?你要是再说胡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顿臭骂,还真将失魂落魄的金爵给骂醒了。他抽手扒开黎雪妖的手,说:“不是我要去相信这些东西,而是这些都是事实啊,棺椁里面的声音,裹住我的头发,还有刚才漂浮在半空的棺椁……”
“还乱说,我看你还乱说。”黎雪妖火冒三丈,不住拧着他的耳朵,说:“哪里来的头发,我怎么没看到?棺椁飘起来就很奇怪吗?你是没见过磁悬浮蓝牙音箱吗?”
“磁悬浮?”金爵浑身一颤,糨糊一样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他打着手电往棺椁四周照去,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头发,他不由怀疑自己刚才是产生幻觉了,他并没有注意到黎雪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的一丝恐惧之色。
那头发不仅是他看到了,包括冲上来的道衍和苏醒的黎雪妖都看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全部消失得不见了踪影,既然不见了,那就索性当作没看见,至于她刚才所说的磁悬浮,也是脱口而出,没有什么根据的瞎话而已。
不过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就是这么一句话将金爵惊醒。他只觉得茅塞顿开,竟是趴在棺椁上放声大笑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原来是这样!”
“你到底在发哪门子神经。”黎雪妖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确认不是发烧后就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金爵看着已经落在地上的棺椁,说:“我只是在想这天机城的奥秘会不会就是个笑话,你看啊,这棺椁是飘在半空的,天机城也是飘在半空的,这会不会就是磁悬浮呢?”
“傻子。”黎雪妖还以为他真发现了什么,听到这三个字后,顿时白眼一翻。这里可不是磁悬浮那么简单,要知道这飘起来的可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整座城。
这时候巫公和张之凡也幽幽地醒了过来,他俩走到祭坛第三层,满脸的疑惑之色,刚才大发神威的青铜机关人都不见了,难道是被金爵和道衍联手收拾了?
金爵冲着巫公说:“老头子,先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幻觉,不要多想了,我们先开棺吧。”
眼下也只有开棺,才能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
张之凡听到开馆二字,一张老脸顿时就变得通红。道衍在旁边皱着眉头,似乎有点顾虑,金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的,我们又不是来盗墓的,我说的开馆不是要掘老祖宗的尸体,我是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出路。”
“出路?”巫公又是一愣。
“对。”金爵点点头,双眼放光地看着棺椁,说,“没准儿出口就在这棺椁里面。”
“得了吧你。”张之凡一听,差点笑出了声。
铜棺刚才飘在半空,大家又不是没看见,当时就把地面给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哪里看到过什么有关出口的东西,便是如此,这棺椁也是随随便便能开的吗?没有专业的技术,没有顶尖的设备,这一旦开棺,没准儿就要放出一个千年老妖怪。
金爵说:“三转七星灯都灭了,就算有老妖怪现在也该化成灰了。”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双眼中的疯狂。众人拗不过金爵,而且在经历过刚才那场生死经历后,就都有些乱了神,各个心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似乎都已经把生死给看透了。
金爵围着棺椁走了一圈,最后找到一个没有完全合拢的缝隙,他脑中顿时回想起了从这里面出现的头发丝。
那就从这里下手了,他手腕一抖,一把黑漆发亮的唐刀顿时落到了手中,他毫不犹豫地将刀刃插了进去,见众人还愣在原地发呆,就说:“都赶紧过来帮我啊!这棺椁这么重,我一个人撬不开。”
黎雪妖又气又笑,用唐刀来撬棺椁的盖子,也亏他做得出来,就他这粗鲁的做法,要是被专业的摸金校尉看见那还不得活活气死啊!
摸金校尉开棺都讲究规矩,所谓鸡鸣三更不开棺,烛灭三盏不开棺。刚才的三转七星灯已经全灭了,而且还招来了非常恐怖的机关人,以至于他们差点都死在了这里,如果这时候将棺椁打开的话,也不知道发生些什么。
巫公吸了口气,抽出唐刀走了上去。
“你跟着他发什么疯。”黎雪妖不解地看着巫公,感觉这世界都乱套了。他们到这里的目的是来寻找永生石和上古神策的,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破解紫凤纹的奥秘,怎么走到这里就成了三流的摸金校尉了?
随着道衍和张之凡的加入,黎雪妖便愈加的气愤,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对于刚才灯灭机关人就行动的事情她始终耿耿于怀,而且总感觉这里面有些蹊跷,因为机关人明显不是能量耗尽而消失的,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指令才全部停止了运行而已。
见黎雪妖半天不说话,金爵就说了声:“雪妖,你不帮忙也就算了,那也别干站着啊,用手电帮我们照照,我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怪物。”
金爵这会儿已经撬得满头大汗,这棺椁可不是随便乱盖的,傻子都知道几把唐刀是无法将其撬开的,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稍微有个能够往里窥伺的口子而已,只要能够看见里面,那接下来的事情还不就简单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金爵就彻底没辙了,只能招呼着道衍用点力。几人花了半个钟头,终于连撬带砸地将棺椁盖子开了条缝,见此,金爵就叫他们停了下来,同时将手电拿了过来,垂着脑袋往里瞅。
他现在是低着头的,几乎都快贴到棺椁上。他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远远看去就跟刚才从棺椁里面冒出来的长发没什么两样,甚至不仔细去看的话,都会认为这就是从棺椁里面冒出来的头发了。
道衍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作为第一个看见棺椁冒出头发的目击者,他心里的压力很大。
到最后还没等金爵看出个什么花样,他就连忙跑过来将他拉开,紧张兮兮地说:“金爵,别再看了,这里面的东西不吉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走?”金爵抬起头,看了四周一眼,说,“能往哪里走,我们还能顺着路出去吗?”
道衍顿时就急了,说:“怎么不能,我就是从正门进来的。”
“那你认为现在的正门还会开着吗?”金爵这一反问顿时让道衍没了话,他一张脸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又过了半个小时,金爵才看到了棺椁内部的一个角落,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什么都没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似乎什么都不存在。
难道说先前出现的幽光也是幻觉吗?金爵满头疑惑,随后又快速否定,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所看到的一切绝对不是幻觉。
于是转身对着众人说:“我们开棺,一定要开棺,因为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重重地锤着棺椁,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最后还是黎雪妖妥协了,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假使开棺能够看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话,那就彻底开了吧。
她带着道衍走下祭坛,从大厅的四周找了一些青铜器过来,道衍更是直接将祭坛第一层的青铜人拽了上来,说:“这家伙的手好使,比唐刀带劲得多。”
金爵见状顿时露出大喜之色。他一拍脑门,懊恼自己刚才就怎么没发现,要不然也不会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和力气才开了这么一道缝,同时又抱怨道衍为什么不早点说。
道衍顿了顿,说:“我刚才也没想过要开棺的。”
金爵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说:“不想开棺那你跟着来这里做什么,来玩?就算是冒险也不是这么来的吧。”
他的语气说得有点重,道衍面色一沉,说:“我的初衷并不是来开棺。”
金爵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招呼着巫公等人加入。这次因为有大家伙在手中,所以耗时不长,大概也就花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将棺椁的盖子撬开了一半,金爵扔下手里的青铜器,说:“再来一次,我们就可以将这盖子搬下来了。”
就这样磨了半天,众人还真的将这重达几百斤的棺椁盖子给搬了下来。金爵见棺椁已开,便打着手电凑到了棺椁面前,他垂着脑袋往里面只看了一眼,就立马缩了回来,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棺材。”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棺椁的意思,棺椁是棺材外面的保护壳,一般都要先开椁,随后才能开棺,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会不会又是一个椁,刚想到这便听到黎雪妖传来一声惊呼,他回头一看,见他们几人都打着手电筒围绕在棺椁盖子的四周,一个个脑门都冒出了冷汗。
见鬼,这盖子有什么好看的,金爵拿着手电走过去,蹲在旁边。
“金爵,你认得上面的字吗?”道衍面色极为严肃,他虽然不认得字,可却认得出盖子上面的划痕,那痕迹的大小,刚好只有五个手指头那么大,很细,又很凌乱,似乎是有人关在了里面,想要出来而疯狂抓下来的。
金爵没答话,他见盖子上的是铭文,也就沉下心慢慢地看了起来,张之凡和黎雪妖都认得铭文,此刻他俩人都已经变了脸色。
金爵看完后,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声,说:“这些都是狗屁。”
盖子上的铭文翻译过来就是谁打扰了紫蟾女王的安宁,就将永世堕入地狱的意思,落款是周灵王。
“这老怪物,死了千百年了都还想来吓唬我们,谁信啊,要真有地狱的话,那刚才三转七星灯灭的时候怎么没有出现。”金爵骂了一句,同时又满脸的疑惑,说:“这紫蟾女王会不会就是周灵王的爱妃?”
都说周灵王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爱妃,才千里迢迢地从西周王都跑到这里来的,这么一想倒真的有一点可能。
天宫葬着周灵王,那么这神宫当中兴许就是他的爱妃,也就是石碑上的雕像美女——紫蟾女王!
棺椁四周刻画的是紫蟾女王羽化飞仙的图,可事实上作为周灵王爱妃的她,本身就是一个中了蛊毒的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从何说起羽化飞仙?
众人吸了口凉气,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邪门,再说若深爱,就该长相厮守才对,便是死了也该葬在一块。
可这两个互相恩爱的人,到最后却是连尸体都是分开的,各自埋葬在不同的地方,尽管天宫和神宫相隔不远,可在这夹杂着重重机关的天机城当中,又哪里不是天与地的距离。
“不简单。”张之凡皱着眉头,半天后才从嘴里憋出这么几个字。
黎雪妖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面色有些漠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她面容一展,说:“开棺,我们现在就开棺。”
其实就算是不开棺,他们也能确定这棺椁里面到底是葬着谁了,无非就是周灵王的爱妃紫蟾女王而已。
几人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棺椁旁边,将目光落在上面。这是一个极为精致的青铜棺,棺镶玉、金丝边,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单凭这口棺材,无论是放在什么地方都将成为无价之宝。
金爵看了一阵,大手一挥,颇有点豪情万丈的意思,他就说了一个字,那就是“开”。
众人打起精神,也顾不上这里面的青铜棺是不是宝贝了,直接用蛮力将其撬开,几乎就在棺材盖松动的刹那,一股凉风便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很是突兀。
张之凡被吓了一跳,说:“完了完了,这肯定是诅咒要应验了!没准儿周灵王就是为了保护紫蟾女王才将她的身体放在这里的,现在我们打扰了她的安宁,那么报应也就该来了。”
“放屁。”金爵直接呛了他一句,说,“别忘了这里是天机城。”
“对啊,天机城,可这不是先有了蚩尤墓才有的天机城吗?而且里面还加了个西周的诸侯王,谁还能晓得这天机城是不是墨家修建的?没准儿他们是在鸠占鹊巢。”张之凡不甘心地反驳。
“你这都说得是些什么话。”
金爵有些不乐意,他闭着嘴巴不再继续呛张之凡,而是重新打起了撬棺材盖的心思,刚才已经开了一道缝,那接下来就简单了,只是没等他再继续动手,整个祭坛就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连带着这整个地宫都是如此。
金爵一看,心头便开始凌乱起来,莫不是要塌了吧,可这还没看到真正的主角啊,他不甘心地吼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棺材盖移开,那一刻,众人只觉眼前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幽光,如同相机的闪光灯,刹那便一闪而逝。
同一时刻,一个套在玉蛹当中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安详地躺在青铜棺内,脸色红润,就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已经确定这是死去千年之久的紫蟾女王的话,他们几乎都要把这个当做是一个活人了。
不过这女王怎么是套在一个玉蛹里面的?这跟想象中的女王形象不一样啊。
金爵一阵烦躁。这会儿他的胸口很烫,早先就浸出鲜血的文身似乎快燃了起来,一丝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落到了棺材当中,直接掉在紫蟾女王的脸上。刹那之间,她身上的玉蛹便开始出现变化,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透明化,金爵眼睛一凝,在玉蛹即将完成变化的刹那,他看到了紫蟾女王身上的文身。
九尾金翅凰!
阴凤阳凰,生生不息。
金爵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便觉整个大地都瞬间颠倒了过来,他们本身是站着的,可这时候却全部开始头朝上的坠落,而掉在地上的青铜棺却是纹丝不动地停留在那个地方,不,现在是倒垂在了他们头顶上。如斗转星移,等大地重新归于安宁的时候,众人才猛然看清楚此刻的现状,还没回过神,便全部齐齐掉落在地。
“刚……刚……刚才发生了什么?”张之凡结结巴巴地问。
众人满脸的惊骇,若不是切身体会了一遭,哪里会想到还会有这等怪事发生。
刚才大地竟然直接倒转了一个圈,速度快成了闪电,几乎就在一个呼吸之间便已经完成了翻转。异变不可能突然出现,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他们在开棺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了开启的机关。
只是这机关也太恐怖了吧,还能翻转大地。
金爵将手电筒照向上空,光芒映照的地方,出现了淡淡的星光。
“真正的北斗七星阵,这才是真正的北斗七星机关大阵!”他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众人听后一个个打着手电抬起脑袋,当看清楚后,全部都变了脸色,简直精彩到了极点,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四道灯光照在大厅的顶上,不,现在应该说是照在刚才的地面上,在青铜棺不远的地方,正有七个淡淡的亮光在闪烁着,与青铜棺的幽光交相呼应,那七个点,正是机关人先前所站立的方位,而早就熄灭了的三转七星灯,也在这时候猛然一亮。
“紫蟾女王,羽化飞仙,原来就是这个意思。”金爵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奥妙所在。
他一直都弄不懂棺椁上面的青铜画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哪怕是其余的人在看到此情此景后,都已经将这其中的奥秘理解了个通透。
从他们进来开始,到机关的触发,他们都一直处于一个早就布置好了的局当中。
一个被古人提前布下,希望着后来人来触发的局,而这个局现在已经彻底打开了。
倒挂在上空的祭坛开始摇晃,然后层层脱落,唯有一只巨大的青铜棺还悬浮在上空,安然躺在里面的紫蟾女王这时候忽然睁开了眼睛,也不知是真的活过来了还是怎么,竟然从空中一飘而过,落到了北斗七星的边缘。
紧接着就又是一阵变化出现。上方的北斗七星突然变得老长,刷的一下,一个黑洞洞的空间直接出现,而就在那黑洞出现的刹那之间,紫蟾女王便飘然飞到了里面,不见了踪影。
众人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就跟做梦一样,可是这梦又极度不真实,带着浓厚的玄幻色彩,然而它又是真实的,如此真实而又虚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震撼得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金爵一拍脑袋,说:“我想到了,仙宫肯定就在那个洞里面。”
金爵的脑袋飞快地运转着,将此事发生的一切全部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如同千丝万缕,最终被他找出了根源。
然而他所猜测到的事实又是如此的让人难以相信,他记得自己的鲜血流到了紫蟾女王的身上,然后才开始发生变化的。
由此来看,他的血或者是身上的蛊毒,才是开启仙宫的关键,亦或者说早在西周时代,未曾死亡的周灵王就算准了今天要发生的一切,他算准了今后必定会有人来到这里,而且也会将这口棺椁打开。
只是没想到这中间的时间差会如此之久,已经隔了上千年。
金爵几乎看到了那副画面,他看到了周灵王带着紫蟾女王来到这里的绝望,他知晓蚩尤的准确方位,却永远无法到达,因为那个位置在他那个年代是技术永远不能突破的极限。
试问谁能将一座完整的宫殿凌空翻转?而且又要恰好在九尾金翅凤的血滴落在九尾金翅凰的那一瞬间。
这种时间差的把握,堪称奇迹。
金爵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此刻将墨家再贯连起来,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而且还是无比完美的组合。
在天宫中的那具白骨,就是墨家巨子,也许他早就发现了这一切,或许知道的秘密更多,可他没有来唤醒紫蟾女王,而是带着墨家的人倾尽一切的力量来修建了这一座绝世无双的天机城。
天宫、神宫、仙宫,不就是永生的奥秘吗?他将蚩尤所在的位置以奇门遁甲的方式包裹在了天机城当中,就是为了布下这个等待着后人来开启的局,于是有了种种一切的机关,从最根本开始,就是为了一个知道奇门遁甲的人准备的。
唯有知晓奇门遁甲的人,才会顺着这种思维来破解,来闯关,而这一切,又都是为了此时此刻的天旋地转、斗转星移,这也是为什么金爵在刚才看清楚现状后,会说这才是真正的北斗七星机关大阵的原因。
这北斗七星机关大阵,针对的不是闯阵的人,而是针对坐落在里面的青铜棺椁,一切都是为了紫蟾女王能够顺利地羽化飞仙,进入仙宫里面。
听完金爵的解释后,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觉这一切就跟做梦没什么两样。一个从西周开始就布下的局,由墨家开始完善,直到他们的到来,也就是金爵的血液滴落在紫蟾女王身上的那一刻,才开始真正的启动。
“我们要进去。”
金爵目光一闪,他那双黝黑的丹凤眼在此刻显得如此明亮,他说:“现在阵法已开,我们要赶在紫蟾女王的前面到达蚩尤所在的仙宫之内,唯有如此才能得到永生石和上古神策。”
众人一阵苦笑,想赶在紫蟾女王之前谈何容易,两个智慧通天的人的布局,岂能不会想到之后出现的变数?只怕前面这段路就不会是像现在走的那般平坦了。
金爵没理会众人的心思,他现在一心都放在那个北斗七星阵上,裂开的关口,就是通往仙宫的入口,也可以将其称之为往生之门。
而这段路,就是真正的往生之路。
他从背包里摸出绳子,将倒钩绑在上面,甩了几下便用力地甩到北斗七星阵上,那里有个硝子,刚好可以卡住这个倒钩不至于落下来。金爵扯了几下,见勾得牢靠,就回头对着众人说:“走吧,我先上去。”
“等等。”黎雪妖拉住他的衣角,一双美目里全是忧虑。金爵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的秀发挽在耳边,说:“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的直觉越来越明显,因为到现在他身上的紫凤纹也已经完全地变了颜色,成了血红色,可能是鲜血浸染之故。他不再有半点犹豫,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顺着绳子就往上攀爬。
因为高度接近十米,所以也不能爬得太快,一路提心吊胆地爬到终点,将绳子的另一端捆到自己身上,朝着下面喊着:“赶紧的都上来,这上面有个怪东西。”
“怪东西?”众人眉头一皱,好奇心又被吊了起来,正如金爵所言那般,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一直向前,尽管这是一条通往往生的路,或者说,是通向地狱。
最先上来的是道衍,其次是黎雪妖,而巫公和张之凡则是他们三人将他俩同时拉上来的。
金爵的心跳得很快,他往前跨出一步,立即走到一个平台上,这平台很小,只有两三米的样子,可诡异的是,这平台却也是飘浮在空中的,上不接触天空,下不接触地面,就这么突兀地漂浮在那里。
金爵蹲下身子用手电照着一看,才发现这个平台的不同寻常之处,它竟然是黑色的,如同黑曜石那般,黑得耀眼。
张之凡用小锤子敲下指甲大小的一片儿,放在眼前看了又看,说:“这应该是一块陨石。”
“陨石?”众人听完吃了一惊。
张之凡点点头,说:“我以前见过,但这陨石未免也保存得太完美了吧,这么久了都没有烂掉。”
陨石来自太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这种地球不具备的东西,说它神秘也能够解释,不过一个能够从太空飞到地球,穿过大气层坠落到地面之后还能保持如此体积的陨石倒也实在是罕见。
回想着最初他们从阿鼻寨走来的山谷,金爵便浑身一颤,说:“我想阿鼻寨的山谷就是这陨石撞出来的。”说完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着陨石的每一寸表面,最后终于发现了一丝猫腻,他站在陨石的边缘,叫大家都过来。
众人不知所以然地走了过去,刚要发问,便听他说:“你们来看,这陨石上的花纹像不像一只浴火的凤凰。”
“凤凰?”除了黎雪妖之外,巫公、张之凡和道衍,都是微不可查地颤了几下,然后又快速恢复过来,各自调整好了神态,蹲在金爵的身边开始观看他说的痕迹。
这痕迹如同血管一样遍布在陨石的表面上,到处都是,如果只看一个角落,或许还无法看出点什么,但经过金爵的提示后,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便猛然发现这竟然真的形似一只凤凰。
而且还是沐浴在熊熊火焰中的凤凰。
这些痕迹都不是人工雕琢而成的,而是在经过大气层之时,剧烈燃烧的时候留下来的燃烧痕迹,只是众人都无法第一时间摸清这陨石上的痕迹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而形成的凤凰模样。
金爵说:“我们来做个假设,假如在上古时代之时,一颗从天外飞入地球的陨石燃烧后落到了地面,而且这一切又恰好被九黎族的蚩尤看到,你们说他会怎么想。”
巫公和道衍没能理解,但张之凡和黎雪妖却是瞬间脑补了这个画面,陨石坠落大地,高速移动不仅会燃烧,还会因为摩擦而发出刺耳的轰鸣。
“他应该会把这个认为是凤凰。”张之凡第一个开口。
黎雪妖沉默了片刻,说:“或许还不止,他肯定还发现了其他的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在死后要求族人把自己带到这里面来安葬。”
这么一说倒也有理,古人敬畏大自然,根据风雷雨电起了相应的神之名,那么当天穹出现一颗燃烧的同时还发出刺耳呼啸的陨石之时,肯定就会理所当然的将其认为是天降神凰。
毕竟陨石落地就跟流星划过天边一样,会出现长长的尾巴,而凤凰的名字或许也就是由此得来的。
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他们肯定不敢擅自接近陨石坠落的范围,但当蚩尤开始为其命名以及崇拜之时,那就不一样了,凤凰成为图腾,成为精神支柱的时候,这陨石就会成为他们引以自豪的象征。
所以蚩尤战败死亡的时候,可能就留下了遗言,也就是凤凰浴火重生。他把自己比作了凤凰,告诉族人一定要来到这里,并把自己葬在这里面。
金爵没说话,他直愣愣地盯着陨石表面的凤凰痕迹,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痛来得很突然,直把他痛得汗流不止。因为太黑,所以众人也没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倒是一直在仔细观察的黎雪妖忽然说了句:“你们看,这是什么。”
在陨石平台的旁边还漂着一块不起眼的墨绿色石头,形状宛如猫儿眼的放大版。它静静地躺在一旁,若不仔细注意,还真不会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金爵伸手将石头拿了过来,众人来了精神,打着手电齐齐将脑袋凑过来放在上面,看了一阵,黎雪妖就说:“这石头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所以我在想它的身上是不是会有什么线索。”
巫公摇头否决,说:“看不出什么异样,可能就是个陨石残渣。”
张之凡说:“我赞同雪妖的话,因为我觉得修建此城的墨家巨子不可能随意地将没作用的东西乱摆放。”
道衍没说话,只是在看到石头后,瞳孔缩了一下。金爵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装作淡然的模样,说:“看到就是缘,既然被我们看见了,那就把它带走,甭管它是什么东西,等我们活着出去好生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话中听,我们现在就不该在这里耽搁时间。”巫公对他竖起大拇指,没从大厅爬上这个平台之前他还有些畏惧,可眼下已经上来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快点继续探索,他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金爵将石头装在随身的背包中,也不知道是心理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在石头贴近后背的时候,胸口竟然没那么痛了,他一挥双手,说:“走吧,多耽搁无意义,再耽搁下去,怕是紫蟾女王都到了仙宫,拿到长生石和上古神策了。”
五人顺着平台连接的通道往前走去,这条通道也是悬空的,通体漆黑,墨色晶莹如玉,有种踩在玻璃上的感觉,可惜两边没有护栏,就跟横放在滚滚怒江上的独木桥一样。它的四周一片黑暗,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大家都知道这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他们可没自信擅自朝外迈出脚步。
从这里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鬼知道下面是些什么东西,没准儿就是一片岩浆。
想到这儿众人便心头一紧,脚步不由收得极拢,身体也变得笔直,摊开双手来尽量地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走了一段众人还没看到尽头,一时间心头便有些不安,金爵走在前头,他不敢回头往后看,在这狭窄的通道上,身体一旦失去平衡就有可能掉下去,他听到了身后几人沉重的呼吸声,不由安慰着说:“不要想那么多了,这里肯定是有尽头的,你们也不想想,这整座山才多大点,难不成还能这么走到天涯海角去。”
他这么一说众人到是安心了不少,不过也只是刹那之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依旧还杵在这一段通道当中,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唯一出现的便是四只手电筒的光,还有各自的心跳呼吸声。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不仅是其他人,哪怕是金爵都变得焦躁起来。
还有完没完啊,他叫苦不迭!修建天机城的墨家巨子不会是把通道修到了天上吧!
走出一阵后,眼前就忽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晕,墨绿色的,就跟盛开的烟花一样,一圈一圈地朝外扩散,但又很精准地把握到了一个度,光晕扩散到一定的距离后就开始缩回,好似不能丝毫浪费。
金爵看得稀奇,不由停了下来,后面的黎雪妖冷不丁地撞过来,两个人在通道上一阵摇晃,差点没直接摔了下去,甚至连后面的几人都是差点如此,若不是几人知根知底,彼此熟络的话,估计都要破口大骂了,这一停下脚步,就差点害了大家。
不过金爵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停下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问:“不碍事吧?”
“不碍事?亏你小子说得出口啊,我们差点就被你给害死了,还不碍事!你当这是什么地儿,大道通天吗?话说你停下来干什么,没路了还是见到鬼了。”走在最后的张之凡不爽地呛了一句,别看他岁数大,但对自己的生命却爱惜得很。
金爵一阵尴尬,这次的确是自己差点害了大家,他说:“不是没路了,你们有没有看到前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众人伸着脖子,先前一心顾着脚下的路,也没心思去注意四周,此刻抬起头一看,才猛然发现了前面扩散的光晕,不由得各个心惊肉跳,还真是见鬼了,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东西放光,难道是永生石?
“小子,快点,前面可能就是仙宫了,这道光说不定就是永生石放出来的。”张之凡焦急地催促着,恨不得背上长出一对翅膀直接飞过去。
这一发现都给大家涨了士气,俗话说得好,珠光宝气,有光彩出现,便代表着这里有宝藏出现。
众人心头一阵欢喜,金爵也是,听到张之凡这么一说以后,转念便暗暗猜想这道光晕的来源,可能就真跟张之凡说的一样。他打起精神,脚步顿时快了一倍,似受到了某种召唤那般,目不斜视,不看路也不看两旁的深渊,直接冲着光晕的前端走了过去。
约莫走出半个时辰后,就到了通道的尽头,还没跨过去,众人便被眼前的境况给震撼到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段高大巍峨的城墙,后面是一个城堡,城墙的顶端埋没在黑暗中,不知道有多高,城堡的下面是一方浩瀚的虚无,最让人感到惊叹的是,城堡竟然是由一整块完整的石山做成的。
宛如一个倒立起来的锥子,乍一看,就会有种这是从大山里面直接挖起来的感觉,看得久了,还会产生一种误入仙宫的错觉,忍不住就想顶礼膜拜。
“快走啊,你他娘的又停下来做什么。”向来文质彬彬的张之凡都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见他此刻看到城堡后,内心是有多么精彩。
巫公也是语无伦次地说:“走吧,快点,我们就要到达终点了。”
站在中间的道衍,神色微微变了变,他没有表露出与众人一样的激动,有一种迷茫的色彩充斥在他的眼眸中——这城堡给他的感觉,隐约有些熟悉。
几人憋着一口气快速地冲了过去,走完通道后,便彻底地来到城堡的外围,也就是这高耸的城墙下。
仰头一看,几个鎏金的字眼出现在他们眼中,是小篆字体,翻译过来就是“仙宫”之意。
“仙宫。”金爵眼睛一眯,汹涌澎湃,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要到终点了啊!他心里这么想着,然而并未出现很开心的感觉,相反的是在更加深入观看这座仙宫以后,他反而生出了一种恐惧之感,似乎这城池并不是什么羽化飞仙的圣地,而是一座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越想便越是惊恐,背脊发凉。道衍见他脸色不正常,就走过来悄悄说了一句话,因为说得很小声,所以众人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不过金爵在道衍说完以后,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走到仙宫正门外,几人都停了下来,城门是关起来的,上面贴着个封条,金爵心里一惊,心想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回头看向众人,见到他们各个都面露古怪之色。仙宫上贴封条,这是什么意思?
表示里面有怪物?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神圣的仙宫与一张封条并存,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心里也会出现莫名的恐惧,而且就因为这东西,原本心情激荡的众人,也快速地冷静了下来。
这里毕竟是天机城,是墨家以夺天地造化的力量修建的一座机关城,奇门遁甲机关兽,五行八卦青铜人,到处都是机关,怎么可能会神圣?众人手心捏了一把汗,暗自懊恼刚才的喜形于色,明明知道还处身于危险之地,却就那么轻易放松了警惕。
黎雪妖走到金爵的身旁,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她指的是金爵身上的紫凤纹,因为这里已经到了仙宫,也就是最终的目的地,作为金翅九尾凤的拥有者,身上肯定会出现某种变化和感应。
金爵摇摇头,说:“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这城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首先城墙不是青铜的,用的是他们在外界发现的陨石一样的材料,如果是陨石的话,那么试问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陨石?再说以古人那时候的生产力和冶炼技术,根本就无法切割这等坚硬的陨石块,就是闻名华夏上下几千年的墨家也不可能,因为这与当时的生产力不符。即便是放到现在,想要用陨石来修建这么一座城墙,都不是轻易能够搞定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怎么修起来的?城墙很高,至少几十米,放在现代就跟一栋大楼一样。
金爵强行忍住心头的震撼,他将喉咙上涌的口水吞了回去,走到城池跟前,也就是青铜门下,说:“那我们现在进去吗?”
他问得很认真,没人会认为他是在说废话,一个个都无比严肃地思考起来。
作为天机城最重要的一座城,这座仙宫的神秘以及危险程度,都是他们不能够想象的,如果现在调转方向离开是九死一生的话,那么进入这座仙宫则是十死无生。
绝对的禁地啊。
巫公的脑门都憋出了冷汗,但最后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说:“进去,当然要进去,大不了就是死,反正我也活够了,要是死在里面也不算吃亏,毕竟有上古神话来作为陪葬,而且没准儿再过几年这个地方就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看到我估计都会把我当成神仙一样来膜拜。”
他说得轻松,可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无奈和苦涩。可事到如今,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了。
道衍重重地点头,说:“当然是要进去的,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金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句话里面有蹊跷。他想起刚才道衍对他说的那句话,便愈发肯定了。
“这里面就是蚩尤。”
金爵不确定道衍为什么会如此肯定,但从对方神秘的身份来看,没准儿还就真的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黎雪妖没说话,她的选择是和金爵一样的,此刻只有张之凡还没有表态。
众人齐齐转头,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张之凡缩了缩脖子,说:“我当然是选择进去啊,这地方要是能够发掘出来,肯定会震惊考古界,说不定这里就会成为世界的第九大奇迹。”
“那就走吧。”金爵走到青铜门下,将门上的封条撕了下来,这封条也是够奇怪的,撕下来后就直接化成了粉末,转眼就不见了,连一点残渣都没留下,随后青铜门就轰然震动了一下,最后在众人震撼的眼神里缓缓打开。
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青铜门就不再继续开启,到目前为止,它打开的程度也就刚刚只能容下一个人侧身通过。
众人都没心思想把这扇门开大点,毕竟这青铜门是他们至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大的一扇门,加上又没有携带杠杆,光凭一个小型千斤顶显然是无法将门给支开的,现在有个口子,倒是刚好如了他们的意,至少开启了不是。
随后便一一侧身往里面钻去,金爵是第一个走进去的,刚刚穿过青铜门,他便直愣愣地停了下来,不仅是他,后面过来的人都是如此,他们看到眼前的出现之物,甚至都不敢再贸然地动一下脚步,似乎一旦发出半点响声,就会惊动了似的。
出现在眼前的是十二尊青铜人,说他们是人都不是很准确,因为有些根本就是怪物。
比如出现在眼前的第一个青铜人,他有四只脚和六只翅膀,头发高高的耸起,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并且整张脸上还就只有一个眼睛,看起来非常恐怖。
而第二个则是鸟身人面,脚下踩着两个形似龙又像是蛟的东西。
金爵浑身一震,看完后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想起了山海经里面的神话,这些青铜人不正是里面的十二祖巫吗?他看得头皮发麻,说:“这是十二祖巫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