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宋觉得今天的楚啸威黑着脸好像把她当成仇人一样,控诉道,“你为什么那么凶?”
除了卢老爹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她。
楚啸威认为她这时候提他的态度也是一种逃避问题的方式,所以并不准备给她机会逃避,“回答问题,少扯别的!”
卢宋不服气,鼻翼扩大像头牛一样哼了一声,“我要是不说呢”
“那咱就耗,”楚啸威说,“老子是刑警,最拿手的就是跟犯人耗!反正现在不是在卢家,你爸妈带着狗蛋儿也不用担心,耗个三天五天的老子陪着你,看咱俩谁耗得过谁”
“”
卢宋气结,“我是犯人啊?”
“你连犯人都不如,”楚啸威说,“犯人还没你这么倔呢!”
“”
卢宋有些生气,还有些委屈。
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昨晚虽然他咬她虽然也狠,可是气儿没这么冲。
可如今在他的心里,自己连个犯人都不如。
他说话又冲成这样,卢宋就想,是不是昨晚俩人睡过觉了,所以在他的心里,她的地位就发生变化了。
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
她的眼中起了一层水雾,也不想跟他硬钢,说,“那晚确实是我不理智”
楚啸威问,“为什么不理智?”
卢宋抽泣了一下,没有瞒他,“因为你接到你同学的电话后,就不说话了,我以为你在生气!”
楚啸威的语气也平和了下来,再次问,“为什么你以为我在生气后,会第一时间选择离家出走?”
“”
因为害怕啊?多简单的原因!
可卢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恐惧,她的眼眶掉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侧头反问道,“那你先说,你为什么接到你同学的电话后,就不跟我说话了!”
楚啸威侧目,让她的楚楚可怜打败了,“因为那晚我喝的有点儿多,我不能问你任何问题,一问就好像不相信你一样!我想让你主动说”
可卢宋不信。
她摇摇头,否认道,“不是,你就是不相信我!”
楚啸威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相信你?”
“”
卢宋没有回答。
感觉问来问去,又拐了回来。
车轱辘话来回说,没什么意思。
她脑袋微垂,沉默了!
楚啸威见状,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走完一段高架桥,把车停在辅道的路边,才侧头看着她说,“这个问题,我替你回答”
卢宋侧眸看他,眼眶红的像渗了血,里面的水雾浓厚,加上红红的小鼻头,有种可怜兮兮的小女生既视感。
楚啸威见状,到底于心不忍。
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也解开她的安全带,拖着她的腿,将她打横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好像抱小孩子一样,让她窝在他的胸口,告诉了她答案,“因为你打心底,不相信任何人。”
“”
卢宋被他抱在怀里,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她的脸贴着他的心脏,听着那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跳,闭上眼任由眼泪流下。
是的。
她不否认。
她确实是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的家人。
她有什么事儿总是自己躲起来,不想让家人看到,也不跟家人说。
有能力就自己解决,没能力就尽量不让发生,或者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跟家人说。
虽然名字叫小宝儿,是整个家族的小宝贝,可是由于哥姐年龄比她大很多,爸妈年轻时候也很忙,她总是感觉自己很孤独。
从小都是这样。
所以,无人诉说的环境渐渐就养成了她这样的性格。
基本上她能说出来的都是她不在乎的事儿,而她在乎的,几乎没人知道。
这么一想,卢宋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抱着楚啸威的腰,钻进他的怀里,痛哭出来。
“呜”
“好了,好了”楚啸威用下巴揉揉她细软的发丝,大手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乖,不哭了”
说来强大,可再强大也是个小女人。
卢宋哭了好一会儿。
逐渐恢复意识后,才仰起头,任由泪水从红眼眶中流下,看着楚啸威的眼睛,低声说,“其实我是怕你们知道!”
楚啸威抽出纸巾,沾了沾她的眼尾,将眼泪擦掉,柔和的劝着,“有什么可怕的,你爸妈你哥姐,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而我是你的爱人,只要你说出来,我们都相信你”
“”
卢宋的眼泪还在流,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酸酸的。
楚啸威大手一拥,再次把她拥入怀里,下巴贴着她的脸颊,告诉她,“咱俩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不相信我们家小宝的为人吗?我不管别人说什么,只相信你告诉我的!”
“”
卢宋再次闭了闭眼,脸贴在他的脖子感受他的温度。
话虽说的好听,可是谁知道她说了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卢宋不敢去赌。
她沉默着窝在楚啸威的怀里,默默哭泣,直到自己的情绪稳定。
感觉控制了自己的心酸后,她放开了一直抱着的腰。
推开他,说,“我好了,可以走了。”接着,又钻到了副驾上。
那利索的身影,再次说明她又将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
楚啸威皱眉问,“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
卢宋没有说话,再次系上了安全带,说,“走吧!”
简简单单俩字,说明了她的态度。
她还是想跟他去个地方,然后俩人利索的分手。
楚啸威手扶在方向盘上,再次问,“还是选择跟我分手?”
卢宋没有看他,看着前方再次红了眼眶,淡淡的应道,“对。”
“”
楚啸威气极了,“好样的。”
他说完就直接点着了火儿,方向盘一扶,便再次拐进了主道。
之后的路程,车厢安静了下来,俩人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再次达到了冰点。
软硬不吃,就是非得分手,你说有啥办法!
楚啸威气的头发都快要烧着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
脚刹一踩,车辆就猛然停了一个老旧的街道上。
由于惯性,卢宋身体前倾,透过窗户看到四周,不明所以,“到了吗?”
这条街是条老街,跟东新警局那儿的街道差不多。
这条路是条断头路,停了很多车辆,周围围绕着居民楼。
她暂时还没看出是什么地方,也不敢肯定要来干嘛,不过明显,这儿不是什么陵园,也不是墓地。
他之前都是骗她的。
她顺嘴问一句,“这是哪儿?”然后准备打开车门下车。
可,拉了两下,车门未打开,卢宋莫名其妙,侧头看他,“开锁呀?”
可楚啸威似乎并没有打算开锁。
他直接解开了安全带,侧过身问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鼎俊婚宴上的事儿,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
卢宋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些慌乱。
楚啸威又问,“你愿不愿意把我当成你男人来依靠,把事情告诉我让我来解决!”
“你别问了“
卢宋躲开他的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神。
可楚啸威显然不准备躲避,直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动把她的脑袋转了过来,“看着我”
“”
卢宋一听他提高的腔调,鼻子又酸了。
“不准哭,”楚啸威厉喝道,“有什么好哭的,你挨的欺负我给你做主,你的冤我给你伸,有什么好哭的!”
“”
卢宋的泪珠就那样掉了下来。
“我就问你一句,我无条件相信你,你也不用现在就说,可你愿不愿意主动把事情告诉我!”
“”
卢宋还是没说话,眼睛成为了一汪海洋,雨水非常充沛。
其实她听到楚啸威的话也很感动,可是已经想好的结局,她还是不准备改变。
楚啸威见状,十分无力。
他不再说话了,直接开了锁,打开车门下了车。
卢宋看着他黑着脸绕过车头,走到了副驾驶这边。有些茫然,想着真的是伤了他的心,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暴风雨来临!
她心里其实挺害怕的,眼睁睁看着楚啸威从外边拉开车门。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打开安全带,准备去迎接暴风雨。
可手刚动,楚啸威便拽住了她的左手。
“干什么?”
在卢宋不明所以的时候,咔擦一声,纤细的左手手腕上就多了一只银光闪闪的冰冷家伙。
一只崭新的手铐。
接着,楚啸威把手铐的另一端卡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冷声道,“下车。”
那语气真跟对待罪犯一样。
“唉”
在卢宋还没反应过来时,楚啸威握住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被他拉了下来。
她气恼,“你有病啊,我又不是犯人!”
居然给她戴手铐,还把她从车上拉下来。
这人今天也太粗鲁了,说话气还冲,跟吃了炸药一样。
楚啸威皱紧眉,还是那一句,“你连犯人都不如,天底下就没人像你这样倔。”
“哼”刚才那点儿感动瞬间败光了,卢宋逼退悲伤,横眉冷对道,“你解开,我自己会走。”
楚啸威当然不听她的话,关上车门,上了保险,怼她一句,“到哪儿走?你知道去哪儿?”
“”
卢宋当然不知道,可是不愿意忍受他非人的待遇,抬起带着手铐的手,“你给我解开!”
“你想得美,”楚啸威右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在我没办完事儿之前,你走不了!”
“”
卢宋张了张嘴,想骂他,却有些词穷。
“楚啸威你冷静点儿,”她叹了口气,认真说,“手铐也是具有神圣意义的,它只能用来锁犯人,锁我就是滥用私权,你知道吧!”
楚啸威拉着她的手向左侧的人行道走去,看了一眼如今已经不能算漂亮的红肿小脸,轻飘飘的说一句,“你就是犯人。”
逃犯,爱情的逃犯。
“”
卢宋很生气。
但是面对无理取闹的男人,也很无奈。
俩人怎么搞成这样,说句话也没法好好说。
如今连手铐都用上了,还不把她当人看。
她再次叹了口气,跟着楚啸威,被他牵着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条街,来到了一条更旧的街道。
她没问要去哪里,因为就算问了,楚啸威也不会告诉她。
只是静静的跟着,任由他牵着她的手。
拐了个弯儿,卢宋抬起脑袋,远远的就看见对面的办事处,蓝色的门头上面躺着几个字---可最熟悉的要数‘民政局’仨字。
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想,人家是来婚姻登记的,她是来分手的。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好事都赶一块儿去了。
此时她还没往这方面想,垂着脑袋,尽量避免看到那边,也避免被人家的喜气所伤。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她怕楚啸威再找理由跟她吵架。
她真的不想分手了,俩人还闹这么难看。
可是,当楚啸威的脚步不停,想要过马路,往民政局的方向走时,她意识到不对了。
走到一颗树,卢宋的右手直接圈住了大树,借用重力,不往前走,问道,“你要去哪儿?”
她一停,楚啸威也被控制住了脚步,转头看她,“不是你说要分手?去分手!”
“你想唬我是不是?”卢宋瞪着红肿的眼睛,质问道,“民政局是去分手的吗?”
楚啸威看她警惕那样,反问道,“不是分手是干嘛的?”
卢宋答,“那是去结婚的!”
上过小学没有?
楚啸威无赖的问,“所以,你有问题?”
“有,”卢宋心慌,“我是来分手的,不是来跟你结婚的?”
他有毛病吧!
听不懂话是不是?她一直在强调分手俩字。
楚啸威站定,松开她的手,从口袋中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
抽一口后,才看着她说,“你总说你是干什么的,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考虑过我吗?”
“咱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卢宋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进进出出的男女,眉头皱的很紧,直接说,“我不会跟你结婚。”
“为什么不讨论这个问题?”楚啸威也不管自己手上的手铐正好连着她的手,就自顾自的插入了口袋里,让她的手贴着他的裤子甩在外边,跟她说,“恋爱是俩个人谈的,你要分手得跟我说明原因,达成共识,我同意了才能分手!你不告诉我原因,也不管我的死活,只顾自己,这叫强盗作风!”
“那你呢,”卢宋一只手被他甩在裤子外边,一只手圈着大树,质问道,“你要结婚,我没同意,你这就不叫强盗作风?”
楚啸威将口中的烟雾喷出,耍赖道,“是你先的!所有,一人一次很公平。”
卢宋不想跟他讲理,感觉理再正,也说不过他。
现在手上还带着手铐,想跑也跑不了。
她只能求饶,“你别逼我了!”
反正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把证领了。
太快了,她不适应。
“这叫逼你?”楚啸威说,“在路上我可是给过你很多机会”
“你哪儿给我机会了?”卢宋说,“在路上你都没提结婚的事儿,你只说去墓地。”
楚啸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民政局就是墓地,我说错了吗?”
“”
卢宋不跟他拽词。
反正说了也没用。
开玩笑。
恋爱她都没答应,就想跟她直接领证?
哪能依着他的臭毛病!
“我再说一遍,我是来分手的,不是跟你结婚的”
楚啸威也不让着她,“我也再告诉你一遍,今天这个证我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