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父在上,《天人五召》,白鹤观立观之本,弟子一日不敢相忘。只是……”
东方振白抬头看着自己的师尊,脸上颇有惭愧之色。
“哈!”
见弟子一脸作难,年长道人开颜一笑,抚须说道:
“振白,不须着急。立于本门秘境之中的《天人五召》玄法之碑,已先于我白鹤道门存在不知千万年。虽然我门历代杰出之士,从这玄碑所在的天人秘境中悟出不少道法,对这秘境核心的天人玄碑,却除了《天人五召》之名,其余密文无一悟解。”
“这个弟子却是知道。只是……”
东方振白想要说话,那掌门世尊却一摆手,阻住自己心高气傲的关门弟子言语,从容说道:
“你不必焦急。呵,想起来,振白你自五岁入我白鹤门中,修习成人,这十几年来道法进展神速,算得本门百年不遇的英才。自然,为师那破解《天人五召》神术的愿望要落在你身上。只是天道自然,万法随缘,若时机未到,纵使这神术千万年前便落在本门今日地界之中,也只是徒劳。”
“振白,我倒是还有一事并未告知你。”
刚才老道人神色还挺轻松,说到这里,表情却变得有些郑重。听师尊语气有变,东方振白也是神情一肃,望向师尊,仔细聆听。只听老道人说道:
“是这样,振白,你可知为何每年快到中秋月圆之时,为师格外嘱你留意后山天人秘境中的玄碑变化?”
“这……”
东方振白稍一迟疑,便道:
“莫非这天人五召出世,与八月月圆有关?”
“不错!”
望了这心思敏捷的弟子一眼,白鹤观掌门师尊忽然踱了几步,背手望天,盯着天上那轮朗月沉吟半晌,说道:
“悟法之事,顺其自然,因而这些年中,我从未将此事告你。不错,二百年前,我门中已有先辈悟得,这天人五召的玄碑在中秋月圆前后,有微乎其微的变化——”
“振白,你可知为何直到今日为师才将此事明告?”
“弟子不知,请师尊示下!”
“好,你抬头看那天上月轮。可看出今夜有何不同?”
振白依言望月,却见那轮还不完全的皓月正悬于中天,周遭不时有烟缕云翳延绵流过,仔细看了,似乎也无异常。看了半晌,他便拱手跟恩师禀告:
“依弟子看,‘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那天上太阴之星正有月晕,恐是明天要刮风啦……”
“咳咳,不是,不是!”
掌门真人盯着天上月亮,告诉弟子道:
“你不见那月华云气中有五色云光逼人?虽然一时看不太清,但为师盯了一晚,早已是有如火燃!为师前年曾去罗浮上清的道家祖庭之中修习过望气之术,听那授艺师兄说,若是满月前月下有五色云光毕现,则主人间得不可得之天术——”
语至此处,老真人话语戛然而止,望着自己这寄予厚望的得意弟子,袖手说道:
“既如此,余言还须为师多说么?”
“是,师尊重托,弟子铭记!”
“很好!”
看了东方振白一眼,老道人说道:
“时辰也不早,你回去早些安歇吧。”
“是。师尊也早些休息!”
跟老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了别,东方振白便转身离去。潇洒的身形如行云流水,年轻的道子转眼就到了那观门附近。透过洞开的大门,东方振白已看到远处嶙峋山岩中自己的住处。
只是,就在这磊落的身形直往月华如水的道居行走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唉……”
只听那老道人在身后迟疑说道:
“振白……请倾全力吧!”
老道人的话语出奇地有些颤抖。
“弊门白鹤观,在洞庭一带也有些声名。可是置于苍天之下,何啻沧海一粟……近来已有传言,罗浮祖庭已有意撤除小观上清别院的名号……咳咳,咳咳!”
老道人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却不等咳嗽停息,努力说道:
“咳,咳咳,我清钧一张老脸、丢尽无妨,可是、咳咳、如何面对满门的弟子,还有那祖师先人……”
“……请老师放心,弟子一定倾尽全力!”
月下听到师尊肺腑之言,万千希望系于一身的白鹤观青年俊杰并未回头,只在月光中铿锵一答,便坚定身形,朝那清辉笼罩中的月白小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