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之点点头。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
回去的路上是季颜开车。
夕阳透过车窗打在他的半边脸上，看不出情绪。
见贺涵之一直沉默着，季颜问：“你姐让你和我分手？”
贺涵之不回答。
季颜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又问：“你会和我分开吗？”
这一次贺涵之很快回答了：“不会。”
季颜勾着一边嘴角，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他眉心微微蹙着，看起来似乎很担心。
“你是你姐带大的，以前不是最听她的话了吗？”
贺涵之又沉默下来。
季颜有些不满。
既然说不会跟他分开，那现在就该坚定地回答，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听贺婉歆的。
可贺涵之没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贺涵之说话了：“我姐只是担心我，我慢慢跟她说，她会接受的。”
季颜于是不问了。
季颜在医院看到贺涵之的时候就在忍，回到家以后，刚进家门他就把人抱在怀里，一边亲一边脱他的衣服。
贺涵之跟贺婉歆才闹得那么不愉快，其实没有心情。
可是他拒绝的话说了几次，季颜都说跟他分开了那么久，想他，他最终还是被说得心软了。
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后，贺涵之很快睡着了。
季颜侧躺着盯着身边睡着了的人，指尖缓缓捋着贺涵之的鬓发。
看了很久，他才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
医院。
已经十一点过了。
贺婉歆生病以后作息一直都很规律，平时十点就会睡觉，可是今晚却失眠了。
眼看着快十二点了，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想到贺涵之说的那些话，想到贺涵之说要和季颜在一起时那坚定的眼神，贺婉歆的心里就忐忑不已。
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
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没有一个真正受法律保护的家庭。
季颜的父母会怎么想？
他们身边的人会怎么看？
就算像贺涵之说的那样，现在季颜很喜欢他，可是他毕竟不能生孩子。
老人都是喜欢孩子的，万一以后季颜的父母想抱孙子呢？
万一他们给季颜施压呢？
万一季颜扛不住压力呢？
万一以后季颜变心了呢？
而且，贺涵之又怎么知道，季颜就一定是真心的呢？
贺婉歆从床上坐起来。
正好这时，关上的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贺婉歆以为是进来查房的护士，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抬头一看，才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季颜。
以前看到季颜的时候，贺婉歆总很礼貌，可是现在，她一看到季颜就觉得生气，冷着声音问：“你来干什么？”
见她这样的态度，季颜也不在意。
毕竟是他把人家可爱听话的弟弟拐跑了，贺婉歆生气也是应该的。
在椅子上坐下了，季颜说：“贺小姐，我知道你不同意我和涵之在一起，但是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和他分开。”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也带着坚定。
贺婉歆压抑住内心的火气，“季先生，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跟小涵在一起，可是……”
“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季颜打断贺婉歆的话，“如果你是介意我不能和他领证，我会带他去荷兰结婚，我爸妈那边也已经同意了。我知道，你们家里出事以后，一直是你在照顾涵之，如果以后你不在了，我也会照顾他，一生一世。至于养老，我的资产足够我们度过下半生并且安享晚年，但是他如果觉得膝下寂寞，我们也可以领养几个孩子，这都不是问题。”
季颜的几句话，把贺婉歆担心的事情全都说到了。
可贺婉歆还是不能放心。
“万一你以后喜欢上别人了呢？”
“我不会。”
“你现在怎么知道不会？”贺婉歆不相信这样的话，“以后的事情没人能说得准，就算你现在再喜欢他，以后你变心了他要怎么办？”
季颜架着腿，饶有兴致地看着贺婉歆。
他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本来想点燃，想到这儿是在病房，又忍住了，只是就那么把那根烟衔在嘴里。
他觉得贺婉歆挺有意思的。
下午见到他的时候还那么客气，现在就这么咄咄逼人。
“就算贺涵之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就能保证那个女人不会变心吗？”季颜好整以暇地问。
贺婉歆想要反驳，但是无言以对。
是啊，两个人在一起，感情破裂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但或许是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她总觉得如果贺涵之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这样的几率会小很多。
过了很久，贺婉歆才理清逻辑反驳：“不能保证，但是小涵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责任心，会对另一半很好，也能尽己所能的经营好一段婚姻……”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同样能经营好我和他的感情？”季颜淡笑着反问。
贺婉歆：“……”
看贺婉歆又找不到说辞了，季颜身上的气势收敛了一些，神色也缓和下来。
“你说得对，贺涵之对另一半很好，也很负责，可是这也不能保证别人就一定喜欢他这样的，就会一辈子不和他分开，但我会。我保证，我会照顾他一辈子，永远不让他离开我身边。”
像是怕贺婉歆不信，他还真诚地问：“需要我发誓吗？”
贺婉歆：“……”
发誓有什么用？
又不是发了誓就会灵验。
季颜看她似乎被自己气到了，把烟放回了烟盒里。
“这样吧，一年之内，如果贺涵之想跟我分手，我随时放他离开，这样可以了吗？”
何晔辰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贺婉歆根本活不过一年。
贺婉歆也知道。
她仔细地想了想，看今天贺涵之的样子，也是很不愿意和季颜分开。
经过深思熟虑，她郑重地看向季颜。
“说到底这也是你们俩的事，但是季颜，我要你保证，如果以后小涵想跟你分开，你要放手，干干脆脆地让他走。”
季颜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如果你真的变心了，你要直接告诉他，不要欺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