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我没关系,不用住那么好的地方。你跟季颜把日子过好就行了,不用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是我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贺涵之说。
他知道贺婉歆在担心什么,又说:“姐,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把这些钱还给季颜的。”
他好好跟着程扉学,积累经验,会赚到钱的。
门外,柳嵩听着姐弟二人的对话,眉心轻轻地皱着。
他是过来看贺婉歆的,看姐弟两人在说话,本来想过会儿再来。
可是听到了季颜的名字。
所以他留了下来。
等了十来分钟,贺涵之从里面出来了,似乎要去打开水,柳嵩叫住他:“贺先生,我们谈谈吧。”
柳嵩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贺婉歆,还经常给贺婉歆带些滋补的汤过来。
贺涵之对他心怀感激,一看到他就轻轻笑了出来。
“柳医生?你是来看我姐的?”
他和贺婉歆长得其实不像,但是两个人笑起来的时候都很干净,眼睛很明亮。
可此刻看着贺涵之的那双眼睛,柳嵩却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利器刺了一下。
“我确实是来看你姐的,不过有些事,正好你在这儿,我想和你说。”
柳嵩从来没有过这么凝重的表情,看得贺涵之也不由的郑重起来。
两人去了花园里,柳嵩好像还是不放心,又特地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这才问:“你跟那个季先生是什么关系?”
贺涵之神色微微僵住,耳朵红了。
他还不习惯跟人直接介绍季颜。
而且他也不知道柳嵩对那种事是否介意。
见他不回答,柳嵩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话问得太直接了,赶紧又说:“我不是要探听你的隐私,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
贺涵之看柳嵩这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不安。
他咽了口唾沫,“什么事?”
关于这件事,柳嵩犹豫了很久。
不过现在,贺婉歆都要出院了,差不多可以说了。
免得让他们越陷越深。
“贺婉歆的手术费不是季颜给的。”柳嵩直接说。
贺涵之的神色变得复杂。
贺婉歆的手术费是季颜给的,这是程扉和何晔辰说的,他们没有理由骗他。
可是凭他这段时间和柳嵩的接触,他也觉得柳嵩不像是会跟他说这种谎的人。
所以他问:“柳医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和季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着贺涵之的话,柳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伙子太单纯了。
“我跟他不熟,甚至没有说过话,只是见过几次而已。不过贺婉歆做手术那天下午他来过医院,我当时无意间听到了他和何医生的对话。”
那天柳嵩本来是去找何晔辰问贺婉歆的手术情况的,谁知刚到办公室外面,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何医生说他是医生,不能看着病人死在自己面前,还说如果他按照季颜说的不给贺婉歆做手术,你知道了以后会恨他。你想想,他甚至不想让贺婉歆做手术,何医生还是先斩后奏,手术费怎么可能是他给的?”
贺涵之石化在了当场。
怎么可能?
季颜怎么会不让贺婉歆做手术?
他明明就是为了让贺婉歆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所以才把贺婉歆转移到这家医院来的。
柳嵩看着贺涵之的表情,知道这样的结果让他很难接受。
可是他不能不说。
“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他劝季颜的时候说你只会因为贺婉歆的事对他更感激。”
另一个人?
贺涵之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况,大概猜到了另一个人是谁。
程扉。
那天他也在医院。
贺涵之突然觉得头好疼,脑袋好像快要炸开了。
看贺涵之有点站不稳了,柳嵩伸手要扶他,却被他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他用的力气很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嵩问:“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你才告诉我?”
柳嵩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实说:“当时贺婉歆刚刚做完手术,不能受刺激。我不知道你和季颜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一定会很大。”
说到底,他其实也不是为了贺涵之,“我怕影响到贺婉歆的恢复。”
贺涵之靠着墙,苦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如果柳嵩说的是真的,那季颜就是在骗他,季颜根本不想救贺婉歆。
但至少柳嵩是真的为了贺婉歆考虑的。
贺涵之双腿有些发软,扶着墙缓缓地往外走。
柳嵩没有跟上去。
他想,贺涵之应该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这一切,以及思考和季颜之间的关系。
贺涵之一个人去了医院的花园。
柳嵩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回想着,一遍又一遍。
季颜为什么不救贺婉歆?
贺婉歆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季颜不想救贺婉歆,那他当初为什么要把贺婉歆转移到这家医院,还让贺婉歆住高级病房?
猛然间,贺涵之的脑子里闪过了一道白光,整个人也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季颜给贺婉歆转院,根本不是为了要帮贺婉歆治病。
季颜本来的目的……是为了要挟他。
是因为他当时要告季颜,所以……
贺涵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果这个思路是对的,那季颜这段时间对贺婉歆的一切关心和照顾,全都是装出来的?
那季颜对他呢?
又算什么?
不对,他跟柳嵩也不熟悉,不能因为柳嵩的几句话就这么怀疑季颜。
他得好好想想。
整理好思路,贺涵之回病房又陪贺婉歆待了一会儿,之后给程扉打了电话,约了程扉吃饭,还特地嘱咐程扉不要告诉季颜。
程扉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生怕是贺涵之知道了什么。
虽然他一开始的做法不厚道,但是从现在来看,贺涵之和季颜之间的相处还是很不错的。
既然这样,程扉觉得没必要节外生枝。
如果贺涵之在现在知道了什么,那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