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距离，他叫住了季颜。
季颜转身看着他，眼神懒懒的，“有事？”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你知不知道那样会让婉歆有多内疚？我们商量好的根本不是这样！”
“不让她内疚，让她继续去找贺涵之吗？”季颜轻笑了一声，“再说了，我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季颜这么一问，柳嵩倒是无言以对了。
不得不说，以前的贺涵之为了能给贺婉歆治病，确实过得很辛苦。
“你觉得贺婉歆可怜，那就好好照顾她，至于贺涵之，我会负责。”
……
季颜回去的时候，贺涵之在沙发上睡着了，胸口还放着一本书。
贺涵之最近胃口好了，比之前胖了一点，脸部的线条比以前更加柔和了。
他的睫毛长得恰到好处，安静地垂着，在下眼睑落下阴影。
季颜看着他这样，心里一阵宁静。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很幸福。
指尖轻轻从贺涵之的脸上抚摸过，季颜心想，他一定要守护住这份幸福，不让任何人破坏掉。
睡着的人这时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季颜以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撑着身体看他，“你回来了？”
“嗯。”季颜理着他因为睡觉弄得微乱的头发，嗓音温柔，“怎么不回房间里去睡？沙发上睡着不舒服。”
“本来在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说着话，贺涵之还打了个哈欠。
季颜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对贺涵之这个样子十分喜欢，“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想喝排骨汤。”
“好。”
……
见过季颜之后，贺婉歆就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贺涵之的拖累。
如果不是她，贺涵之的日子不会过得紧巴巴的，不会每次一发工资就转给医院，自己身上连几千块的周转都没有。
现在贺涵之虽然把她忘了，但是至少在物质上能够得到满足，而不是每一笔工资都要用来交她的住院费。
柳嵩做好饭，本来是想过来叫贺婉歆吃饭，结果还没过来就看到贺婉歆弓着背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只是一个背影，他都能感觉到贺婉歆现在有多难过。
季颜说的话太伤人了。
可他也不能把实情告诉贺婉歆，免得贺婉歆去找季颜闹。
贺婉歆越想越难过，最终伏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她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可这一幕还是被柳嵩尽收眼底。
柳嵩在她面前蹲下，抽了纸巾递给她，想说什么来安慰贺婉歆，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贺婉歆哭了好一会儿，一抬头才发现柳嵩在自己面前，她赶紧止住了抽泣，胡乱地擦了擦脸。
“柳医生，抱歉，我……”
“没关系，我知道你难受。”看着贺婉歆哭肿了的双眼，柳嵩实在不忍心，“这儿离涵之住的地方不远，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就偶尔远远的去看看他。”
季颜已经把他的人撤走了，想来只要贺婉歆不去找贺涵之说些不该说的，他也不会再对贺婉歆做什么。
一听说可以去见贺涵之，贺婉歆眼睛都有了两分神采，“真的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不过涵之不认识你了……”
“没关系。”贺婉歆摇着头，“只要他过得好，我无所谓。以前是我拖累了他，现在他过得好就行……只要季颜对他好就行……”
刚知道贺涵之喜欢季颜的时候，贺婉歆也这么想。
虽然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弟弟喜欢一个男人，但是只要季颜对贺涵之好，她可以努力让自己接受。
贺婉歆擦了擦眼泪，“我明天想去找何医生。”
她不能经常出现在贺涵之的面前，但是何医生是季颜的朋友，他想见贺涵之应该比自己容易很多。
她想请何晔辰帮自己多照顾贺涵之。
柳嵩猜到了贺婉歆的想法，没有阻拦，点点头说：“好，明天我陪你去。”
贺婉歆的目光落在了柳嵩还打着石膏的手上。
想到现在柳嵩本来应该在住院的，却总是为了自己的事奔波。
她的心里一阵愧疚，“对不起，柳医生，是我连累你了……”
“我是心甘情愿的。”柳嵩打断贺婉歆的话。
他现在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把贺婉歆姐弟俩送出江城去，甚至送出国。
那样也许季颜就找不到他们了，贺婉歆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贺婉歆听着柳嵩的话，心里的愧疚更深。
她不是不知道柳嵩对自己有好感，之前她委婉地劝过柳嵩，说自己和他不合适。
可柳嵩还是一直出现在她的身边，一直帮她。
“柳医生，我……”
柳嵩之前就被拒绝过好几次，现在看到贺婉歆这样的神情，立刻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他抢先问：“你是不是又要拒绝我？”
“我……”贺婉歆的想法被柳嵩先一步说出来，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跟柳嵩实话实说，“我配不上你，我的病……”
“病不是都已经治好了吗？只要好好调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知道贺婉歆的心里还是内疚，柳嵩皱了皱眉。
跟贺婉歆接触了这么久，柳嵩也算是对这个女人有点儿了解了。
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行了。
想到这儿，柳嵩左手握着贺婉歆的手问：“婉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贺婉歆从来没有被人问过这么直接的问题，眼睛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想把手抽出来，可是柳嵩握得更紧了，大有一副如果她不说实话他就不放手的架势。
无奈之下，贺婉歆只好说：“我……我不喜欢……”
她不敢看柳嵩的眼睛。
柳嵩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
贺婉歆被迫看着柳嵩的眼睛。
柳嵩的眼睛长得很好看，是一双桃花眼，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格外温柔。
还在住院的时候柳嵩就经常去看她，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柳嵩也一直照顾她。
她实在没办法看着柳嵩的眼睛说出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