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之坐在病床上，仰头看着季颜。
“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觉得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我说了，我不是程泽远。”
季颜本来就焦躁，现在听到贺涵之这么跟他说话，他的耐心被耗尽了，语气也差了下来：“你一直这么跟一个死人计较有意思吗？”
贺涵之被气笑了。
“我在说你的不择手段，你觉得我是在跟程泽远计较？季颜，你做那些事不过是因为我和程泽远长得像，可我再像也不是他，你改了我的记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季颜知道自己不占理。
他也知道程泽远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来。
可他不想跟贺涵之掰扯这些。
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再次看向贺涵之的时候，眼神已经冷了不少。
他的嘴角突然上扬，笑得又狠又诡异。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你的弱点太多了。你如果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但柳嵩的另一只手能不能保住我不敢保证。”
贺涵之瞳孔骤缩，“季颜！”
“还有贺婉歆，我处理起她比柳嵩更容易。”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说的不是两个人，只是在砍瓜切菜。
他今天来其实是跟贺涵之谈条件的。
只要贺涵之能待在他身边，他什么都可以给贺涵之。
但贺涵之不配合。
那他就只能靠威胁了。
贺婉歆是贺涵之最大的软肋。
贺涵之被他的话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他眸子缩了缩，尽量不让自己露怯，“所以你当初才不想救我姐？因为你有芯片，能控制我？”
事到如今，季颜没必要再瞒着他。
“她死了，你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只能依靠我。你如果硬是要跟我翻脸，我也无所谓，反正我要的只是你这张脸，你的这具身体。等解决了他们，给你弄场意外，让你有生命体征就行了。”
他摸着贺涵之的脸，眼里是无尽的疯狂。
“多好啊，像个洋娃娃似的，只能躺在床上听我的摆布，不会跟我吵跟我闹，更不会给我甩脸色。”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快要抵着贺涵之的额头。
说话虽然轻，但满是威胁和蔑视：
“像你这种没钱没关系还心软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跟我斗？贺涵之，我自认为对你已经不错了，你要是再跟我对着干，别指望我再手下留情。”
贺涵之双目死死地看着季颜。
过了好几秒，他突然冲着季颜笑了笑。
季颜被他突然的笑给怔住了。
然后……
贺涵之抬起右手，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甩在了季颜脸上，把季颜的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病房里陷入死寂，但那个响亮的巴掌声似乎在季颜耳边留有余音。
烟都快燃了一半，季颜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贺涵之，“你敢打我？”
贺涵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季颜虽然还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个耳光，但是这次的反应快了很多。
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有种释怀的感觉，掐灭了手里的烟问：“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吧？那我们好好谈谈，你到底要怎么才能不作？”
贺涵之甩着几乎发麻的手，看着季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赖。
他作？
他从头到尾没有招惹过季颜，反而是一直在被季颜威胁，现在还成了他作了。
“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贺涵之问。
“废话。”季颜瞥了一眼他的手，“要是换了别人，现在手已经废了。”
他很不耐烦，“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尽快给我答案。”
贺涵之对上季颜的眼睛，“好，我答应你。”
季颜本来想再抽支烟，突然听到贺涵之的话，他缓缓抬头，嘴角又一次扬了起来。
这次是得逞的笑容。
贺涵之会妥协，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像他说的，贺涵之在他面前不过一只蝼蚁，根本没本事跟他斗。
目的达到了，季颜身上的戾气也收了起来，甚至想扮演温柔情人的角色，问他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贺涵之不想看他虚伪的样子，提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但是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姐。”
季颜刚刚有所好转的脸又沉了下来。
贺涵之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安抚着他：“我要慢慢和我姐说，你别吓着她。”
季颜想想也是。
他需要花点时间让贺婉歆接受自己。
不过这不是难事，贺婉歆的意见他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但他还是想哄着贺涵之，解释道：“我之前是没办法，以前我们好好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把她当成我的姐姐。”
贺涵之不信。
如果真的把贺婉歆当成他的姐姐，他怎么可能不许何晔辰救贺婉歆？
可他没说出来，而是点了点头，顺着季颜的话说：“是啊，你还给姐姐买了房子，我都记得的。”
季颜看着这么乖巧的贺涵之，心里更喜欢了。
他坐到贺涵之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放心下来。
“老婆，你想通了就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季颜说着，在贺涵之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贺涵之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前面的白墙，眼底带着一抹从来没有过的狠光。
以前他总是逃，总是躲，以为避开季颜就没事了。
他那时候还不明白，问题要从源头解决。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在季颜怀里能舒服点儿，然后才说：“你暂时先别来医院，免得和我姐发生冲突。等我出院了，我会去找你。”
季颜知道贺婉歆最在乎的就是贺涵之，自己做了那些事，贺婉歆看到他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他刚跟贺涵之和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贺婉歆闹不愉快。
再说，既然想跟贺涵之好好过日子，那他就得忍让一些。
所以他答应了。
但他又怕贺涵之给自己开空头支票，所以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别骗我。”
“我不骗你。”贺涵之轻声说。
这天季颜走的时候心情不错。
贺婉歆问贺涵之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贺涵之敷衍过去了。
然后他说自己晚上睡不好，总是做梦，让医生给他开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