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之总是会想到季颜在车上的样子。
他失忆了，记得有人叫他戒烟，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终于也尝到失去记忆的痛苦了。
这叫报应吗？
贺涵之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视线就模糊了。
既然都忘了，忘得彻底一点不好吗？
他在想要不要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再也不会碰见季颜的地方。
这天晚上，贺涵之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被季颜铐在床上无止尽的索取。
“贺涵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老婆，乖……”
“阿远，我爱你。”
贺涵之陷在梦魇里，他知道那是梦，但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听到了手机铃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手机还在响。
贺涵之从床头柜上拿过电话手机，看到是陆喆打来的，接了起来：“喂？”
哪怕只有一个字，电话那边的陆喆也听出了异常，“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而且听起来还很累。”
“做了个梦。”贺涵之揉了把脸，下床拉开了窗帘，“有什么事吗？”
他不说，陆喆也就不追问了，说了自己的想法：“下午不是要一起打球吗？我想着反正也没事，不如我们上午去医院看看小福，怎么样？”
小福刚刚去医院，又怕人，贺涵之本来也不太放心。
听到陆喆这么说，他立刻答应了下来，“那我们医院见。”
“我过来接你吧，现在就过来，不过我还没吃早饭，辛苦你给我做早饭了。”
贺涵之觉得这没什么，说了声好。
他的早餐一向都吃得很简单，就按着时间煎了两个鸡蛋，煮了两碗面。
陆喆到的时候，面刚刚好。
陆喆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儿，忍不住夸赞：“好香啊，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看来手艺更好了。”
贺涵之被他逗笑了，“你也太捧场了，我就随便煮的。”
他随便煮的面，陆喆吃得汤都不剩。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隔壁的房东也要出门。
知道贺涵之要跟朋友出去玩，房东太太连声说：“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别总是闷在家里。”
陆喆嬉笑着搭着贺涵之的肩膀，“我以后一定经常约他出去。”
他身上有好闻的木质香，很淡，靠着贺涵之的时候，香味钻进了贺涵之的鼻腔里，让贺涵之觉得很舒服。
医院里，小福又在输液。
贺涵之跟医生详细问了它的治疗过程，然后就坐在旁边跟它说话。
陆喆看着小福那双水汪汪的圆眼睛，也插话：“小福乖，好好治病，治好了我们就带你回家。”
福崽哼唧两声，把脑袋往贺涵之的掌心里拱。
我们，这两个字听得贺涵之的心里微微一热。
可他没告诉陆喆，他想辞职了，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想见到季颜。
他不知道季颜是不是什么时候就会想起来，他想躲。
陆喆见他突然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小福发呆，肩膀轻轻撞了撞他的，“在想什么？”
贺涵之摇头轻轻地笑，“没。”
他想离开这儿，但是不能不考虑贺婉歆和柳嵩。
他们才刚安定下来，生活才刚刚步入正轨。
他也不能一直让他们跟着自己东躲西藏。
还是再想想吧。
在医院陪了小福半天，一到中午，他们就去吃饭了。
他们离开后的几分钟，季颜进了宠物医院。
那只狗实在丑，他不知道贺涵之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狗。
要是贺涵之想养狗，他可以给贺涵之买最好最漂亮的。
一只病狗，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想不通。
还是说，贺涵之喜欢的不是这只狗，只是借着这只狗跟陆喆交往？
看着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季颜的火气直接从脚底板窜到了脑袋顶。
可他就是犯贱，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那种感觉，还是要跟着贺涵之，看着贺涵之和陆喆组队跟别人打球。
他都不知道贺涵之会打篮球。
技术虽然一般，但是打球的贺涵之看起来很开心。
运动能分泌多巴胺，贺涵之出了一身汗，心情很好，人看着都活泼了。
打完球就按照之前和陆喆说的，请陆喆吃烧烤。
两人坐在烧烤摊，一边吃一边讨论着刚刚的比赛，说下次要怎么打。
贺涵之说得尽兴，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沾了油。
陆喆用纸巾给他擦干净了，说：“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贺涵之才注意到他们原来已经离得那么近了，表情微微怔住。
一抬眼就从陆喆的那双笑眼里看到了倒映出来的自己。
他低下头，“嗯”了一声。
陆喆把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别总是低着头，把我当成你客户，拿出你说产品时候的样子。”
陆喆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喇叭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辆开远的车。
因为有视觉死角，他们没看到车牌，只知道那是一辆黑色的车。
那是季颜的车。
季颜让江予给他订了回江城的票。
他觉得自己继续在通城待下去一定会疯，会做出贺涵之不喜欢的事情。
所以他得离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他能说真心话的人很少，回江城也是冷冷清清的，进了门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茶几发呆。
以前他和贺涵之都会买花回来，餐桌上，茶几上都有花，家里不仅有生活气息，而且看起来很温馨。
他回来以后没了那个兴致，屋子里就连一点儿鲜活气都没有，总是死气沉沉的。
因为离开太久了，冰箱里的东西也被清理了，钟点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没给购置新的食材。
他于是去了附近的超市买菜。
以前他们也会一起来买菜，他推着车，贺涵之走在前面挑选，一边选一边跟他讨论哪种菜要怎么做，怎么搭配。
那些日子很平凡，可是很可贵。
两个人一起买菜，一起做饭，就像一对平常的小夫妻，下班以后就甜蜜的一起在厨房里忙活。
可现在没有贺涵之，只有季颜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