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他这几天都没来公司。”同事说，“你去问江特助吧，这几天季总也没有工作行程，他也许知道季总在哪儿。”
贺涵之于是又去找了江予。
江予看到贺涵之来一点儿也不意外，也没端着，听贺涵之问他就说了：“季总听说你也会回来开会，所以这几天不在公司，他说怕你看到他不高兴。”
贺涵之被说得有点内疚了。
真的是他误会季颜了。
“我想见见他。”贺涵之说。
江予对此爱莫能助，“他让我这几天别烦他，你自己去他家吧，或者给他打电话。”
贺涵之听出来了，季颜的心情是真的很差。
他不想去季颜家，他在那个地方的记忆多半都不好。
所以他给季颜打了电话。
可季颜没接。
再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号码被季颜拉进了黑名单。
贺涵之的心里像是被一根狗尾巴草来来回回的扫，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信达的同事这是第一次来总部，总部为了表示对新公司的重视，晚上安排了活动。
贺涵之也去了，但是兴致缺缺。
他不想扫别人的兴，假说自己不舒服，提前走了。
出了ktv，他没有直接打车回酒店，而是沿着街道走走，想吹吹风。
经过一家酒吧的时候，正好看到里面一个人弓着身子走出来，出来以后也不往前走，就靠着垃圾桶坐着，明明都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还拿着一瓶酒往嘴里灌。
贺涵之加快了脚步，本来想快点儿离开，谁知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正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是季颜。
贺涵之走出去两步，到底还是走了回来，把季颜从地上扶起来。
“别……别碰我……”季颜软绵绵的推了他一把，“我有老婆……”
贺涵之：“……”
要不是想到自己误会了季颜，他才不想管，也不想听季颜的这些胡言乱语。
他把季颜手里还剩的半瓶酒拿了过来，“别喝了。”
季颜的酒被抢了，满脸的不高兴，瞪着贺涵之要发火。
可话还没有说出来，他突然又满脸惊喜，“贺涵之？你是……涵之……我老婆……”
他的声音太大了，哪怕有点儿迷糊，但是也能听清楚。
路过的人往他们看了过来，眼神各异。
贺涵之的脸蓦地一红，低声道：“你别乱叫！”
“老婆……”季颜抱着他，因为醉酒变得通红的一张脸不停地往他的颈窝里蹭，“老婆，你回来了……老婆……”
看他们的人更多了。
贺涵之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他好不容易才躲开了季颜又想蹭过来的脸，“我送你回去，车钥匙呢？”
季颜顿时像宕机了似的，愣在原地。
盯着贺涵之看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像是明白了贺涵之话里的意思，“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这儿。”
又掏出钱包。
“给你。”
还有车钥匙。
“也给你。”
贺涵之：“……”
季颜的车停得不远，贺涵之扶着他过去，把他塞进后座，开着车往季颜住的小区走。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季颜一直发疯似的在后座喊他的名字，喊“老婆”。
贺涵之想着他喝醉了，所以一直忍耐着。
到了季颜楼下，贺涵之本来想就这么走了，季颜却自己打开车门从车上滚了下来，然后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贺涵之：“……”
旁边有人经过，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
过了好几分钟，有个一楼的住户似乎受不了了，打开窗户就破口大骂：“谁家的疯子？要哭能不能回自己家哭？死了爹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这骂得实在难听。
可季颜哭得也难听。
贺涵之只好扶着季颜进了电梯。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贺涵之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季颜却从沙发上滚下来，抱住贺涵之的腿又开始哭。
“老婆，我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陆喆不是个好东西……老婆……”
贺涵之把他的手掰开，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我不是你老婆。”
“你就是我老婆，睡都睡过了，就是我老婆！”季颜开始耍无赖，“老婆，我改了，我连烟都不抽了……你为了陆喆瞪我……”
他说得语无伦次，一会儿说自己改了，让贺涵之原谅他，一会儿又说陆喆有多渣，配不上贺涵之。
贺涵之想把他扶到沙发上去，可他不上去，贺涵之就不管他了，从沙发上拿了床薄毯盖在他身上就要走。
然后他就听到了季颜的鬼哭狼嚎：“我老婆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老婆！贺涵之——老婆……”
“你别嚎了！”贺涵之实在听不下去了，吼了一声。
季颜安静了，带着满脸的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是隔壁邻居。
邻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睡衣，头发有点儿乱，贺涵之一开门他就一脸苦相地问：“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儿？我儿子明天要早起去补课！马上高三了，拜托你们行行好！”
贺涵之也是一脸苦相，“对不起，我马上让他睡觉。”
送走邻居，贺涵之回了客厅，见季颜抱着毯子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睡觉。”
季颜居然吸了吸鼻子，“你陪我。”
“……”贺涵之，“你做梦！”
季颜作势又要哭。
贺涵之被逼得露出了一脸凶相：“你再哭我就打死你！”
季颜还是哭。
贺涵之是真的想把季颜打死，至少打晕，可他下不了手。
只能坐到了沙发上，“你再哭邻居要报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季颜这下不哭了，挨着沙发，抱着他的腿，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季颜一直很安静，只是抱着贺涵之的腿不松开。
贺涵之想把他的手掰开，可一碰他就醒，一醒他就哭，贺涵之最终只能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季颜睡得香，可他睡不着。
这里跟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没什么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