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君北只一个眼神,那些本欲押解木兮颜的禁军再不敢动,甚至恭敬退开三步。
又是临君北,木兮颜略惊,这已是第三次得他相助解围,不知该作何想。
此人心思难捉摸,她虽感激,但也防备。
临君北近前来,立在木兮颜与临亦璟的对三角,目光在木兮颜挨打的脸颊上盯了须臾,又盯到临亦璟同样泛红的脸上,心想这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女人,东凌三大皇子让她打了个遍。
“老四,这是本皇子和这杀子凶手之间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临亦璟警告!
谁敢成为他夺位路上的绊脚石,他就敢让谁拿命交代!
“你们之间的事,本王没丁点兴趣,可她跟本王之间,同样还有没解决的事,若二皇兄把她押入天牢,再一不小心审死了,本王跟她之间的账,找谁算去?”
临君北语气轻然,只似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可在旁人听来,却又颇具威慑。
不过大家更感兴趣的是,向来冷到结冰的四皇子,跟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异国公主六皇妃,有何账要算?
“阿北,你跟楚玥公主之间……有何事?”
率先问出好奇的是皇帝临柯尧。
昨日宫宴上,这孩子是负气离开的,连饭都没吃两口,他还没来得及跟儿子说声新年快乐……
“世人皆晓飒北皇帝最宠爱这位楚玥公主,与东凌联姻,也是父皇你与飒北皇帝达成北关和睦的邦约,若这得宠的联姻公主死了,飒北皇帝必会奋起报复,到时第一个倒霉的便是本王的北关,这笔账不就出来了?”
临君北解释得倒也耐心,至少能以话圆说。
“杀人偿命,本宫的孩子不能枉死,本宫的皇妃更不能白白受难,今日无论如何,她必须以命抵命!”
“谁告诉你方絮儿流产就是她所为?”
临亦璟誓死要拿木兮颜的命,却被临君北寒言冷怼!
“若本王没说错,昨日宫宴过后,有御医亲自给你的皇妃诊断过,胎儿母体均正常无恙,而这位问诊的御医,好像正是你刘御医,没错吧?”
临君北在向刘乾安求证。
然说是求证,却吓得刘乾安和女医官双双跪地,“是……是微臣问的诊,那时二皇妃确实无恙,可……可今晨二皇妃出事,也确是因惊吓过度才导致的流产,至于她身上被功力所伤的红痕……”
“确实有!也确实……确实是伤……”
女医官也颤颤惧惧地补充。
“这说明什么?说明二皇妃所受惊吓发生在刘御医问诊过后到今晨之间,这期间,你有再见过二皇妃吗?”
临君北又向木兮颜求证。
木兮颜摇头表示没有。
“既然六皇妃自宫宴过后没再见过二皇妃,又如何吓到她?再说能导致流产的过度惊吓,岂是近身鞭落就能成的?”
“阿北所言没错!”莫静也上来帮腔,“依本宫看,絮儿流产之事必有蹊跷,若你贸然拿玥儿顶罪,只会让真凶逍遥法外,让你孩子死难瞑目,更让絮儿难以心安。”
毕竟是在皇权漩涡中摸爬滚打之人,临亦璟怎会不知此事蹊跷,可孩子没了,他便失了一大筹码,近了劣势。
为再占优势,他必须把老六家也拉下水!
本是借此拿住‘辜楚玥’的把柄,再进一步嫁祸给莫静,只要能除掉这个在老六背后谋划一切的心机女人,他便有把握推倒临亦珩,一举夺得太子之位!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向来不管闲事的临君北会突然横插一脚,还占了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罢休,因他知道,这一局,若自己不胜,便会得莫静这个心机狠毒的女人狠狠报复!
于是,临亦璟直接跪到临柯尧跟前,“父皇,絮儿身体特殊,每行一步都有宫女贴身保护,除昨日宫宴外,确不曾再受半点惊害,且她身上的伤痕便是证据,求父皇替儿臣做主!替您来不及出世便枉死的小孙做主!”
临柯尧看着双方据理争辩,心里有了盘算,阿北说的没错,“辜楚玥”不能死;可璟儿的孩子也确实不能枉死,再加自己或可趁此机会暗中观察留在东凌的这几个飒北人是否有暗举。
基于此,临柯尧定了惩处:“此案交给大理寺彻查,在拿住真凶之前,楚玥公主暂时在静思苑禁足,至于这两个丫鬟,也可想办法为你们的公主洗脱嫌疑。”
“皇上……”
“父皇……”
对这个结果,莫静和临亦璟均不满,想再辩,却得临柯尧抬手阻止,“就这么定了!”
说罢,转身离开。
莫静安慰了木兮颜“放心”后,也跟着离开了。
临亦璟愤恨却无力扭转,临亦珩冷眼旁观,只等良机休了这个女人。
各自有心思,却无言,也都离去。
最终只剩下守在外处等着带六皇妃去静思苑禁足的禁军,以及临君北和木兮颜两人。
“刚刚……谢谢你再帮我解围。”
出于礼貌,木兮颜还是道了谢。
临君北神色没再那么绷着,反而露了轻然,却突然凑近木兮颜。
这一举吓得木兮颜连连后退,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见她这般,临君北失笑,再近一步,看她又想逃,他低声喝止:“别动!”
“有话就这样说,你别再……靠近了,若被人看见,又该起风波了。”
木兮颜仰后避开,耐心解释。
临君北倒确实驻了脚,弯腰与她平视,“记不记得在密阁答应本王的事?”
每次直视临君北的眼睛,木兮颜都觉里面藏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可有让人沉沦、摄人心魄之能。
只一眼,便足以乱心。
她害怕看他,于是只得别开眸光,“记得,不可泄露你身体怪异……”
“是这个吗?”
然,没待她说完,临君北打断,又长腿一迈,突然逼近,吓得木兮颜正过脸欲阻止,却巧巧对上了近在寸余的那张俊颜。
心,又跳快了。
反应过来后,忙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是……是吧?”
除了这个,她还真想不起答应过他什么。
临君北:“……”
笨女人,看来本王有必要抽时间好好提醒提醒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
唇角一扬,未再有言,直身,离开。
见他身影彻底消失,木兮颜才敢长舒一口气。
禁军们不敢动粗,也都恭敬地“请”她移步静思苑了。
*
转角行廊处,临君北刚行过,便得一人出来挡了道。
是临亦珩。
“有事?”
临君北又恢复往常那般万物勿近的冰冷态度。
“四哥刚刚跟‘辜楚玥’说了什么?”
临亦珩面色不太好。
刚刚他无意间回头,正看见两人暧昧直视!
他临亦珩好歹是东凌六皇子,娶那女人虽是被逼,但既有夫妻之名,在这“名”未被撤销前,容不得她出轨,更容不得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你以为本王跟她说了什么?”
临君北冷嗤,又道:“本王告诉她,心心念念联姻,却选了个窝囊的夫君,夫人遇事,他只会在一旁冷眼旁观,好似你遭罪了,他就能彻底解放似的,殊不知夫妻本为一体,哪怕有名无实,也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罢,扬长而去,唯留临亦珩滋味陈杂地消化这番打脸言语。
他怎会知道自己跟那个女人有名无实?
还有,窝囊……他临君北有何资格说自己窝囊!
不过想想,自己对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太苛刻了?
成亲初始,她便主动说过只做表面夫妻,待自己有能力解除婚约时,两人便好聚好散。
之后,她也确实言行周到,反倒是自己处处看她不顺眼,她遇事时,自己从未帮过,反而还言语讽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皇兄这番话虽难听,却好似也有些道理。
*
二皇妃流产一案由大理寺接手调查,然三日已过,却未有结果。
方絮儿自流产后终日喜怒无常,据说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不已,临亦璟根本不敢告知其将终生不育一事。
再说木兮颜,被关入静思苑禁足后,周围都是面生的宫女太监监视左右,贴身丫鬟念夏和拂冬只得静贵妃特许来看过她一次。
木兮颜怕她二人贸然行动被东凌人抓住把柄,遂只吩咐她们好生在长熙阁待着。
至于临亦珩,整日听母妃叨叨要趁二皇子痛失孩子之机,赶紧让玥儿怀上孩子,好超过临亦璟。
听多了也就烦了,便准备偷溜出宫去办自己的事。
然其前脚刚走,后脚,莫静的心腹宫女浣溪就给莫静汇报了一件让其震怒之事:六皇子与六皇妃自成亲日起,从未睡到过一张床上!
这是她安插在长熙阁的宫女无意间听拂冬说漏嘴的。
未睡到一张床上,何来的孩子!
莫静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着,细谋片刻,自知以自己儿子的倔脾气,让他主动行房比登天还难。
看来,这件事还得她这个母妃来帮他们点一把火。
谋思间,命人去将六皇子追回来,同时吩咐浣溪亲自去给六皇妃准备一份晚餐,要丰盛些,今夜六皇子要陪六皇妃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