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请战北关

月余已过,北关传回消息,飒北皇帝辜秉侯以谨防外侵为由,于国都盛京封禁东凌使臣落脚的行馆。

此与扣押无异!

临柯尧没想到辜秉侯的狼子野心已膨胀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

更可恶的是,其竟还挑衅,若想以文止战,需得四皇子临君北亲自入飒北为使!

这辜秉侯便是抓准了东凌心为苍生而不愿战火四起的治国之念,才会如此肆意挑衅!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离阿北二十六岁生辰不过三月之期,听阿北身边的侍卫说,最近儿子寒毒发作得愈发频繁,且来势一次比一次猛,临柯尧几乎忧心得夜不能寐,已是鬓角染霜白。

虽他深知,战,必是下下之选,但接下来的这三月或是阿北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三月,他绝不能让这孩子冒一丁点险!

所以这一次,他决定以武力跟辜秉侯奉陪到底!

北关边境,东凌飒北两国之战一触即发!

皇上本欲派镇国大将军方祁山出征,然临君北却突然请战!

朝堂之上,众臣皆劝四皇子此时该留守京城,此战方将军出迎,再调东南边境的戍边大将楼正歌侧辅,必然能灭掉飒北的嚣张气焰!

临君北知道,包括父皇在内的所有人皆是担心自己这年不过二十六的预言,但他乃北关之王,自幼便镇守北关,对北关及飒北的情况了如指掌,以他领战最为合适!

更关键的是,飒北的野心在于山河社稷图,在整个天下,所以只要辜秉侯当政一日,东凌便会被其以灭国为目标而搅得永无安宁!

擒贼擒王,所以欲永久解决此战,最釜底抽薪的办法,便是灭掉辜秉侯!

当然,这是他内心最隐秘的谋划,为防打草惊蛇,除了自己的亲信,他决定不向任何人泄露!

而此次辜秉侯“邀”他亲自出使飒北,便是他暗中行此计的最佳时机!

且礼部尚书郭霈克己奉公,刚正不阿,乃国之忠臣,亦是父皇和东凌的左膀右臂,自不可折在飒北!

如此,他当然要亲自出马。

临柯尧不知他为何如此坚持,众朝臣更是不解。

然临君北为了让父皇允下此事,只道于他而言,生活了二十年的北关才是他真正的家,比京城更有情,所以家有难,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责任!

此话虽让临柯尧辛酸,但终究是达到了临君北的目的。

临柯尧只道他要回北关领战可以,但只给他两个月的时间,两月之后,无论胜败,皆由方祈山接手!

而他,则必须赶回京城复命!

临君北知道这是父皇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他自同意。

此事便也算定下。

时间紧迫,他计划于两日后先一步出发,镇国大将军方祈山后续领兵跟上。

这两日内,他还有好些要事交代。

首先便是近来散漫颓废的临亦珩。

他给叶司聿下令,让他去长熙阁将临亦珩请到西郊校场,若请不动,便将他绑来。

后果真是被绑去的。

校场内,临君北已等他多时。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六皇子,却被他临君北的手下一路揪来,临亦珩怒火中烧!

再加母妃受临君北和那血眸灾星联合坑害,死不瞑目,他更是恨得牙痒痒!

双拳一攥,毫不客气地朝临君北攻去!

可他与临君北悬差太多,根本不是临君北的对手,只十余招的功夫,便被临君北一脚踹趴出五米开外!

“看来没了莫静那个女人,你果然与废物不差!”

临君北行进两步,在他跟前站定,言语讽刺。

临亦珩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翻起来又开打,招招致狠,好似把临君北当做万恶的仇人,亦似将此视为发泄之口,让积压在心底的痛与恨彻底爆发。

就这般,被打趴下又爬起来,再败再战,直到最后瘫趴在地,动也不动。

临君北倒是打得巧妙,伤处全在衣服遮挡之下,自外面看,只是衣袍沾灰,有些狼狈而已。

“还打吗?”

他居高临下看他,语气冷冷,无半分怜惜。

“为什么……”临亦珩索性就地趴着,嗤嗤哽咽,“将东凌搅得天翻地覆,为什么?”

“要跟本王说话,就爬起来堂堂正正地站着!”

如今东凌内忧外患不止,他倒好,身为皇子,不想着为父皇分忧,解国之困境,反而整日颓废麻痹自己,根本就是丢皇家的脸!

临亦珩倒也听话,或觉得不能输了气势,当真挣扎着爬起来,忍着重伤站直了。

“临亦璟为谋太子之位,自两年前便开始与叱贠勾结,设计杀害大皇兄;莫静为了替你夺东宫之主,去年便开始暗中与飒北合作,以联姻做交换,你是觉得大皇兄与那万千将士死有余辜?还是认为我东凌国政该有飒北插手?才会觉得是本王将东凌搅得天翻地覆?”

临君北质问!

更别说临亦璟和莫静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追杀!

“你胡说!”

闻得临君北再以勾结外族之罪“诬陷”母妃,临亦珩简直是恨红了眼!

然再想打抱不平,却直接被叶司聿拔剑架在脖子上。

死寂片刻,临君北微扬手。

叶司聿懂意,收了剑。

临君北将手中那枚锦和宫令牌扔给他:“这是去年一波刺杀本王的杀手身上的,而这波杀手皆是飒北人,本王暗中查过,东凌与飒北的联姻,便是莫静与飒北皇帝暗中合谋,莫静的目的自是助你登太子一位,可辜秉侯的目的,却是要让他的女儿借你之势,直坐东凌后位,届时以夺取东凌的山河社稷图!”

“不可能!你撒谎!”

尽管临君北已将证据扔在临亦珩面前,可他根本不信!

虽母妃为替自己谋权,确实做了许多阴谋之事,但绝对不包括与飒北勾结!

“一枚令牌而已,以你的手段,得之轻轻松松,母妃已经死在你的罪证之中,你凭什么还要再诬陷她!”

“你要证据,尽可去调阅案宗,现在本王只想告诉你,如今的东凌四面楚歌,你身为一朝皇子,应该学会挑起责任,而非终日颓败懈惰!”

两日之期,于临君北而言太短,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劝解上,所以只能出狠手打醒他!

他想,也许打一架发泄一番,临亦珩心里会好受些,也就能对身为皇子该有的责任上心。

然他终究是高看临亦珩了!

只听他颓道:“有你临君北在,又哪再需我?”

恨铁不成钢,临君北怒盛:“若本王有分|身之术,必然不需你,可眼下本王不日便要回北关,大皇兄惨死,临亦璟终禁,本王再一走,你便是京城所有皇子中的顶梁柱,亦该是父皇的得力之助,还该如此不知轻重吗!”

临亦珩并未被此言骂醒,倒是其中某些信息……

“你……回北关?”

父皇已允他留京,好端端的,缘何会回北关?

果然废到不问任何天下事,临君北失望到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还是叶司聿给了解释:“飒北挑战,北关危急,王爷请旨,亲回北关领战。”

临亦珩略惊,北关危急,他是知晓,可听说父皇已打算派镇国大将军方祈山出征,怎会是他临君北?

临君北自认为能说的皆已说了,这临亦珩到底能不能听进去,他不确定,但亦无他法,只道了最后一句:“本王只希望,在本王离京期间,你能照顾好父皇,眼下京城之中依旧有未明势力,要自己学会辨别是非,替父皇分忧,护好东凌这个家。”

说罢,不再停留,径直离开。

临亦珩微张了张嘴,不及反应出半句言语,便只见了临君北的背影。

此言听着……怎有交代后事之感?

*

镇北王府,书房。

临君北一回府便召见了宁郜,所问自是关于提伽那边的情况。

这一月之内,提伽那边倒是有些进展,但对方很谨慎,只派了些外围人员试探着接近,还未有实质性的收获。

与提伽联手做戏的自己人也有被跟踪的迹象,不过大家皆很小心,且计划周密,戏很圆满,也未露破绽。

所以经此虚与试探过后,离正主登场应该是不远了。

这个关键时候,临君北要宁郜留守京城,全权协助提伽,查清那股暗势力!

至于曲如卿是去是留,他还在考虑之中。

若留,虽可供宁郜钓取其背后势力,但亦怕她趁此期间与其背后的主子联手祸害东凌。

几经思索,再加与宁郜一番商定,最后临君北决定将其留在京城。

要揪其背后势力,她仍是关键,且自己还会暗中留些人,足够监视于她。

这些皆定了,最让临君北放心不下的,是木兮颜。

此次回北关,他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应辜秉侯之“邀”,出使飒北,而这番出使,他是有除掉辜秉侯之心!

此事决然不能让颜儿知晓,所以只道此番回北关是处理欲起的战事,她只需在京城静待自己凯旋归来。

如今飒北与东凌局势如何,木兮颜早已听晓,她根本不放心临君北一人前往,更何况眼下官少郇已离开王府去寻医缶,阿北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大夫,她决然要跟随!

临君北却是不许,怎料木兮颜态度坚决,只道他不带自己同行,自己便随后跟来,她若想走,这王府没谁困得住她!

于临君北而言,再有三月便是自己二十六岁生辰,生与死,皆未可知,他怕自己这一走,便再也见不到她。

她既坚持,他便把她的这份坚持归为自己的私心,哪怕只剩三月之期,他也想有她相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