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快去救火

“我认为您应该解除王后的禁闭,赦免她因为精神欠佳而做出的一些反常举动,陛下,”宰相丕平跟在国?王后面,他建言道:“宫廷的女主人在重要场合不露面,这会?引起?更?大的猜测的,特别在教皇驾临的时刻,如?果教皇认为这是一种不恭敬……”

“可教皇一句都没有问过,”国?王不耐烦道:“我认为王后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主持宫廷内务,我看我的侄女克莉斯完全可以承担她的某一些职责。”

“您说的对,陛下,”国?王右手边的大法官赞同道:“我看克莉斯小姐在公众场合表现得非常落落大方,一改以前畏缩的传闻,特别在教皇面前更?是如?此。”

丕平的脸沉了下去:“没错,克莉斯小姐似乎有这个资本在宫廷昂首挺胸,就算她不能成为凯特莱蒂斯的继承人,也拥有实际超过七分之一的王国?领土。”

国?王的脚步停了下来。

“阿基坦国?是怎么回事你仍然没有查清楚,丕平,这是你的失职,不过你提醒了我,”国?王道:“我绝不允许公国?并入博尼菲,我只允许她带着属于她的嫁妆——博尼菲和?督西里亚嫁到?别的国?家?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大法官似乎想要开口。

“没得商量,”国?王冷冷道:“这次来马灵的全都是外国?王公贵族,必须有一个,成为她的丈夫……我能给她自主挑选的权力,这已经是超乎寻常的恩典了,你知道的,没有一个国?家?的公主不是在父兄的安排下出嫁,以谋求国?家?之家?最大的利益……而我只希望她出嫁即可,甚至我还可以给她50万金盾的陪嫁,作为我当年忽视她的弥补。但凯特莱蒂斯的继承权从来不在她这里,从来不在。”

丕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陛下,教皇那里……”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目送着国?王的背影,丕平忽然前进一步,挡住了大法官的视线:“这就是国?王的态度,我想你看的很清楚了,大法官,不要再?做无用功……你这摇摆的态度就像天枰的两端,当年你盟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明明你宣称永远坚持真理和?公义,但你却总是逡巡后退。”

“那也许因为我们当初坚持的,并非真理和?公义,”大法官道:“杀死无辜的女人,将?她们投入火中?,这就是公义吗?认为女性阻碍男性的崛起?,这就是真理吗?”

“不用我提醒你,当时女人已经猖狂恣肆到?什么地步了吧,所有重要的职位都由女人来把?持,她们还宣称那是女性觉醒,伟大复兴……”丕平厌恶地啐了一口,才道:“这是我们密盟的原因,恢复男性对世界的主导……你现在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你爱慕的女人死了,她留下一个女儿,你想将?你的愧疚放在她的身上吗?你何其愚蠢,大法官。”

大法官神色苍白,布满皱纹的眼角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然而他很快道:“我从来没有掩饰我对夫人的仰慕,如?果你拿这个来攻击我的话,那也就等于攻击了国?王。你知道他也有那样?的东西,而且更?加剧烈。”

“但国?王心中?,什么也比不过他的王国?,”丕平一语道破真相:“什么也抵不过他的权力。否则他又怎么会?逼死他喜欢的女人?如?果那个得到?国?王爱慕的女人都下场凄惨,你也想想你的下场,大法官,如?果你不能和?我们保持一条心的话。”

发?出了这样?的威胁之后,丕平哼了一声,转头就要离开。

“别把?自己想的太崇高,丕平,”大法官忽然道:“你也并非为了国?家?,你甚至不能算忠于国?王……最起?码你为王后求情?,就是出于你的私心。”

“你也想想你的下场。”他道。

国?王被?匆匆叫走的原因很简单,教皇陛下取消了今天的活动,据说他愿意和?侍臣打一天的牌,也不愿意参加圣灵日即将?到?来的祭典。

国?王打算委婉地请示一下这个年轻的教皇——在他看来,教皇就是个保留年玩乐天性的年轻人,这个人即使拥有崇高的位置和?尊名,然而不过是教会?竖立起?来的傀儡,最起?码欧尼塞在教会?的权力一定更?大些,国?王这么认为。

但国?王也不会?傻到?将?这种轻视表现出来,他乐意尊崇这位教皇,也乐意表示出这种尊崇。

然而他被?拦在教皇的门外,圣殿骑士将?宝剑横在前方,提醒他未经宣召,不得擅自进入教皇的卧室。

可国?王明明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说笑声,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想不到?还有谁能博得教皇的欢心:“那么此刻陪伴教皇的是谁呢?”

“正是您的侄女,克莉斯公主。”骑士向后看了一眼,回答道。

这下国?王更?加皱紧了眉头,似乎露出了一种更?为不可思?议的神情?:“克莉斯?”

没错,被?国?王念叨的克莉斯正和?教皇坐在同一张柔软的地毯上,这张地毯是中?亚某个国?家?的贡品,人工织成的长达18米的地毯,用了无数名贵的鸟毛装点,花纹繁复,绒毛细密——即使一只金杯落在上面都不会?发?出声音,何况纸牌落在上面,这是个天然的作弊土壤。

不要以为没了劳拉的帮助,克莉斯打牌就只能依靠命运了——事实上克莉斯的一些技巧虽然还算不上完美和?娴熟,但吊打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在她第三次在‘快去救火’的游戏中?获胜的时候,连负责紧盯克莉斯的侍臣都掩饰不住惊讶了,快去救火就是这个时候的一个纸牌游戏,其实就是比大比小,玩家?会?获得四张牌,进行三场比试,每一场打出来的牌大过对方即算获胜,先比数字大小,如?果数字相等则比花色大小。

因为曾经有一个王国?的百姓酷爱这个纸牌游戏而导致都城失火了都无人救援,所以这个游戏才会?叫‘快去救火’。

在克莉斯看来这就是个心理游戏,原则跟‘田忌赛马’一个道理,自己最好的牌不能在第一轮出,用最大的牌对阵对手的第二大的牌,用自己第二大的牌对阵对手最小的牌,然后最小的牌去跟对手最大的牌硬抗。

三胜二,就可以赢。

教皇似乎很快就明白了这种博弈所蕴含的技巧,他立刻收拢了镶嵌蓝宝石的纸牌,趾高气?扬地要求再?来一次——

“我不来了,”克莉斯却选择拒绝:“我的把?戏已经被?陛下看穿了,再?来一次我就毫无胜算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克莉斯,”教皇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在打牌这方面,似乎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技巧。”

总有些?

克莉斯一愣,可她就跟这位教皇陛下打了这一次牌啊。

一大早就有一个圣殿骑士敲响了她的房门,说奉教皇之命,请克莉斯去他的房间。克莉斯以为这位教皇在隔了一天之后终于打算追究她的不敬之罪了,还满怀忐忑——谁知最后却坐在地毯上跟教皇打了一早上的牌。

打牌的确是个放松精神的方式,从最开始两个人的正襟危坐,到?后来将?战场转移到?地毯上,克莉斯庆幸自己穿了一件宽大的裙子,包裹住自己毫无坐像的双腿,而那本该尽显威仪的教皇却更?不雅观,甚至在腿上垫了一个圆木翘枕,方便将?打剩下的纸牌堆到?上面。

没错,只有他们两个人,玩的也是双人纸牌游戏。

看起?来这个教皇很容易被?愉悦,可能因为自己的风格让他感到?新奇,克莉斯做出推测,如?果总是和?侍臣或者骑士们打牌,而后者为了奉承他而小心翼翼地让牌——也是个让人烦躁的事情?,那么与之相比,克莉斯连赢几把?,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冒犯,反而让这位教皇心情?愉快。

“你赢了,”果然教皇将?手里的牌洒在地上,并且漫不经心地向后一靠,从他的角度斜视着克莉斯:“你可以向我求一样?赏赐。”

“听起?来很不错,只要能赢陛下的一次牌,就可以获得陛下一个赏赐,”克莉斯感兴趣道:“什么赏赐都可以吗,陛下?”

其实克莉斯有一点感觉到?这位教皇并非心胸狭窄之人,相反克莉斯从昨天第一次见他到?现在,算起?来已经当场冒犯了他一次,违逆了他一次,现在又从他手里赢了一次牌——甚至在刚才的游戏中?,克莉斯还丢掉了恭敬之心,抢在教皇之前摸牌。

这一定不被?允许,因为负责看牌的那个侍卫多次露出惊讶的吸气?声。

她并没有获得任何申斥或者惩罚,相反她还被?允许获得一样?赏赐。

虽然这个态度……很有些高高在上。

“什么都可以,”教皇忽然一笑:“然而我不相信你小小的脑瓜能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赏赐。”

克莉斯:“……”

刚才那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丝好感,克莉斯决定要立刻抛之爪哇国?去。

“陛下,我听说您在圣伯多禄的宫廷中?,珍藏了三件宝物?,”克莉斯转了转眼睛:“圣杯,约柜,以及命运之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