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已改)

后来,再度梦见它便是我离京之时。

那年,领导层出现矛盾,我们下面的这群员工遭殃,老板开了我们一个组的人,收东西走的时候,无不是凄凉,却又有苦说不出。

想怨怪谁,却最后说不出一个错,有时候,明明不是谁的错,却又叫不出什么错,可还是被定性为错,可能,就像老人说的那样,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吧。

但,并非单是如此的解释就可以平民怨的,但那要如何,此事本身说白了不过是站错了队,就要承担站错队的代价。

我狼狈的收拾东西,和同事们告别,然后,各分东西。

坐车的时候,看着北京三环线上的天空,正是盛夏的北京,下午五点,如果是别的城市肯定是是阳光高照的时候。可是,它却像披上了一件灰纱,黯淡无光,整个天都阴沉沉的,仿佛一个哭泣的小孩。

可是它没有,我却突然之间,泪流雨下,仿佛要这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样,这是我来北京来的第一份工作,它仿佛是我的第一朋友一样。

而今,我们却不能在一起了,我们要分别,我们在一起学会很多的东西,很多的社会道理都是它教会我的,可是我们却无法回避离别这件事情了,这真是件伤心的事情。

明明刚刚与同事们告别的时候,大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有几个平时比较软弱的女孩子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一向没心没肺惯了,对于这事却不太在意,我看着她们哭泣,我还嫌弃她们太矫情。

“不过是换了一个工作地方而已。难道这偌大的北京城还找不到工作吗?还没有相聚的日子吗?”我对她们说了些不轻不重的废话,鼓励的台词都会,恰当的时候却很有必要。

与我相好的一个女孩子,也煞有其事的说道,“也是,早就不想干了,都是些什么人啊。天下之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我们放肆的一笑而过,狂妄而去。

但是,我却在送她上车时,看到了她匆匆而过的眼泪,我知道她也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泪点,我们不哭,只是因为自己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在我们的人生中,有很多人,一旦过错就不再相聚,有很多事,现在不做以后也就没有机会去做了。

在失去了这份工作后,我很快的又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新的工作,新的环境都很好,只是工资太少,我读书那会儿,常常觉得北漂一族说的那些事情都太过夸大其词,人只要想找工作,那里会找不到工作呢?

可是,有些事情,只有我自己亲自经历了才有说话权,在北京,你可以看到有很多公司在招聘,基本上所有的公司都属于一种缺人的状态,上至五百强,下至小作坊,可是工作就是那样子的,好的工作永远会有更优秀的人才在竞争,不好的工作归根来一点就是工资太低,可是,那时候的我真的太想在北京城扎根生存下去,根本不在乎工资高不高,只要有工作就好。

有时候,你会发现人是非常有韧性的一种生物,如果遇到好的,就希望更好的,更好的时候又希望最好的,相反的,在不能够选择最好的时候,就选择次一等的,连次一等的都不能选择的时候就选择再次一等的,为了生存,有时候,自尊是不够看的。

当然,你可能会想说在北京城里卖车卖房啊,这些都是钱多的,又不需要多高的学历与经验的工作啊,我那时候想过去卖房子,可是,房东的涨租电话让我心生怯意,如果去卖房子我连下个月去住哪里都不能保证,销售本就是最不能保证生存条件的工作。我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老本行,做一家公司的编辑。

工作稳定后,我又重新与家人联系,一次,母亲来看我,她问及我的工作时,感叹,“说是在大城市工作,怎么工资,就这么一点,我们在老家工作一个月的工资都比这里的高,什么工作,不如回老家算了。”

“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有晋升的空间的。”我劝慰她,但是,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些话儿,有点牵强,没有底气。

是的,我一无所成。

她,也的确有资格说我。

“什么晋升的空间,女人的青春还有几年啊,都花在一个遥遥无期的期望里,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她又挑剔道。

是的,挑剔,父母总是觉得子女在自己身边是最好的,无论如何,自己都可以看着点,哪怕外面的风景再好,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

“这些都是一个过程啊,大城市里,哪个人不是这样子过来的。”我试图狡辩,可惜还是失败了。

她是强势了一辈子的人,自是不愿意将就别人的,特别是子女。

“你....你和我说这些都没有用,我现在不想在听你说这些了,我都后悔让你在北京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早早嫁还了事了,免得我还要操心。”这就是父母,他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问题。

“我……”我喃喃道,试图想再说点什么,却看见她渐长的脾气,又不敢继续反驳了。

你什么你啊,你现在都二十二岁了,平日里,你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什么都拔尖,可是,现在呢?你看你,都混成什么呢?早知道这样子,还不如你当年找个好点的人嫁了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说出去都丢人”说到底,还是父母的面子重要。

是的,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抚育了前半生的子女依然不能通过高学历来获得一份高工资时,她开始坚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人生有两次重生的机会,一次是初生的时候,一次是嫁人的时候。

她对我说,“第一次生命你没有选择权,好坏认命是天经地义。等到第二次生命你能做主了,为什么还要去吃苦,你看自己都二十好几了,在北京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能够闯出个什么,女人啊,青春就是那么短暂,趁着还有的时候,多争取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去之后你就找个人好好嫁了,也免得在自己闯的头破血流的了好。”

此之甘露,彼之□□。

然而,我最终还是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