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了。
晚上,我睡在那小格子间里,感觉身体被压成了一个个雷同的盒子,仿佛有人在对我说,现在多累啊,女人啊,还是找个人嫁了的好啊,在这北京城里已经没有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早晨,起来洗漱时,我看着母亲立坐在镜子前,在白炽灯晃晃悠悠的光影里:一个美人正在逐渐被时光摧残着,这一生很是短暂,上苍本就无情,任何事物不经意间就会消亡。
我抚着自己年轻的面容,叹道,在这征战的北京城里何其多呢,继续着不过是又多一朵普通的花吧,不差我一朵。
于是,我辞去了新得的工作回到了这个我从小长到大的小县城。
在火车上,我突然又梦见了那只森林里的巨兽,那是一条幽深的小径,两道旁是高大的树木,但是,不知为何却被染成了灰黑色的样子,没有那种充满生气的样子,反而透着一股幽静阴深的感觉,那巨兽看着我万般无奈而不舍,那双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却还慢慢闭上了,它的身影渐渐的被黑色掩埋。
然而,我实在是怕了它那双恐怖的眼睛,我站在小径的路口看着它消失才终于安下心来离开。
离开北京城后,我逃离了我的第一个牢笼。
如果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黑暗时光,那么结婚之后的这几年就是我正在经历的第二个黑暗时光。
工作总会有适应的那天,可是婚姻呢?本来就是因为适合才结婚的,可是现在却还要从不适应到适应,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可是,既然结了婚,就不能轻易的说离婚就离了吧,还是要过日子,至于这日子还不是服软的事情,总有一个人先挂白旗,总有一个人先服软。
想来,和徐明认识结婚以来,那些最初的日子,他是多么的遭罪啊,佛家里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现在需要忍受的那些事情,需要低头服软的那些事情,曾经是不是他承受的呢?
罢了,许是的吧,不然,为何我会糟此罪过。
夫妻吵架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一般人,可是今日吵架明日就忘记自己为什么很义愤填膺了。
有时候我们这么气急败坏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很重要,必须要解决的事情,只不过是内心深藏的苦闷无法抒发之后的大爆发。
你看这是多么任性的意见事情啊,谁都知道的道理,可是我们宁愿装糊涂,要求去改变一个人。
我下楼去吃饭,刚坐在桌子上,徐志明的母亲就开始说,“怎么不等知名一起吃饭啊?”
我知道她在责备我,怪我。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最近一段时间,他越来越不肯听我的话了,我控制不住他了。
以前我说什么他都会听我的,他的妈妈就总是让我去使唤他,我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后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傻子。
人家那你当枪使,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现在徐志明越来越喜欢听他妈妈的话去做事情,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庭里变得尴尬起来。
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还是变成了这样子。
“我叫过了,他说不饿,不想吃。”我说道。
“你再去叫他。怎么能不吃饭呢?饿坏了怎么办呐?”徐志明的母亲说道,语气里已经是不满了。
我满是委屈,我到成了他们娘俩的出气筒。
“什么怎么办,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饿不饿不知道吗?”我怒道。
“你什么意思啊?”她越加不满了,仿佛她的权威受到了威胁。
“妈,我错了,我没有办好事情,要不您自己去叫他吧,他一向最听您的话,也最尊重你,再说,你叫他吃饭也是为了他好,他肯定是乐意的。”我只得缓和了气氛说道。
实在不想与徐志明的妈妈去争吵,可是不说的话,我会很憋屈,但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什么呢?说多了,又是一场战争。
他妈妈去楼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徐志明马上就下来了,吃完饭以后,我开始收拾碗筷,他妈妈坐在一旁喝水,还喃喃道,“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点都不听话,做点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我知道她在对谁说?
是我,含沙射影的说我的不是。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
如果去和徐志明说,“你妈妈针对我。”
可以想象他的嘴脸。
他肯定会一脸诚恳的说,“老婆,你不要这么说妈妈,她是不可能说你的不好的,她常常对我说,她很喜欢你真的。而且,就算她说了,她也是好心,你知道她这个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如果她说你了,你就大方的原谅她吧。”
是的,他不相信的,他总是说自己的妈妈对我不会有坏心,可是真的是这样子吗?
是的,他就是认定了她的好,而忘记了我作为妻子与媳妇的不易。
这就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