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名?”白瑜下意识的问道,随意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亡羊补牢的追了一句,“想必苏兄的名次肯定比我好多了。”
苏阿荣喘过气来,笑着喊道:“第二名。”
苏凤章听了这话,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只要考中了,并且名次并不垫底,那就等于进士的功名唾手可得,他也不用再准备三年。
“行了,先喝口水歇一歇。”苏凤章笑着说道,苏阿荣乐呵呵的喊道,“也不累。”
倒是和棠好奇的问道:“苏兄是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
白瑜也是好奇,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苏阿荣,后者说道:“我不认识第一个名字,不过那个人也姓苏,跟二郎的苏字一模一样。”
和棠一拍手说道:“也是姓苏,那十有八九就是苏莯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看榜的士子回来,带回来此次会试的名次,第一果然就是苏莯,第二则是苏凤章,第三名便是孟庭,此次士子之中名声最为响亮的三人皆在榜上。
白瑜看了一眼苏凤章,见他脸上并无多少愤慨的神色,低声嘀咕了一句:“到底让他拿了第一,这次那群人恐怕要得意了。”
之前南北比试,北方士子可说是颜面全无,在孟庭和苏凤章面前丢盔卸甲,谁知道这一次会试成绩出来,反倒是苏莯占了头筹,一时间南北士子心中都是滋味百千。
比考生们更加激动的,自然是坊间下了赌注的那些人,押中苏莯的自然是兴高采烈,押了其他人的就骂骂咧咧,甚至责怪考生不争气,反倒是让自己输了银子的。
会试的成绩刚出来,坊间又开了殿试的牌子,再一次将过了会试的贡生们排名起来。
上一次会试之前,孟庭和苏莯旗鼓相当,苏凤章也略有赢面,这一次殿试却不同,押苏莯的人占据了大半,显然他们都对苏莯夺得状元的名头十分看好。
这也不奇怪,毕竟此次主持会试的是太子殿下,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而苏莯本人也十分出色,之前是解元,如今是会元,只等中了殿试就是状元,大三元妥妥当当。
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廷,心底都觉得苏莯的状元名头八九不离十,毕竟皇帝一来会给太子面子,二来三元及第的名声也十分好听,正符合这位君主的喜好。
明明会试与殿试之间还间隔着一个月的时间,这状元的人选却已经定了。
殿试之前,礼部还会派出专员指点考生们的礼仪,以免他们在殿试的时候御前失仪。
士子楼里头,苏凤章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学了三日,才总算是将零零散散的规矩全部记住了,要知道这还是规矩宽松的大周朝!
一群人中,最受不了这些规矩的反倒是和棠,等礼部的官员一走,他整个人都瘫倒了:“没想到进宫的规矩这么多,万一到时候我做错了一样的话岂不是要倒大霉。”
白瑜对此如鱼得水,哈哈笑道:“你要是记不住要做什么,就跟着前面的人做,终归不会有大错的,当今是个宽容的君主,一定不会过于苛刻。”
和棠叹了口气,又说:“看来面圣也是件危险的事情。”
“这话可别乱说。”白瑜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和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岔开话题说道:“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学,这进度才慢了一些,听说礼部那边特意派了人,专程去苏家指导苏莯一个人。”
白瑜倒是反驳了一句:“不是礼部派出的人,是苏家那边疏通了关系,请了礼部的人回去指点,说是怕他乱了礼仪。”
和棠嗤笑道:“苏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该知道的规矩苏莯早就知道了,他们现在这幅作态,倒像是等着接状元的名头呢。”
白瑜说话也带着酸意:“可不是吗,殿试都还没开始,他们倒是开始忙活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苏凤章,问道:“苏兄,现在外头人人都说你不如苏莯,还说你只会奇技淫巧博人眼球,上不得台面,难道你听了就不生气?”
苏凤章却反问道:“是谁在说?”
白瑜没想到他这么问,只得回答:“大家伙儿都在说。”
苏凤章却笑了:“此次会试,苏莯第一,我第二,除了他之外谁还能说我不行?”
这话倒是实在,苏凤章虽然没有拿到第一,可他是第二啊,其他的考生名次还在她之下,谁能说他的不是。
和棠听了也道:“苏兄说得对,你看那些人只敢暗地里嘀咕就知道了,都没那个底气在苏兄面前辩是非,压根不用搭理他们。”
苏凤章笑着拍了拍白瑜的肩头,说道:“白兄,咱们不必在意其他人的话,人既然长了嘴就会说话,每个人都要去管的话岂不是要把自己气死。”
白瑜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倒也是,罢了,你不在意就好,我就怕你听到这些话心里头难受,临了影响到殿试的发挥。”
“放心吧,我并不放在心上。”苏凤章笑道。
白瑜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明日再找你们解题。”
等他一走,和棠就说道:“白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太小了一些,那些杂七杂八的话何必传到你面前来。”
苏凤章没有就此事说什么,反倒是问道:“这几日也没瞧见纪楚,他已经回乡了吗?”
和棠就说:“早走了,走之前也没跟大家告辞,大约是我们三人都中了,他一个人落地,心里头难受这才暗暗离开了。”
苏凤章听了也是叹了口气,虽说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纪楚的性格也不外向,但到底也有几分交情在,听了难免有几分感慨。
和棠也说:“他今年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些,赶考的路上生了病,到了京城又被诬陷偷书,后来贡院里头又分到最差的厕号,最后没考中也是情有可原,只希望他早些想开,好好准备三年之后的会试。”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苏凤章又说道:“行了,不提这个,咱们也得往前看才是。”
和棠也笑了:“其实会试能中我这心底已经松了口气,大周开朝以来从未有在殿试中刷下的,只要能拿到进士的功名,我也算对得起家中列祖列宗了。”
苏凤章也这么想,还说道:“确实如此,这般想只要全力准备,殿试结果如何都是好的。”
只要中了进士,那就已经超过大周朝大部分读书人了,直接就能等着朝廷安排官职,即使是将来仕途不好,其实也已经是上层阶级的一员。
忽然,和棠低声问了一句:“凤章,你听说发榜之前贡院里头的事情了吗?”
苏凤章奇怪问道:“贡院里头发生了什么?”
和棠四顾无人,特意将房门关上了才说:“在发榜之前,贡院里头着火了,听说烧掉了好多间号房,幸亏没有酿成大祸。”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苏凤章也是惊讶,要知道今年会试十分严格,搜查极为仔细。
和棠道:“谁知道呢,我听人说此次乃是天火,还有人说太子处事不公,偏爱北方的士子,这才惹得上天不满降下天火来。”
苏凤章一听就眉头大皱,低声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也太离谱了一些。”
会试的结果是不是公平,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但天降天火这种谣言一听就是假的,也不知道背地里是谁在作祟。
“听谁说的不能告诉你,但那人说得仔仔细细,太子殿下钦点了苏莯为会元,下一刻贡院里头就着火了,你说这事儿邪门不邪门?”和棠意有所指的说道。
苏凤章眯了眯眼睛,定睛去看和棠,却见他并未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撞上苏凤章的眼神,和棠还奇怪反问:“苏兄,你为何这么看我?”
苏凤章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告诉你此事的人莫不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所以才能知道贡院里头发生的事情?”
和棠却道:“贡院里头那么多人,还有侍卫下人,这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天底下确实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能把这些话传出来的人只怕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苏凤章挑眉说了这么一句话。
和棠见他神色淡淡的,又问了一句:“苏兄,你难道不觉得此事乃是天意?太子殿下点了会元,天降天火,可不就是证明苏莯德不配位吗?”
苏凤章却俯首靠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和兄说错了,天子就是天,只有他说的才算是天意,其他的,做不得数。”
和棠被这话惊了一下,连忙笑道:“我这不是从别人那边听说了,这才顺带了一句话。”
“都是谣言,何必当真。”苏凤章笑着说道。
两人十分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却不知道不远处的一栋宅子中,有两人也正在提起苏凤章:“你说这苏凤章会不会心中不服,将此事闹大?”
另一人摇头说道:“不会,苏凤章为人沉稳大气,并不是鲁莽之人。”
“你对他倒是颇为看好,虽说沉稳,到底是年轻人,原本的手下败将如今反倒是成了会元,他难道就不会心怀不满,顺势而为?”青衫老者笑着说道。
另一人却说:“若是孟庭,倒有可能,但苏凤章此人虽然年轻,却滑不溜丢,我也有些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觉得是个当官的苗子,绝不会贸然自毁前程。”
老者哈哈一笑,摇头说道:“那就罢了,再等等吧,不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