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沈霖霜②

陈抒煜,他是个缺爱的人,而我也是。

我们给予彼此爱,成为彼此的依靠,而我将会替他打理好王府,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或许偶尔唯一就会看到他折磨一些男人,一些女人什么鞭子、蜡烛、银针等,覆盖面极其的广,每次总能想出别样的折磨人的法子。

在旁人眼里,他偏激,他如同嗜血恶魔,逮住了你便会将你拆骨卸肉,吃干抹净;可在我眼里,陈抒煜是一个顾家,爱我的好男人。

我与她的第一个孩子来得还算凑巧,正逢皇后想要给因为多年无子的缘故赐下姬妾时,这孩子便被诊断出来了。

我从未想过独自霸占他。

他是王爷,是耀眼的明星,岂是我一个人能够独享的?

我不奢求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只求在他心里,在他身边能够有一席之地,便足矣。

可他说他不想要。

只要是他不想要的,我拼了命也会为他解决掉,只要是他想要的拿命换我都愿意。

我替他做了恶人,吸引了皇后的火气,但是我心甘情愿。

自此,我才发现,他需要的是能够为她大杀四方的贤妻,而非柔弱不能自理的娇玉。

我也是武将之女,更懂得如何拿捏,更懂得如何跋扈,如何在这世间立得住。

我为他,什么都能做。

我与他,能够有两个孩子实在是人之幸事。

我帮他拒绝他所有不喜欢的人和事,最后也就落下他虽混蛋却也实在疼爱妻子的名声。

是啊,一切都是我无理取闹,不知廉耻的做了一个泼妇,是我的爱人支持我,保护我,让我不用忍受世人的眼光。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想做的,却是我愿做的。

他野心不小,我一直都知道。

他不喜欢陈抒祁,觉得陈抒祁坐享其成,觉得做陈抒祁的垫脚石憋屈,觉得陈抒祁因为生的是适合,得了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父爱与皇位。

这是陈抒煜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而他为了这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做了太多太多,又付出又失去也有获得。只是这世间的得与失本就不成正比,他注定只会失去的更多。

他既然渴望,那我便陪着他试一试。

陈抒祁登基的那一日,他将自己关在房里,喝了许多许多的酒。

就是喝了这酒,醉了,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述说着他这些年的委屈。

我耐心的听着,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

两个孩子,我给予了爱,但是更多的陪伴,我却给了陈抒煜一人。

新皇登基,陈抒煜看似安定了下来,实则私下里越发的残酷不仁,一个月整整要弄死十条性命,多是买的自愿给予他折磨的,只有少数是得罪了他,遭受了他的报复。

我初时,不能接受那浓浓的血腥味,后来我仿佛早已麻木,在他发泄完后,为其善后。我想,我无形之中,已经成了帮凶,杀人的帮凶。

人在做天在看,我知道我与他迟早要遭受报应。

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无论是太后赐下的,皇帝赐下,王府总是将他们表面收下,实则暗地里琢磨的不成样子。

选秀时赐下的新秀,太后闲暇赐下的丫鬟,邻国和亲送来的公主,一连来了三人。

唯有那新秀王氏,她是个聪明的,来了王府从不往王爷跟前凑,只往我跟前凑,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甜,一日不落的请安也让我满意。

于是,另外两人都成了王爷的新玩具,唯有王氏在我跟前服服帖帖的伺候我,半点不敢懈怠。而她也因此,保全了性命,保全了尊严。

太后赐下的婢女可有可无,故此没了性命。

邻国来的公主,因为勾引抒煜,被抒煜制的服服帖帖的,半点不敢多说什么,却也因为邻国公主的身份暂时保全了性命,如同奴仆一般活在了抒煜身旁,是半点儿看不出当初的嚣张跋扈与傲然,就连瞧了我都不敢抬起头。

是啊,当初就是因为她对我口出恶言,才会被抒煜抽了鞭子烙了印,伤了自尊没了魂儿,如同一个只会卑微讨好的行尸走肉。

小事上,抒煜什么都愿意听我说。

大事上,就算我刻意打听,我都不能知晓分毫。

他谋反,我甚至只能在最后才知晓,从他嘱咐我,叮嘱我时,我才知道他竟然悄咪咪的干了此等大事。

抒煜,别去,就当为了我和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求他,甚至是下跪恳求,但是尽管如此,也未能将其唤醒,他只一门心思的觉得,此行可行。

可行

是啊,这是折磨了他半生的心魔,岂是我能够轻易左右的。

心魔。

不撞南墙心不死。

他不去试一试,怎能甘愿平庸过完下半辈子。

他临行前,甚至来不及看看两个孩子,似乎觉得胜券在握。可哪里有胜券在握的局,还像交代遗言一样同自己说这么多,这不明摆着告诉自己,他可能一去无法回了。

送他离去时,我依旧笑着,可就在他没入拐角时,我瘫坐在地上,哭得难以自已。

报应来了。

那一刻,我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就觉得这是我们残害他人,是我助纣为虐的报应。

而这报应则是家破人亡,从此人间再无我的少年郎。

他果然败了,没有争得过陈抒祁,也没有争得过他的儿子,我想他一定很不甘心吧。

圣旨下达的那一日,我便知道这个新皇,为了仁慈还是对我们手下留情了,并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为抒煜留了后。

我拿着令牌入了宫,想为抒煜求求情。

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那什么爵位,那什么荣华,只要能换抒煜活着,那么我宁可不要。

我去时,看到了太傅,瞧他一脸轻松的模样,我想他大概求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但是显然,我失败了。

我救不了抒煜,更见不了他,只能在午时斩首之时,为其送上一顿吃食,送他去往极乐世界。

我的少年郎,终于还是离开我了。

若不是,还得养着两个孩子,或许我早就随他而去了吧。

阿煜,等等我,等我将孩子养大,等我看着孩子成婚,等我看到我们俩的传承一直在延续,我便来寻你。

届时,请你一定不要嫌弃我已老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