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会有人类一样的情感吗?”
阿尔米亚把玩着青年翘起的一截碎发,随口问道。
林雾想了想,“暂时还没有出现研究这方面的论文,但可以肯定的是,厄对人类无比仇视。”
“厄以人类为食,报复并残杀人类,只听说过灾厄畸变一夜屠城的事,从没听过哪只厄有了人类般的情感,怜悯弱小放其生路的。”
哦?那他此刻面前的自己不就是一个反例吗。
阿尔米亚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个讥诮的笑容。
她微微压下自己异样的神情,语气平静,“那你觉得厄是怎么样的呢?”
“残忍,嗜杀,血腥。”
青年的声线极富磁性,有一种古老贵族才会拥有的优雅腔调,但是他似乎不想让人发现这一点,总是沉下声调,冷冷地说话,那道似鸢尾花般的悠韵声音只会在略微激动时出现。
此刻她环着他的脖颈,能感觉到这些词一个一个从他嘴里说出时,在声带划过的细微震动。
喉结上下起伏,他继续冷漠地说道:
“厄是大陆的毒瘤,是最无价值的生物,不对,它们连生物都称不上。厄是没有生机的,它们运动与静止的一切本源都来自被窃取者的身体。”
“厄们极具报复心,如果你重伤它却不足以将它杀死,它逃亡后会时时刻刻注意你的动向,等待任何一个撕咬你的时机,只要你一踏出穹顶,就会被围涌上来的灾厄扑食。”
“当一草一木陷入畸变,有了怪异的能力,它们便不再是以往单纯的事物,而是被厄占据了身躯。
所以——
你杀死一只圈养几年的羊,或者陪伴你长大的猎狗,一只通人性的雀又或者其他的什么生物的时候,不必伤心与手软,它们既然畸变成厄了,灵魂早已上升天堂,留在世上的只是罪恶的傀儡。”
阿尔米亚玩头发的手指顿了顿,随后毫不在意地撇到一边。
她低头,轻轻凑近男人的侧脸。
“审判者大人好像很讨厌厄呢……”
林雾略微不自在地侧过头去,躲避那道吐气如兰的气息。
“白银帝国无人不厌恶灾厄。”
阿尔米亚装模作样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灾厄恶心又丑陋,人人得而诛之。”
“那你……刚刚问那头厄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雾深深地看着她。
“没什么啊,随口一问。”
阿尔米亚俏皮地眨了眨眼,“估计当时它也是故弄玄虚,诈我一下。”
“你看这不就成功了,真是心机深沉的灾厄啊……”
林雾颔首,“有些高级的灾厄善用伪装,你以后要小心谨慎一些。”
“嗯。”
林雾刚要迈步,脖子突然一凉——
他下意识扣住了那只柔软的手。
“不是说好给我喝吗,怎么不愿意了?”
女孩用委屈的眼神望着他,水润的眸子似乎要溢出湿意。
似是触电一样松开对方的手,林雾轻咳一声,“下次不要这么突然——”
好让他有个准备。
“哦。”
细白的手指轻轻勾过锁骨处的暗扣,却因为方向不顺和视野的遮挡总是没法解开。
女孩眉头紧皱,脸上出现了赌气般的神情,动作用力地扯着扣子。
林雾无奈地看她和他的扣子作斗争。
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来教你。”
“……这个暗扣刻着螺纹,不是常见的羊角倒扣形式……”
“好麻烦啊,这件衣服真讨厌。”
他抿了抿唇,“那以后我先解开,方便你吸血。”
林雾突然一怔。
他什么时候这么自然地敞开命脉让人随意拿捏了。
阿尔米亚轻笑,“真是个慷慨的审判者大人啊……”
“审判者”三个字在她舌尖绕了几圈,富含深意地说出,他又开始耳骨发烫,忍不住揉了揉。
肯定是救命之恩的缘故,他才对其不设防。
面对陌生的异性并不羞涩,连厄是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她可能是在一个极度单纯安全的环境长大,周围人还没教她如何与异性保持适当距离。
他有点头疼。
自己真的要带上她去格尔郡吗?
万一她的家人是拉尔曼郡的人,对女孩的路程计划并不知情,以后会气势汹汹找上门来责问他怎么办?
尖锐的刺痛打断了他的思绪,林雾踉跄了一步,伸手撑了一下旁边的雪松。
“啊,抱歉。”阿尔米亚略微慌张地看着他,“我太饿了,一时没忍住用了点力,是不是很疼啊?”
林雾摇了摇头,“没事,你继续。”
“哦,好吧。”
女孩再度伏低身子,伸出尖牙刺穿青色的血管,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脖颈,甚至让他有点喘不上来气。
林雾垂眼望着她因用力而发白的指尖,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着:
她好像……挺喜欢他的血。
不过这次比上次要疼,果然是饿极了。
……
阿尔米亚喝了许久才收回尖牙,望着男人清隽冷白的面容,她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人类啊,总是这么单纯。
如果她再伸长一点牙,就会刺穿致命的动脉了。
鲜血将喷溅满地,雪白的地面上开出一朵一朵蔷薇般的花来,煞是美艳。
他的身体会迅速失温,然后彻底冰凉,裹在深深的雪层里,等到来年雪化之后被秃鹫和乌鸦们分食干净,任何人都找不到她动手的痕迹。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
阿尔米亚闭了闭眼,把这股兴奋欲压下。
她还是更喜欢温热的血,那就不要这么早动手了吧。
阿尔米亚一路上看见了好几只裘鼠,不知是不是因为斯塔塔的异动,周边的生物都开始惊慌起来,行为诸多异常。
她想搭弓射箭,凭她这些年来不断练习的技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剥皮缝制一双普通的鞋出来,只是没有她精心制作的雪地靴那么暖和而已。
但现在有人跟着她,在没有到达目的地前,阿尔米亚并不打算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
能射死悲嚎已经很奇怪了,如果她还会给动物剥皮,会种植奇怪的草药,认识只生长在畸变中心的植物,又或者……拥有卫道士才有的穹顶……
尤其是她旁边这个人还是身份特殊的审判者,是专门解决灾厄的那一类人。
到时候发现她并不如口中说的那什么德古拉人族一样,直接分分钟拷问她,然后把她的背景经历甚至秘密都打听清楚,再让她吊死在洁白的圣堂。
可怜的阿尔米亚就会和那头悲嚎一样下地狱了。
阿尔米亚感慨了一会儿。
说起悲嚎,她又不可避免想到失守的斯塔塔城镇。
连居住在雪山坡洞里的麻纹野猪都带着一家老小迁移了,那个诡异的杜莎湖泊肯定已经蔓延开来。
她第一次判断错误畸变中心场的位置。
“活”过来的湖泊,肆虐的悲嚎,漫山遍野的灾厄……
阿尔米亚捏了捏鼻梁,头疼起来。
既然杜莎湖泊是中心,那个她一直密切观察的有极高厄值的隧洞又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杜莎湖泊弄出来的幌子吧。
这真是成了精了。
灾厄有思想,悲嚎也有低级的智力,但中心场是没有思维的,它们最主要的“贡献”是培养一只极端扭曲的灾厄,然后不断地释放厄值污染周围环境,使得许多生物畸变。
总结说来,畸变场为灾厄驱使,但自身没有智慧。
阿尔米亚仔细回想当时那副混乱的情形,但还是没有在记忆里找到任何一个接近极端等级的灾厄。
那么杜莎湖泊为什么突然暴.动了呢?
麻纹野猪口中的“它来了”指的是谁?
是杜莎湖泊,还是那个可恶的萨能利奶羊,又或者是她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羊又为什么要让她去格尔郡找它?
……
她的小脑袋承受不了太多疑问啊!
阿尔米亚苦恼地耷拉着眼皮。
她只想有吃不完的蒲旭草饼和肉脯零食,时不时捕猎改善生活,未来再加强一下自己的穹顶,避免卷入灾厄与人类的斗争中啊。
真烦。
她又想咬一口那人的脖子泄愤。
林雾挑起凌厉漂亮的眼皮,回头望了女孩一眼。
她正出神地看着他的肩膀。
“你还想喝吗?”
他温声开口,同时熟稔地解开了第一颗暗扣。
阿尔米亚抬眼望去,发现对方的额间都有因急性贫血和长时间走动而渗出的薄汗了。
她少有地生出一分羞赧来。
“不喝了。”她摇了摇头。
她以前不该嘲笑海东青是个茹毛饮血的低级生物的,明明她以前并不喜欢血液,总觉得有深深的腥气,但现在居然隐约对人血有点上瘾的感觉。
不知道是只对这一个人还是整个人类。
阿尔米亚忖思片刻。
她到时候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个人测试一下。
林雾听见女孩的拒绝,心情微的失落,但还是云淡风轻地将扣子系好。
“还有十几里就到芙拉镇了。”
前段时间守城的时候听到了马修村和芙拉镇的事情,他连夜写信向上级汇报,估计现在有一支军队正在那里处理呢。
他现在过去递交职务变动申请,应该能顺便蹭个车过边境线。
到时候再仔细调查一下她的身份,通过她的户籍背景追溯一下过往经历,社会交际之类的……
睫毛颤了颤,将表面那一层细雪抖落,他轻轻压下了心底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希望有多多读者菌的支持呀!(猫猫卖萌脸),如果能点一下预收文案的收藏就更加感激不尽啦!(旋转跳跃欢呼!)
下一本文案:
作为现代社会所学专业是葡萄载培和酿造技艺的悲惨大学生无花来说,她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惨淡前路。
转行不成只能去当卖酒员的她,却误入了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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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手脑袋开花,许多零件裂开,蹦了无花一脸。
无花:←←
扒手: ̄□ ̄||
优雅女士:O(∩_∩)O
谁来告诉她,如何在这个混合了古典朋克、魔法玄学、精灵异兽等一系列要素的世界活下去?
作为优雅朋克世界的黑户,无花苦思冥想新出路。
但当看到朋克世界里的人们贫匮的酒类商品后,她终于觉得自己的专业有用武之地了!
黑兰地、短岛红茶、火焰威土忌,熏风鸭尾酒……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调不出的酒~
入驻一家濒临倒闭的酒馆,无花凭借自己高超新颖的调酒技术和酿造的奇奇特特上头美味的酒类收获不少顾客,让酒馆起死回生。
正当无花等待升职加薪时,她惊恐地发现,酒馆居然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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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老板!咱们酒馆怎么突然飞起来了啊!”
前方戴着墨镜的螳螂老板举着香槟,转头就看到吓白小脸的无花。
“因为我们是旅行酒馆~”
“坐稳扶好,酒馆要穿越云层咯~”
(慢热,另类种田文,日常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