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被很多人误解了吧!
不过用自己是同性恋这个理由来抵御异性的侵扰还挺高明的。
白椴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我还以为你出柜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接受不了男孩子的邋遢与粗鲁。”房思容正色道。
“接受不了男孩子的邋遢与粗鲁?看来有什么故事哦!”白椴心间的问号像被一把放大镜无限放大。
房思容咬着大拇指,思索了会儿,“其实这事儿是有根源的!”
房思容始终记得初一那年的暑假,当时姨妈带着大自己几个月的表哥到家里做客。
写完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后,她准备回房间睡个午觉。
系在两侧的窗帘被拉了起来,房间黑黢黢的,地板冰冰凉凉的,阴曹地府一般。
房思容发现有一具躯体躺在自己的床上,走近一看,表哥举着手机,他的额头爬满了细密的汗珠,屏幕散发出的光映照在他绯红的脸上。
他整个人像触电一般。
房思容闻风丧胆,忙不迭的用手遮住眼睛,脚不沾地地走了。
从坏人的地盘逃之夭夭后,房思容躬着身,双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吐着气。
吐掉被沾染的空气。
突然她胃里涌起一阵恶心,她弯下腰,手握着一个浑圆,捶了捶起伏的胸膛。
她把中午吃进去的饭悉数吐出,她也想把眼睛所看到的那恶心的一幕也悉数吐出来。
这样或许会舒服一点。
等再一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才知道事发现场还没有清理,一片狼藉。
房间里弥漫着的那股腥臭味也久久不散,像是寄居在这里。
掀开蚊帐,她发现床的中央被表哥硬生生的睡出了一个凹下去的印。
枕头底下塞着他换下来的裤衩,房思容捻着裤衩的一角,随后嫌弃地扔进垃圾桶,她哭笑不得,酸水再一次涌上来。
自此,她就非常憎恶表哥,也对所有男孩等量齐观。
白椴沉浸在这个恶心的故事里面,半响,才缓过来,“你表哥去厕所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在你床上……不过,这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男的基本都会。最近和傅宜堂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转移到傅宜堂身上来,让房思容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
“什么啊,还是普通同学。我说你最近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傅宜堂啊?有完没完!是不是打着帮我找对象的幌子,实际上是想给自己找个备胎?”房思容揶揄道。
“姐妹我还不是在帮你物色,真的是出力不讨好。虽然说我曾经也喜欢过傅宜堂,但只是一时心动,不是一世心动。我跟你说傅宜堂很抢手的,本来我们学校男女比例就严重失调,所以有好感就赶紧攫住。”
攫住?
可是要怎么攫住呢?!
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房思容在教室慢条斯理的收拾书包,做实验一样谨慎、细致。
在即将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那一刹那,傅宜堂叫住了她。
房思容猛地急刹车。
“思容,去不去图书馆?”
房思容回头,两个人拉了一大段距离,夕阳笼罩着他们。
“我有事想问你!”
傅宜堂清亮的声音响彻在走廊,身穿着的那件浅绿色体恤在空中迎风招展,余晖镀在微微发烫的栏杆上,湛蓝的天空好像被蜡笔画上了几朵纤云,时不时有几只飞鸟横扫而过。
惠风和畅,她回过头望着逆光中的傅宜堂,他蓬松的头发被蛋黄般的太阳染得金灿灿的,琥珀色的眼眸里蕴含着一股刚被挖掘的倔犟,脸部的绒毛一览无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既整齐而有洁白的牙齿,恍若误从文艺电影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只是笑容很假。
假的像是后期P上去的。
房思容通体的血液像是煮沸了一般,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颇像牛油火锅。如果再不揭开锅盖,或许就要漫出来了。
不知道能不能说成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正要去呢!你也去吗?“
房思容的声音有些微抖,像是一个没有三脚架的辅助,有些动摇的镜头。
傅宜堂去停车棚把车拖出来,使了使眼色,房思容勉为其难的坐了上去。
“抓紧我!”
虽然如坐针毡,但还是不自觉的揪住了傅宜堂衣服的后摆。
她把傅宜堂抓的紧紧的,像落水者抓着一段浮木一样。
那时候的她有一种莫大、空前的成就感,那时候的她被很多女孩的梦中情人载着,那时候有很多嫉妒的目光朝她扫射而来。
“她不是,难道她……”
欲言又止的话突兀地断在空气中。
学校的图书馆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咖啡的气味,因此很提神醒脑。
花花绿绿的书籍陈列在书架上,不少情侣偎依着,这里不仅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所在,更是一个谈情说爱的所在。
房思容环顾着四周,找了个位置和傅宜堂相视而坐。
今天的傅宜堂有些颓丧,他眼睛里面的光芒好像覆灭了,不知道是不是电源没有打开的缘故——眼睛里的电源。
“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房思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现在开始问吧!”
傅宜堂愣怔了一会。
“什么跟什么啊!太离谱了吧!”
见傅宜堂声色俱厉,房思容笑得越加起劲,还轻轻地捶着桌子。
傅宜堂不明所以,他还没见过如此开朗的房思容。
“所以,你真的不是拉拉?”他的声音很艰涩。
“都是一语双关惹的祸。”
傅宜堂心里的那盏蜡烛又复燃了。
他的心田暖暖的,暖意不停地在扩散。
那是很顽强的一簇火苗呢!
“你的小说写的怎么样了?”傅宜堂突然没话找话。
房思容埋在书海里的脸抬起来,她的手握着圆珠笔,有些沮丧地说:“不是很理想,数据很凉!”
“没签约肯定没有曝光量啊,其实我还没看过你小说呢!上次想在班群加你来着……”
傅宜堂的嘴角流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
似乎在提示着什么。
房思容才意识到别人不能通过班群直接添加她的微信,她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脸红耳赤地说:“那……我……扫你?”
那几个字好像很烫嘴似的。
对方受宠若惊,“好哇好哇……”
房思容的手背湿成一大片,她今天的勇气已经告急了。
她抿了抿嘴唇,说:“你别误会!加你微信,只是方便我们日后交流!我现在就用word文档发给你。”
她以为这样可以有效的缓解尴尬,但解释就是掩饰。
傅宜堂憋着笑,看破不说破。
房思容的通讯录里除了父亲,没有任何异性朋友,傅宜堂是第一个。
找房思容要微信的男生数不胜数,但她均没有通过验证。
即使会被贴上孤芳自赏的标签。
又是里程碑式的一天呢!
只是房思容有点好奇,不知这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冲破了这道牢不可破的防线顺利抵达她的世界。
是不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放了进来?
傅宜堂在桌上写分镜的作业。
“思容,借我支铅笔。”
他的手掌悬在半空,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房思容的心漏了半拍,她在书包里掏着圆珠笔,可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支,明明她已经摸到了一支笔,感觉到了坚实的触感,但又下意识的把它放了回去。
她仓皇到连笔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掏出笔后,她拔掉笔帽,用尖锐的笔头在手心胡乱地划了几下,确保有墨水后才敢递给他。
前所未有的一个举动。
很在意钢笔有没有墨水,在意每一个细枝末节,很在意很在意。
房思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傅宜堂笑着摇头,“这是钢笔……”说完,伸手去掏房思容的包,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两人从图书馆走出来。
“可以把你的小说拿去签约啊,这有助于你审视自己的。”傅宜堂说。
房思容很听话,一回到宿舍就把自己打磨将近四年的小说拿去申签了。
学校的壑思楼住着一帮粗线条,这栋楼也算是帅哥的聚集地,容纳了各种类型的男生。
每天晚上走廊都会充斥着为数不多,穿着一条裤衩或只裹着浴巾在走廊踱步,倚在栏杆上和女友煲电话粥的暴露狂。
也正是因为太过暴露,男生公寓总是会有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在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被校长通告批评。
可恨的是,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他们的一言一行养着对面女生公寓的眼,让她们雌性激素分泌过多,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
这栋楼因为帅哥云集而远近闻名,很多生活老师都争着抢着要来壑思楼这个宝藏地方。
傅宜堂就住在这栋让无数女生犯花痴,喷鼻血的壑思楼,但他不至于每天晚上跑到走廊,男模似的,站在那里摆pose秀身材。
他还没自信到这种程度。
要摆也要摆给自己的另一半看。
淋浴室的门被拉开,被锁住的水汽猖狂的涌了出来。
傅宜堂光着膀子,穿着一条裤衩,趿着人字拖,单手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依附在他吹弹得破的肌肤上,幸好寝室开着暖气,他才可以如此暴露。
舍友温日滔抱着衣服冲进洗浴室,像是超市搞促销,生怕自己手慢被一扫而光的大妈。
“轮到我洗了啊,谁也别跟我抢!”
傅宜堂挽着裤脚,在水桶里踩着衣服。
“对了,你和房思容谈的怎么样了,我今天可是看到你们俩在图书馆有说有笑的,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温日滔笑的贱兮兮的,“你这小子挺有本事的啊,这么快就把她给拿下了!”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腹肌,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傅宜堂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讥讽道:“你怎么这么八卦。”他走出浴室,在衣柜里取了件斜纹衬衫,刚把手臂套进衣袖,放在床沿的手机就“噔”的一声响起来。
“有空吗?”
虽然只是简短、无声甚至有些冰冷的一段文字,但在傅宜堂心里,它却是冗长的,有声的、温暖的。
清音透过他的鼓膜,就像房思容在耳畔说话一样。
他的心像根甜筒一般化了,只剩下脆皮,以至于满心有种甜腻感,令人回味的甜腻感。
傅宜堂连衬衫纽扣都没有扣好,裤子都来不及穿,就张着腿,坐在床沿回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