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哲学王

尽管哲学王奠定了主基调,黑暗中依旧传来不同的意见。

「王,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帝邦国防部长卡列娜·黯羽站出来,这位欧米伽阶的强者从群渊归来后,才被提拔到这个位置,正急于表现自己:

「前脚爆发【社会】入侵的信号,后脚就产生骚乱,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确实如此。」

帝邦安全委员会会长全纱广跟卡列娜属于利益共同,紧追着卡列娜赞同道:

「五级无声失联爆发后,我们就在大规模彻查国内的【社会】间谍问题,对方明知道我们对【社会】盯得紧,还故意使出这招混淆视听,制造恐慌,说明对方非常了解帝邦,甚至有可能就是帝邦公民——很有可能是其他叙事派来的!」

「我也这么认为。」

说话的是帝国元帅,【白虎卿】呼延烁,作为正儿八经的神拥者,他的身躯完全神族化,正如其卿号一般,瓷质肌肤皎白如月,漆黑纹路四散纵横,充满了凶残的气息。

作为帝国的保守派,他一直觉得帝国的作风过于保守。年轻的新元帅虽然比较稳重,但内心仍然无比渴望建功立业,把帝国主义的叙事推广到整个层渊去。

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由头,不拿出去开战,实在太可惜了。

伴随着呼延烁的说法,帝邦议会中的大多数人也开始思考起这件并不起眼的事件。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呼延烁这样的保守派。

「王,看起来有人在鼓动我们的公民,现阶段帝邦还没有彻查敌人,不宜滋生事端。」

理性的声音来自于【青龙卿】茅天星,同样身为帝邦的神拥者,实业家出身的他注重发展,相比白虎卿更加心思缜密,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情。

「我不认为这是间谍的做法,如果它们这么大大方方地做,未免太不知死活了,我更认同:这是非常熟悉帝邦的【社会】公民,亲手参与,瞒着我们,要在赤岚星做什么事情。」

「附议。」

【朱雀卿】凰苏烟抽着水烟,淡淡说道:

「按照潜渊局的说法,帝邦在赤岚星的潜渊局,本来要安排雷德之女——格琳娜·水漩下潜离开,但出了这档子事,潜渊局肯定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免得到时候人在本地出了问题,集团过来问责。」

「这么一看,集团参与的可能性是不大。」

【玄武卿】北冥归抱着胳膊,笑眯眯地说道:

「只不过……集团是不可能,那圣殿呢?」

「北冥归阁下,你跟圣殿那点过节都知道,不就是一个大牧首抢了你初恋情人嘛,人家曾孙子都进棺材了,你还整这一出。」

「但是,既然排除了集团,又不是圣殿,那难不成是帝邦自己吗?玄武卿说的很有道理啊。」

「一个被带过绿帽的男人,说的话都是带有颜色的。」

「那么抽烟的女人的观点,似乎也带着火药味儿啊。伱要这么说话,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滚你妈的,呼延烁,老娘抽的是无明火的水烟,你懂个屁!」

帝邦的神拥者一向以毫无神秘感著称,即便几个欧米伽(24)已然是作为叙事中的最强者出任议会席位,却丝毫没有任何架子,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毫不顾忌周围环境和身份。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帝邦叙事的一大特色,作为武力的强者,帝邦的神拥者和普通的帝邦官僚,仍然是平等的关系。

他们可以畅所欲言,不必在意自己说错话,反正就算出了问题,以固有时域的信息更新速度,不一会儿民众就被海量的信息淹没。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在于王座上那位哲学王。

当其他议会的成员纷纷讨论起来时,这件事情显然已经不再是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

尽管出于多年执政的经验,哲学王心底始终认为这不过是苍蝇大的小事儿,但在这个特殊时期,帝邦的民众和官僚显然不会接受这一点。

「这些神拥者,明面上是在为了帝邦安全,实际上全是一肚子私货,都想着乘机扩张自己的影响力。」

作为帝邦的首领,哲学王的班子一向奉行无事不出户的做法,倒不是真的害怕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实际上,哲学王从来不是帝邦的最高武力者。

只有野兽才会尊崇强者为王,极端地推崇个人暴力。

破灭者的个体实力,在星渊中无人能及,它们代表着不可理喻的外来概念,是个体武力的最顶峰。

然而,破灭者却被击溃,从此销声匿迹。

因为个体始终是有限的,甚至可以是,个体的完美,就代表着没有改进余地,上限已经锁死。

击溃破灭者的是【社会】们和古代神灵武士,击溃最后一个神灵武士利奥兹的,也是那些【社会】。

而现在,【社会】联军侵入星渊后,反而被叙事文明拒之门外!

文明之所以强大,在于文明会让专业人干专业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能发挥出自己的特长,让每个人都成为自己领域和岗位上的专家。

所谓人人皆帝,群英荟萃,以成联邦,正是如此。

哲学王一个人就能承担起整个帝邦0万平方光年星域中,百分之八十七的政务要是。

他拥有28*10的29次方个独立的人格,一个人就是一个国家,可以体恤各地民情,懂得跟男女老少各类人群打交道,不仅懂得大国尊严,还比你更懂小民关怀。

必要时,大量的人格可以随时降临在帝邦地方的官僚团队中,进行政务接管。

当然,这种恐怖的人格算力,也是帝邦的武器之一。

众所周知,人脑本来就是最优秀量子计算机,当哲学王全力驱动算力的时候,引发的次生效应,足以轻松将一个星系的所有恒星引爆。

他的智慧可以同时支持三种不同政策、外交的选择下,预演未来20年的数据。

尽管在集团和圣殿的干涉下,其中有七成数据会被拦截和污染,但光是剩下的三成准确数据,就已经超过了世俗一切政治家的水平。

那么,代价呢?

代价是打造一位哲学王,是需要无数热爱帝邦、忠诚于帝邦、誓死为帝国主义叙事贡献终生的青年杰俊,献出他们的毕生,就连累累尸骨也不放过,全部并入伟大的叙事蓝图之中。

哲学王没有名字,甚至连‘哲学王’这个名讳都是外人尊敬他而赠予的,他就是国家的意志,文明的人格,整个帝邦叙事的讲述者。

对于帝邦官僚精英的争执,哲学王并不感到惊讶,实际上他们也没说错,各自有各自的道理。

吵架从来是没有用的,因为它无法得出任何有营养的东西。

但吵架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有用的,越是沉默寡言,越会被轻视,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这个道理贯彻一切文明。

当四方帝卿刚刚开始提起这个话题时,各执己见时,哲学王已经开始调动算力,搜集材料,构筑模型,开始秘密运行推演。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做法跟时间线推演很相似,但又截然不同,因为时间根本就不存在。

大部分的时间能力,不过是像‘sl神教’一样,在原地留个存档,然后开始往前走,发现不对劲,程序运行有冲突,赶紧倒带回去,以此形成一种看似不连续,实际上仍然连续的时间错觉。

而哲学王的推演,则非常简单粗暴。

「序列30·回路」

「序列19·崎岖」

「序列4·命运」

哲学王金色的双眼迅速扩散,浮现出一阵破碎琉璃的华彩。

这一刻,他的姿态一下子升到了五维空间之中,他能够轻松地看到在场每一个人的一生。

【白虎卿】一生征战,最终满载而归,却在凯旋之路上,遭到了邪神信徒的暗杀,最终堕落,成为反对帝邦的邪恶怪物。

【朱雀卿】喜欢抽烟的背后,是为了纪念过去200年里与她长相厮守的凡人丈夫,作为一个神拥者,她对于凡人的爱情不曾变质。

【青龙卿】看似冷静沉稳,实际上却是口蜜腹剑,他对于【社会】抱有不小的同情心,一定程度上甚至认同【社会】的绝对平等理念——尽管如此,他却仍然热爱国家,一直到死,也没有投降【社会】。

【玄武卿】对圣殿的仇恨过于严重,在他暮年时,终于无法忍耐,暗中资助了一些‘一无所知教’的恐怖分子,在圣殿的加盟国中大肆制造杀戮。

…………

当然,这只是根据社交媒体和无处不在的量子网络节点中,捕获到的信息,构筑出来的大模型。

其中肯定会有大量的圣殿教士散播认识干扰,集团也不会吝啬在这方面投入资本,用水军抹黑形象。

更何况,人是会变的,每次演算的结果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评估。

哲学王没有特别在意这些信息,在目前来看,帝邦的兖兖诸公依旧忠诚于祖国和信仰,依旧坚持帝国主义叙事——这就足够了。

他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赤岚星上,通过搜集信息,开始场景复原。

「开始复原赤岚星潜渊港事件……」

他看到了被官僚和监控盲区忽略掉的信息。

——在案发前不久,三个年轻的男女,通过合法手段进入了固有时域。

而且,其中一人身上有着【社会】的气息。

……不,那不是议员。

哲学王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

「这是什么,不是【社会】的公民,但是能够拥有议员的特征和能力,不仅如此,还保留着星渊侧的道途……这个生物信号,他的基因……和我一样,都是奥能者?」

奇怪。

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奥能,但对方却没有走上自己这样的【主宰】道途。

更奇怪的是……

连【主宰】道途都没有皈依,这孩子居然对奥能的控制无比娴熟,在生活中,能够多次切换奥能,行云流水,无比自如,俨然把奥能当做是身体的一部分器官。

这简直,不可思议。

怀着这种惊讶,哲学王开始不断地复原整个事件。

尽管利奥兹等人享受着莱安定医疗协议保护,身份没有暴露出来,几个非法入境的黑户也没有暴露。

但是,在【序列4·命运】的操作下,天台之战的全部内容,依然被完全还原出来。

团队成员的面部信息都被隐藏,基因数据也无从查起——但恰恰是这种现象,跟那些在瓦尔基里要塞活跃的不死战士——‘降临者’们,完全一致。

「这几个孩子,都是降临者,看来这批力量还是被过于轻视了……不,即便是在降临者中,这些孩子依旧是顶尖水平的。」

本代的哲学王,作为【主宰】道途出身,而且是序列奥能拥有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奥能的训练和学习有多困难。

【主宰】道途的皈依,需要基因突变,大部分【突变者】前期不能说是个异形怪物吧,起码也是个畸形怪胎。

常年的基因负荷,作用在身体上直接导致激素紊乱,而激素是控制性格的根源。

为什么【主宰】道途登神者,十个里面八个恐怖分子,一个疯子,剩下一个还是精神状态堪忧——就跟健身打药,胡乱注射激素的人一样,内分泌失调,脾气不正常,只是危害社会的,还算好了。

奥能者,必须要在心智成熟之前,进行保护性收容和奥能规范训练,不然稍有不慎,就能把孩子逼成恐怖分子。

就连玩家带着滤镜,想要把奥能熟练度练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不见得就比本土的天才强多少。

这还是皈依了【主宰】道途,如果是野生的奥能者,或是觉醒了奥能的其他道途登神者,那多半恨不得做手术,把这奥能给去了,不仅造成基因负荷,还会影响情绪。

说人话就是:你这奥能乱我道心,已有取死之道,该斩。

即便是帝邦当代最杰出的【主宰】天才,也不过如此。

因此,当哲学王看到入境三人组中,无敌的真将军以一个非道途登神者,展示出的奥能熟练运用,以及进化过的【血脉】奥能模拟出的【铁匠】议员气息时,这位叙事领导人,第一次出现了怀疑人生的态度。

就算是近乎无所不知的哲学王,也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个生理年龄不超过40岁的泽塔阶(6)【气功师】,一手奥能切换无比流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