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山面色僵硬,目光冷冷。
只因上次徐顺兄弟回报时说“隐面人”会亲自登门造访,他本没放心上,他又如何相信慕缺真的来了,且是只身独闯。现下一番较量,武功却又不及,也暗自焦灼,思量对策。
慕缺问顾长空:“你就是顾倾城的徒弟?”
顾长空恭然回道:“正是,在下顾长空,忝位我门阳尊。”
慕缺点头道:“是顾倾城叫你来的?”
顾长空道:“家师嘱咐,燕家灭门案确有蹊跷,待此事查明,若并非你所为,定会还你公道!”
慕缺笑问:“那要是我做的,又当如何?”
顾长空肃然道:“乱我门风,杀我门人,无由者...就地击杀!”
慕缺嘴角一扬,边笑边抚掌道:“好,好,好一个无由者就地击杀,如此来看,顾倾城做这门主,当真是武林之福啊!”
又向孟南山道:“顾倾城是非明断,在下佩服。只是你项上人头,我迟早来取,告辞了!”说完,只是余光瞟过一眼杨青羽,便闪身没了人影。
所有人中,并无一人知晓慕缺与孟家恩怨到底几何,只是经这般一折腾,孟南山明然没了刚才的豪气,只是对顾长空拱手道:“既然门主有吩咐,还是请阳尊定夺吧。”说罢,也便转身进了庄内,孟折也便跟上。
顾长空俯瞰者众人:“诸位远到,想必都是为了燕家之事而来,长空前来也是为此,所以还请诸位稍待,容我查出此事真相再告知各位如何?”
鬼谷门众,除了自属行主,便就只有门主和阳尊的话权且当听,除这几人,谁也不肯遵从,此番也是如此。孟南山发话不好使,顾长空一说,众人便纷纷应诺。
沈末突然道:“那要多少时日?”
众人本在开始散去,听了这话便又定住了脚,纷纷谈论“对啊,要是一直查不出来,岂不是要我们一直等下去。”“对啊,要不说个时间,到时就算查了出来,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顾长空淡淡一笑:“十五日,十五日内,我定彻清此事!”这话说完,众人这才放心散去。
顾长空见杨青羽四人还在,便下到地上,相杨、干二人打过招呼,便对沈末道:“沈师弟和水瑶师妹也是来查此事的吗?”
水瑶挽着沈末道:“对啊,爹爹让我们来的。”
顾长空微笑道:“那师弟是想我们一起来查,还是...?”顾长空话未讲完,沈末淡淡说道:“还是自己查吧,我跟孟家可没交情!”
顾长空见他神色冷淡,杨、干二人也无意搭话,便道:“如此也好,协力未必同心,在下先告辞了。”
四人少做商议,杨青羽也未如实相告沈末此行真正目的,便就只得说是愿与干戎两人祝他查案。天将日晚,来日方长,四人便回到客栈,明日再做计较。
孟南山与孟折二人回到里屋,孟折道:“爹,我有些事不明白?”
孟南山坐在堂中,捻着茶杯:“说罢。”
孟折道:“大哥受伤,爹明知会有人来捣乱,为何还把弟子撤走了?还有那慕缺,他为何...?”
孟南山抬手示意,打断了孟折的问话,叹一口气:“本想我亲自出面,让他们知难而退,谁料到那人...慕缺就是当年杀殷门主的那个孩子,当年你祖父受殷光照蛊惑,灭了慕家满门,独独让他给逃了,斩草未除根,快二十年了,他竟找了来。”
孟折小时也多少听过此事,便又问道:“那爹是如何打算?”
孟南山道:“先去把你大哥叫来!”
不消片刻,孟奂也进了来,只是一脸惨白,毫无血色,当是重伤之态。
孟南山道:“奂儿,当日伤你那人,你可认得出?”
孟奂只是摇头道:“那人蒙着面,我也认不出来。”
孟南山又道:“你昏迷之时,我查过你伤口,剑法之凌猛诡异我也是从未见过...你跟他过了几招?”
孟奂脱口道:“十招不到。”
孟南山面色一改:“十招不到就重伤你么?难道真是慕缺!”
孟折也听得吃惊,孟奂武功虽比不得“三英”之辈,但在年轻一代,也算得顶尖人物,十招之内就被重伤,思来想去,除了慕缺,更无他人。
孟南山又道:“那东西如何了?”
孟奂道:“已经出手,只是不知买家是谁。”
孟南山道:“只要那东西不是被抢走的,量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此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孟奂道:“没有,此事只有孩儿知晓。”
孟南山点头,“嗯”了一声,突又问道:“刘宜呢?”孟奂一愣,看着孟南山半晌说不出话来,一会儿慢道:“他留在梧州,料理后事...”
孟南山大怒:“后事!还有什么后事,是你的还是我的?”
孟奂这才明白过来,刘宜手下人不过算作马前卒而已,他本人才是对此事知之甚详之人。当时一念之差,错走一着,若他被捉去,实难猜度后果几何,眼下想要补救,也不知为时可逮。
孟奂惨白的脸上竟爬上一丝红来,想是心里惊惧翻起气血所致。
孟南山:“折儿,你火速赶去梧州,刘宜不能活了。”
孟折:“爹,刘大人此事无过,为何...?”
孟南山深望一眼孟折道:“你就是妇人之仁!我且问你,燕家灭门案,可与我孟家相干?”
孟折摇头道:“本不相干。”
孟南山又道:“眼下江湖中人都知道燕家那宝贝就是破案线索,现在宝贝何处?可在孟家?在刘宜来说,就在孟家!若他不在,有谁知道有此宝贝?”
孟折听完这一番说辞,虽有不忍,却又再无反驳之力。又听孟奂道:“爹,还有人知道!”
孟南山皱眉看着孟奂,平素孟奂做事,他是千万放心,这次却纰漏诸多,所以也敢疑惑,问道:“还有谁?”
孟奂:“干戎和那拿‘扶风剑’的小子。”
孟南山一震:“你说什么,‘扶风剑’?可看清了吗?”孟奂:“恩,他虽未拔剑,但我看到剑柄,确是‘扶风剑’无疑。”
孟南山喃喃道:“这剑当年已被你祖父折断了,怎地又出现了?”
也不由得他多想,又道:“先且不管这二人,他们不属我门下弟子,说出去也无人相信,折儿,你立刻前去!”
第二日,天刚初晨,杨青羽一行四人便已探访为由来到孟家庄。
孟南山见到四人,一反常态,盛情相待,还几番嘱托,说是定要早日查出真相,好还燕家一个公道,也孟奂一个公道。
四人直至申时方才出来,却是一无所得。杨青羽道:“眼下只有一个法子可行。”
三人好奇,杨青羽接着道:“玥儿姑娘曾说过,皇羽会来这里与他们会合,如果所料不差,皇羽该是在跟踪孟奂,途中发生变故,以致孟奂受伤,皇羽也就回了京城。”
沈末:“你是说,皇羽可能知道此事?”
杨青羽点头道:“孟奂奸猾,我们要问些什么可能早在他意料中,不如换个法子试试。”
沈末:“皇羽是金万乘的人,就算他知道,未必会告诉我们。”
杨青羽道:“孟奂不说,是怕惹祸上身,让皇羽开口,也许不难。”
沈末也清楚,现在再无任何线索可供追查,杨青羽说得虽有难度,却不无道理,皇羽只是局外之人,让他开口,却是更容易一些。
沈末:“就依你所言,动身去京城。”
水瑶自小连杭州也未出过,这次西来本已算是破例头一遭,现在又听说要去京城,高兴已极,笑靥如花。
四人少做收拾,雇了马来,直向京城奔去。
孟折连夜赶路,不几日便到了梧州境内。孟折一路打听,来到此刘宜府上,见门户大开,也就跨步进门。
迎面一女子走来,孟折道:“姑娘,请问刘大人可在府上?”那女子一听,掩嘴笑道:“小女子唤作姜兰,我爹自然也是姓姜,哪里来的刘大人。”
孟折道:“姜兰姑娘,莫要说笑,在下孟折,特来拜会知府刘宜刘大人。”
姜兰又道:“刘大人我可认不得,我爹便是此地知府,他该认得。”说罢,便转身匆匆往内屋跑去。
一会,姜兰身后,跟着走出一人,看模样,定是其父。
孟折道:“孟折见过姜大人。”
姜大人道:“你找本官何事?”
孟折道:“在下与刘宜刘大人有旧,前来拜会,只是为何...?”
姜大人笑道:“你还不知吧,刘大人造福一方百姓,修了‘安身堂’,但因燕家灭门案未破,所以引咎,挂印辞官去了。”
孟折疑道:“辞官了?什么时候的事?”
姜大人道:“不过几日而已,刘大人可是个好官啊!”
孟折又道:“那大人可知刘大人去往何处了?”
姜大人略一思索,道:“刘大人本是京城人氏,几度迁官才来到此地,现在辞官了,该是回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