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事到至此,贵妃娘娘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只希望我们这次能得偿所愿吧。”沐轼玄的面部也逐渐变得狰狞。

海全跟着自家殿下一路在御花园转了大半圈。

赫谨行站在拱桥边,看着正被暴风雨吹打着的莲花,方才在毓清宫听着母妃和外祖说的那些话,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母妃有多希望他的皇兄死,外祖也一直在暗中和皇兄的人争斗,他不知道这场纷争何时才能收场,但他知道如果他再在那里待下去,他可能会真的崩溃吧。

暴雨打湿了赫谨行的大半身衣袍,海全忍不住劝道:“殿下,奴才陪您回宫吧?”

赫谨行像是没听见一般,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狂风把雨水吹到自己的脸上。

海全也是没有办法,每每他家殿下从贵妃娘娘那儿回来,他便总能见到他家殿下像现在这般静静地发呆。

韦府。

韦熙茵是在钟离彦然来府的一个时辰后才去的前院,又在大厅里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见到钟离彦然的身影:“臣女参见世子。”

钟离彦然停下看向韦熙茵:“韦小姐不必多礼。”

好不容易见到了钟离彦然,韦熙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世子,两位殿下出宫有几日了,可有写信回京?”

钟离彦然自然地弯了弯嘴角:“韦小姐的这个问题,应该去问自己的父亲吧,毕竟韦小姐的父亲是太子太傅,殿下还是很信任韦太傅的。”

韦熙茵的眼帘颤了颤,她的父亲早已经不让她过问这些事情,又怎么会和她说呢?“世子,朝政上的事,父亲不会和我多说的,所以臣女只能向世子来打听了。”韦熙茵道着。

钟离彦然笑了笑,韦熙茵自小对承玙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自然也清楚她问的承玙的来信并不是指的朝中之事,而是她想知道承玙如今是否安好。只是他不明白的一点是,现在的整个京城都知道德安宫的那位对她的心思,而好几次他在宫里也看见过韦熙茵去德安宫,钟离彦然承认他自己是信了之前宫中传的那些德安宫那位和韦熙茵的事情,可是现在见她却问着他一些有关承玙的事情,这倒叫他疑惑了:“韦小姐最近不是和二皇子走的近吗?怎么会想着知道太子的事了?”

韦熙茵被钟离彦然问的愣住了。

见韦熙茵呆住不说话,钟离彦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韦小姐,本世子的问题唐突了些,还望韦小姐见谅!”

韦熙茵摇摇头:“世子不必有所顾虑,的确,臣女近段时日的举止会给人带来误解。还请世子相信臣女,臣女至始至终都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臣女从未想过会将太子殿下的一些事情都告知二皇子知道。”

看韦熙茵说的恳切,神情也不似有假,重点是承玙相信韦太傅,也从不疑心韦小姐,如此钟离彦然也自是相信她的这些话:“韦小姐不用特意和本世子解释,既然太子都相信韦太傅相信整个韦府,本世子自然也是不会怀疑韦小姐对太子的忠心。”

“谢世子对臣女的信任!臣女只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传信回了京城,不知世子能否告知臣女?”早前韦熙茵偶然听过父亲说过一句,若是有什么事太子会传书信回来的,如今太子殿下出宫在外,她也只能通过太子传信一事来判断太子殿下在外是否安好。

钟离彦然看得清韦熙茵脸上的担忧:“太子如今在外很安全,韦小姐不必担心。”

“真的吗?沐家没有派人暗中跟着对太子殿下不利吧?”

钟离彦然失笑,看来这韦小姐是真的很担心承玙的安危了:“本世子都相信韦小姐了,也请韦小姐相信本世子一回。”

听到钟离彦然都这样说了,韦熙茵的心踏实不少:“没有,臣女不是不相信世子,只要太子殿下安全,臣女便心安了!”

“韦小姐放心吧,两位殿下如今很安全,陛下也派了人在暗处里保护两位殿下,断不会再让两位殿下被沐家的人所伤了!”

几日了,韦熙茵的心都忐忑难安,如今听到钟离彦然的话后,她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大半:“谢世子今日告诉臣女这些,安了臣女的心,臣女保证今日与世子的谈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知晓!”

钟离彦然点点头:“本世子相信韦小姐的为人。没有其他事情,本世子便先赶回司马署了。”

“臣女恭送世子!”

天还下着大雨,钟离彦然疾行带湿了半个衣袍,韦熙茵看着钟离彦然撑着一把与他身形极不相符的花伞,不由唤住道:“世子!”

钟离彦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韦熙茵:“韦小姐还有别的事吗?”

“世子,臣女去给您拿一把大的伞来!”

“不用麻烦了!”钟离彦然柔声谢过韦熙茵的好意:“待会儿本世子还要把这伞还回邢府。”

听到是邢府,韦熙茵也就不坚持送伞了,不过她还是很感谢钟离彦然,她感谢他信任她,她感谢他让她知道太子现在的安全的。

转身,钟离彦然也不再多耽搁了,继续快步地出了韦府,他离开了京城六年,如今再回到京城,京城的许多人和事都变了,大到朝堂,小到个人,就像刚刚,他以前从不会想到有一日也能见到韦熙茵这么和和气气的一面,还记得小的时候,在宫里见到韦熙茵时,她总能惹得皇后姑姑和承玙生气,那时她的性子是真的娇纵了些,时隔六年再次见到她,她却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就上次,他从筠倾的口中得知韦熙茵竟然是有帮着乐宁公主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如今的韦小姐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而为的韦熙茵了。

此时,远在京城之外的一片荒芜大道上,一位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正驾着一辆马车飞奔疾驰。

颠簸的路途绊醒了熟睡的芙香,看着自己身上裹着的黑色斗篷,芙香的心骤然间提起,小心地解开斗篷,只见自己单着着中衣:“啊!救命啊!”

芙香惊吓的呼喊声并没有引起正在驾马的丁棱的注意。

狭小的马车里,芙香除了自己外,再没见到任何人,大力地抓起帏裳她的眼前所见的也不是车水马龙的街市,而是杂草丛生的一大片。

“公子……公子……”惊慌的芙香不停地唤着,却也不见有人应她一声。

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压制不住,芙香不知道这马车最终会将她带往何处?她只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令她每晚都噩梦不断的赵府了。

坐在马车里哭了许久,她这才慢慢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把抹净了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爬向车门,轻轻地将车门推开一丝缝隙,只见一个女子驾着马,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潭雪?”芙香轻声地唤了一句。

丁棱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

芙香愣住,她认识的女子中会这样赶着马车的除了潭雪以外,便再想不到其他人,而眼前的这位女子戴着面纱她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刚刚回她的话中,芙香能够确定的一点便是这个女子和潭雪的性子是一模一样,整就一个冷冰冰的人。

可在得到这面纱女子否定的回答后,芙香的心里又涌起了不安的情绪,原本她以为这驾马车的人是潭雪,心里的害怕才刚刚放下了,可是就听到她说她不是的回答。

“不是……那你是谁?”芙香大胆地问着,同为女子,她还不怕面前的人会对她做些什么。

“丁棱。”丁棱淡淡地回道。

“丁……棱……”芙香的嘴里念着丁棱的名字。

“驾~驾~”

丁棱拉住缰绳,又快地抽打着马背,她可不会管这个芙香醒来会做些什么,只要不逃跑就成,当然她若真有这想法,她也会让她识趣地放弃。

见丁棱又只顾着驾车,芙香立刻问道:“丁棱,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不用知道。”丁棱当然不会告诉芙香一个外人有关于古月阁的一切。

芙香又是语塞,她人都是她掳来的,凭什么不告诉她是要去哪里?“丁棱,你昨日大半夜的把我就这样掳走,总得告诉我是要去哪儿吧?你平白无故的就把我掳走,就不怕我家公子知道了,日后来找你麻烦吗?”一想到承玙那日将自己从赵家少爷的手里救出来,芙香便觉得这一次承玙也会来救她的。

丁棱却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般,她当然知道此刻坐在马车里的人的身份,自然她也知道主子命人带她回古月阁的原因,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芙香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丁棱没有回她的话,芙香却是以为她怕她的公子,继续威胁道:“丁棱,我真的是好心劝你一句,想你能够及时回头,我家公子的武功很厉害的,要是让他找到你,我真的怕我家公子会伤了你,都是女子,我也不想看着你受伤的。”

丁棱听着觉得莫名其妙,主子为什么要罚她?她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主子吩咐的。

许久,芙香都没有听到丁棱的半句话,马车更是没有要缓下来的意思,这下,是芙香自己心里慌了神:“丁棱,你真的不停下送我回南塘州吗?你若是真的这样就将我掳走了,我家公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芙香一句又一句无知的话语传进丁棱的耳中,她只觉得聒噪,最后她只能道一句:“是我家主子让我来带你走的。”

“你家主子?”芙香又是一愣,细想着这几日她总是听到潭雪说着她家主子她家主子,莫不是?“丁棱,我问你,你口中的你家主子,是不是就是我家公子?”芙香暗压着心里的激动。

芙香的这一个问题又是难住了丁棱,她没听洛真说主子同意这个芙香入古月阁,而且还让她带回去之后就专门找个人把这个芙香看起来,如此她所说的“主子”与她口中的“公子”算得上是一样的吗?

“哎呀,丁棱,你快回答我,是不是啊?”芙香等着这个答案等得心急。

丁棱犹豫了半久,道:“算是吧。”

“那……那你是不是也认识潭雪?”芙香又问着。

这个问题丁棱倒是回答的爽快:“认识。”

“呵呵~哈哈哈……”芙香听着丁棱回答着的答案,顿时大笑了起来,直到这一刻她的心终于是能够放下了,既然丁棱的主子和她的公子是同一个人,而且她还认识潭雪,这么说来,她现在便是安全的了,她不用再怕是赵府的人或是别的什么歹人来将她掳走了。

耳边尽是芙香的笑声,丁棱同样还是不为所动,当然她也不知道这个芙香是在笑什么。

笑过一阵后,芙香便又拉着丁棱问着:“丁棱丁棱,公子是让你来带我去哪里?公子呢?怎么不见他们?”

丁棱此时心里腹诽,这个芙香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公子和小姐有要事要办。”

“有要事?既然是有要事,为何身边却只带着那么少的下人?万一伺候不周可怎么办?”

“下人?”丁棱不懂芙香在说什么,这几日来,她和洛真等人都暗暗跟着主子、小姐,没见着什么下人啊?

“是啊,公子和小姐身边就只带着一个潭雪,肯定会伺候不周吧?而且,潭雪好像也不怎么伺候人,常常公子和小姐一起出去,她也都不跟着,还不让我跟着。”

丁棱如何听不出来芙香心里的抱怨,她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虽然她和这个芙香才开始相处,但也就聊着这么几句话,她心里便有些抵触芙香了:“潭雪姑娘不是下人,请你说话注意点!”

“潭雪不是下人?”芙香一脸的惊讶:“丁棱,你在说笑吧?我好歹也跟了公子几日,都是听着她唤‘公子’的啊?”

“是公子和小姐,但潭雪姑娘也不是下人!另外一点,你记住了,对小姐放尊敬些!”丁棱的眼神霎时变得冰冷。

寒意传进芙香的心里,丁棱刚刚的那句话潭雪之前也对她说过,但她不懂她到底是哪里对小姐不尊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