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怎么?二殿下的意思是在怪我没有为乐宁公主多想想吗?”姚嘉纾觉得好笑:“你让我为她想想?那谁来为我想想呢?我父亲当时就要被问斩了,我就要没了父亲,那个时候,你们谁又能为我想想?”

提到父亲,赫谨行说不出来话,他这辈子是无法理解失去父亲的感受了……

见到赫谨行不说话,姚嘉纾便认为自己占了上风:“说话呀,二殿下怎么不说话了?是因为我说的句句在理,所以二殿下无话可说了?”

“不,不是的!”赫谨行摇着头:“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它都不是你伤害乐宁公主的理由!”

姚嘉纾听着这话不敢相信这是从赫谨行嘴里说出来的:“你认为我是在伤害她?你认为我做的不对?二殿下说这话可真好笑,乐宁公主她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而你,如今正在和太子殿下争个你死我活,这个时候,你还在为你敌方的人着想,二殿下这般,难怪姨母会起疑心了。”

赫谨行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母妃起疑?什么意思?他这段日子以来,每日里都会上毓清宫给母妃请安,每每和母妃聊起朝中之事也不见母妃对他有何异常,他也想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母妃起了疑心?心跳加快了不少,赫谨行的语速却是慢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母妃心里在疑什么?”

“呵~”看着赫谨行的情绪突然沉下了,姚嘉纾又扬起了嘴角:“还能疑什么?不过就是怀疑韦熙茵罢了。这么多年了,姨母对韦熙茵到底是如何看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赫谨行暗暗地送了一口气,只要他母妃没怀疑到他的头上来,茵茵他还是能保住的。

“韦熙茵她是太子太傅的女儿,而太子太傅忠心为的是太子殿下,试问如此,贵妃娘娘又如何敢相信她呢?更何况,当初她对太子殿下的情意可是深的不得了,无论现在她韦熙茵和你二殿下是怎样的亲近,都免不了要被姨母怀疑!”

赫谨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吧,母妃还和你说了什么?又指使你去做什么?你今日来德安宫,不会就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姚嘉纾赞赏地一笑,果然她这个表弟对他母妃是真了解:“二殿下果真聪明!不错,贵妃娘娘确是让我有意去韦府接近韦熙茵,至于到了韦府做什么,接近韦熙茵又是什么目的?这个不用我明说,聪明的二殿下也能猜到你母妃的意思吧?”

赫谨行紧抿着嘴,他当然知道他母妃此举的意思,除了让姚嘉纾去探查皇兄的人有何部署,还能是什么事呢?

“想不到,你竟会将此事告知于我?你不是向来与茵茵不和?母妃此举不是正和你意吗?”赫谨行可不会相信姚嘉纾会这么好心。

姚嘉纾冷笑着,虽然她是和韦熙茵不和,但她没蠢到就帮姨母办事:“我的确和韦熙茵不和,也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更是不想踏进韦府一步!”

“是吗?”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就如你说的,我与韦熙茵不和,如果我真去了韦府,韦熙茵又不会武功,到时候她一定很惨吧?”姚嘉纾歪着脑袋对着赫谨行笑着。

赫谨行拍案而起:“你敢!”

“我连乐宁公主都敢动手,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韦熙茵呢?”姚嘉纾故意说着这话来刺激赫谨行。

“姚嘉纾,你若是敢踏进韦府一步,就别怪本殿下不念情义!”赫谨行警示的眼神看向姚嘉纾。

姚嘉纾却不怕他这副模样,她这次来德安宫就是为的赫谨行这句话,话得到了她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放心吧二殿下,韦府,本大小姐还不感兴趣!二殿下继续吹那曲子吧,本小姐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嘉纾告退!”

看着姚嘉纾转身就离去的背影,赫谨行道了句谢:“谢谢你!”

姚嘉纾好想是幻听了一样,回身看着赫谨行问道:“二殿下,刚刚说什么?”

“谢谢你,表姐!”赫谨行这次面对着姚嘉纾真诚地又表达着心里的谢意。

姚嘉纾扬了扬眉,印象里这还是赫谨行第一次开口向她道谢,她随之一笑道:“二殿下,算来此事也算是二殿下帮了我,但二殿下的这句谢,本小姐还是收下了。”说完,姚嘉纾不再多待片刻,拉开殿门便踏出了德安宫,此次她的目的已然达到,现下要快些出宫了,剩下的事情就该由她的好表弟去做了。

去了一趟德安宫,曼儿眼见着自家小姐的心情好了不少:“小姐,何事这么开心?二殿下是答应了小姐什么吗?”

姚嘉纾此时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算是吧!反正本小姐是不用再去韦府了!”她就知道事关韦府的事情,找二殿下准没错,无论他和太子殿下如何斗,他都不会忍心去动韦府。

曼儿的一双眼睛转了转,马上就明白了定是二皇子不让她家小姐去韦府,可是一想到手段厉害的沐贵妃,曼儿便忍不住打一哆嗦:“小姐,那沐贵妃那边,该如何交待?”

姚嘉纾背对着身后的曼儿摆着手:“那就不关本小姐的事了,让他们母子去斗吧。”

曼儿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还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小姐,万一……二殿下碍不住沐贵妃,将小姐找他之事都说了出来,可如何是好?”

曼儿担心的这件事情,姚嘉纾事先不是没有想过,但此事牵扯的人可是韦熙茵,二殿下还不会傻到把此事都在姨母面前抖出来。姚嘉纾心情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曼儿,事关韦小姐,二殿下不会说出去的,要知道,二殿下对韦熙茵就如太子殿下对乐宁公主啊……”说到最后,姚嘉纾不由地苦笑,心底里格外酸涩。

德安宫的前殿里,见完了姚嘉纾后的赫谨行此时面色沉沉地坐在宝椅上,海全看着自家殿下这般也不敢随意开口。

整个大殿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赫谨行看向前方大开的殿门再也忍不住心底里的愤怒:“海全,随本殿下去毓清宫给贵妃娘娘问安吧!”

看着瞬间从宝椅上站起的赫谨行一步跨下了殿阶,甩着衣袂快步地冲出大殿,海全立刻慌忙地跟上前去:“是,殿下!”

毓清宫。

偏殿里,子琴和兰吟正准备服侍着沐颖书沐浴更衣,这时一个宫女进殿禀报:“贵妃娘娘,二殿下此刻正在前殿等着贵妃娘娘。”

兰吟为沐颖书脱衣的手一顿:“这都不早了,二殿下这会儿来找娘娘做什么?”

宫女摇头:“奴婢不知,只看二殿下的样子好像是有要紧事。”

沐颖书偏过头吩咐道:“让殿下先等一会儿,本宫这就过去。”

“是。”

“快些给本宫穿上,别让二殿下等急了。”沐颖书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剪裁合身的裙衫,脑里早已经千回百转了。

前殿,赫谨行一脸平静地坐在圈椅上,方才在德安宫的怒气也在来时的一路上压制了下来,现在他身在毓清宫里,更是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心生怒火,否则惹得他母妃大怒,怕是会更加引得他母妃怀疑了。

正想的入神,赫谨行就听到自己母妃唤他的声音,抬眼看向从偏殿走来的女人,还是那样的艳丽动人,做的事情也是一样沾满红色的。

沐颖书来到殿上坐下,看到殿下的赫谨行只是紧看着自己,却是不说话,她缓缓一笑道:“行儿,这么晚了,来找母妃有何要紧事吗?”

赫谨行站起身微微行一礼:“天色渐晚,儿臣还来打扰母妃休息是儿臣的不好,望母妃恕罪。”

“行儿,我们母子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说吧,来找母妃何事?”

赫谨行看着眼前的慈母,就只怕他的话说到一半,他的母妃便要是另一副模样对他了。赫谨行整理着自己的话语,道:“母妃,儿臣前来是想和母妃聊聊朝中大臣的一些事情。”

“哦?朝中大臣?不知行儿是说的哪位大臣啊?”沐颖书细细观察着赫谨行的神情。

“不具体是谁,儿臣以为,朝堂上的事情都只是朝臣们在参与,不应该再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赫谨行说的坦然。

沐颖书听着却是恼火了起来,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行儿,你所说的‘无辜之人’是韦家丫头吧!”

赫谨行蓦然睁大了双眼,他没想到他的母妃竟然这么快就和他挑明了,不过也好,他也懒得兜圈了,还要担上她母妃可能和他装糊涂的风险。“既然母妃心里都明白,儿臣便请母妃记住当初说过的话!”赫谨行重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沐颖书却是问着赫谨行:“嘉纾去过德安宫了?”

“儿臣现在说的是韦小姐,母妃不要谈及别人!”赫谨行不会再搭上一个姚嘉纾进来。

“嘉纾确是去过德安宫了!”沐颖书这回却是肯定的口吻。

赫谨行一口否道:“没有!”

“那就是有了!”沐颖书眼神又冷了几分。

“母妃,儿臣希望您能信守承诺!”赫谨行恳切地看着自己的母妃,他希望自己能够信他母妃一次。

“嘉纾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母妃,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了茵茵一马呢?”

“这个丫头,当着本宫的面一副乖巧的模样,转过头来立马就把事情都告诉了你,本宫还真是小瞧了她!”

“母妃,朝堂上的事情都和茵茵没有关系,你不能因为她是太子太傅之女就对茵茵有偏见!”

“看来这丫头因为本宫没救她父亲,她心里就开始对本宫怨恨了起来,以前本宫和她说的话,她几时告诉过旁人!”

“母妃!儿臣求您,不要拉茵茵进来了!”

“行儿!这次不是母妃要拉她进来,是她自己!”沐颖书这次才正视着赫谨行的话:“她自己最近主动和你走的这么近,那便怨不得本宫怀疑她的阴谋了!”

每次面对自己的母妃,赫谨行就会深深地感到无奈:“阴谋?茵茵一个女子,常在闺中,哪里有什么阴谋?就因为儿臣和她走得近,母妃便要这样对她?”

“要怪就怪她是太子太傅的女儿,只要和太子有一丝一毫关系的人,本宫便不得不怀疑!”

赫谨行听着这话觉得可笑至极:“母妃,既然您当初就怀疑茵茵,那为何又要让茵茵做儿臣的侍读呢?母妃当初就没想过或许母妃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沐颖书深深地看着殿下自己的儿子:“行儿,成大事者岂能畏首畏尾呢?不赌一赌,如何就肯定自己是输呢?”

看着殿上那一双坚定的眼神中掩盖不了的毒辣,赫谨行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劝不动的,也不想再和自己的母妃僵持下去,索性回去另想他法:“是,母妃自有母妃的道理,天色不早,儿臣告退!”说罢,赫谨行不再顾自己母妃现在是何怒气,头也不回地离宫而去。

沐颖书盯着赫谨行的背影,脑海里却是想的姚嘉纾,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个小丫头摆了一道,偏头她对着兰吟就是一顿训骂:“本宫不是让你去送姚小姐出宫吗?你倒好,把人给送到德安宫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要你有何用?”

兰吟吓得连忙跪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姚小姐走到一半就让奴婢回来的,奴婢还在姚小姐身后看着姚小姐走过一段路才回来禀娘娘的,奴婢也不知道姚小姐自己会偷偷跑到二殿下那儿去啊,此事奴婢冤枉啊……”

沐颖书被兰吟气得不轻:“你还敢喊冤?你是本宫的人还是她姚嘉纾的人?本宫让你把人送到皇宫门口,你呢?别人一句话就把你给打发回来了,早在姚小姐进宫前,本宫就叮嘱过你,面对姚小姐的时候机灵点,你是把本宫的话当作耳旁风了还是你自己本身就蠢啊?你现在还敢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