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翌日,曼儿在后厨拿好早膳就往着清秋阁去,走到一处月洞门时,正巧碰见姚觉澄迎面而来:“奴婢见过老爷。”

见到是曼儿,姚觉澄难得停下一问:“小姐起了?”

“是,小姐起了。”曼儿实话实说。

姚觉澄点点头:“那就好。一会儿你伺候完小姐用了早膳,便陪着小姐进宫一趟,去向贵妃娘娘把昨晚的事情解释清楚,好好给贵妃娘娘赔个罪,明白了?”

“这……”曼儿低着头,脸色有些为难,昨晚她和她家小姐聊了那么久,小姐也没松口,而且看小姐的意思是不会再向沐贵妃低头服软了,可这事她没法和老爷说明啊。

看着曼儿始终不答话,姚觉澄心下也是明白的,他这个女儿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但现在也不是他任由自己女儿胡闹的时候:“你告诉小姐,就说是我说的,她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个时候可不是她不愿去就不去的,跟小姐说,姚府若是毁在她的手里,那她便就是整个姚府的罪人!”

听着这声声厉言,曼儿吓得不轻,只能点头称记住:“是是,奴婢一定把老爷的话都带给小姐。”

“哼!你可别想着和小姐一起来蒙骗本将,等本将回府要是知道小姐还没进宫,本将第一个处治的人就是你!”姚觉澄一个严厉的眼神警示着面前低下头的曼儿,随之拂袖带着身后的两个将士离开。

曼儿小心回头看着姚觉澄气势汹汹的背影便赶忙地跑回清秋阁去。

姚嘉纾刚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梳完妆,曼儿就端着早膳急匆匆地跑进了厢房,放下手中的漆案还不待她喘口气,便就又跑去了内室。

姚嘉纾从妆台站起身,转眼就见着曼儿一副急呼呼的模样,不免蹙眉地一斥:“曼儿,瞧你那儿样子,能不能稳重一些!”

曼儿连忙站定行一礼:“小姐。”

“早膳拿来了?”姚嘉纾扬眉问着。

曼儿点头回道:“嗯,奴婢陪着小姐先用膳。”

姚嘉纾睨视着一眼曼儿,就朝着桌案走去,刚用了两口,便问着曼儿,道:“说吧,什么事情让你那样慌慌张张的?”

本来曼儿打算自家小姐用完早膳了再把刚刚老爷说的话和小姐说,可是既然小姐问起了,她也就直说了,反正这事她和她家小姐是逃不掉的:“小姐,奴婢刚才去给小姐拿早膳碰见老爷了,老爷说,等小姐您用好了膳,便让奴婢陪着小姐进趟宫……”

不待曼儿把话说完,姚嘉纾就已大力地搁下了手中的汤匙,心中怨愤:“进宫给沐贵妃认错赔罪?我爹他还不死心呢!不去!昨晚我就和爹说过我是不会去的!”

曼儿一早就猜到了她家小姐会这样说,看着姚嘉纾一张愤愤的脸,曼儿冒着被责骂的危险继续转述姚觉澄的话:“小姐,老爷说了,这事不由您愿不愿去,您都是得去的,您去得去,您不去还是得去。老爷他还说……”

“我爹他还说什么了?”姚嘉纾看着一桌子的早膳却是气得什么也吃不下。

曼儿小心翼翼地回道:“老爷,他还说……若是小姐不去给沐贵妃赔罪,那就是在毁了姚府,小姐就是整个姚府的罪人……”

“什么?”姚嘉纾瞪大眼睛看着曼儿:“我爹他真这么说?”

曼儿战战兢兢地点头:“是,老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砰!”姚嘉纾一个拍案,震得案上的碗碟都动荡了:“他怎么能这么说?我爹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小姐,要不您还是进趟宫吧……”曼儿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姚嘉纾听到这话更是气得不轻:“曼儿,你说什么呢?你也认为我爹他说的是对的吗?你也认为本小姐是姚府的罪人了?”

曼儿连忙跪下:“不敢,小姐,奴婢万没有这么想啊……只是,老爷……”

“曼儿!”姚嘉纾语重情深地对着曼儿道着:“曼儿,别人或许可以那么想,但是你,那日你可是陪着本小姐一起去的毓清宫,本小姐求沐贵妃的时候你也就在场,沐贵妃是什么一副态度,别人不清楚,你还看不明白吗?”

曼儿看着自家小姐摇着头道:“小姐,不是奴婢看不明白,实在是老爷他……他说了,如果今日小姐您没进宫,等老爷回府,奴婢会被老爷重罚的。奴婢也并不是怕被老爷责罚,只是……只是……”

“够了!你别‘只是只是’了!”姚嘉纾心下不耐烦道:“本小姐昨晚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抛诸脑后了吧!原以为,本小姐和你说那么多你能明白,可你现在说的话,太让本小姐失望了!”

“小姐……”曼儿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家小姐,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劝劝。

这时,姚府的小厮跑来了清秋阁禀报:“小姐,宫里差人来传话了,贵妃娘娘请小姐进宫一趟。”

曼儿听完小厮的禀报,抬眼看向姚嘉纾,只见她家小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少。

姚嘉纾冷着眼看着小厮:“你去回话,说本小姐今日身体有恙,不能进宫拜见姨母了。”

“这个……”小厮明显感到为难。

姚嘉纾横起眉眼:“怎么?本小姐连你也使唤不动了吗?”

小厮连声认着错:“小姐,奴才不敢,只是贵妃娘娘的传话,奴才不敢就这样回啊,而且,老爷出府的时候也命令过奴才,今日一定要看着小姐您出府进宫去。”

“滚!给本小姐滚出去!”姚嘉纾一把将桌案上的早膳挥到了地上:“今日不论是谁来,本小姐都不会进宫的!”

“小……小姐……”小厮见到姚嘉纾发起脾气来也是吓得一跳。

“怎么?还不滚?还不快去回话!”姚嘉纾又一眼瞪着小厮。

“是是,奴才这就去回话!”小厮看着地上被摔的粉碎的碗碟赶紧出了厢房,他怕他再继续等下去,小姐掀的就是桌子了。

曼儿还跪在地上,其他的下人忙着清理着地上的碎片和撒落一地的饭菜。

姚嘉纾看着小厮离开的方向心里也还是窝着火,她没有想到她姨母竟会这么快就宣她进宫,她们明明昨日才见一面,只一夜的时间她姨母便又迫不及待的要见她这个侄女了?不过她不用想也知道,这么大早她姨母就要见她,那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曼儿心里也疑惑着此事,又想到昨日姚觉澄说的话,曼儿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姐,您说二殿下是不是昨晚就去找沐贵妃了?不然,沐贵妃也不会这么早来就让小姐进宫去呀?”

姚嘉纾沉思道:“不可能,就算二殿下昨晚就去找了沐贵妃,那他也不会把本小姐找他的事情说了出去,这就不是成了和他自己母妃作对吗?自己儿子为了一个还没过门的女子就和她这个母妃作对?这样一来,沐贵妃只会更加针对韦熙茵,二殿下不会这么傻!”

曼儿听着她家小姐说的觉得有些道理,若是这样,那为何沐贵妃这么着急要见她家小姐?

“反正无论沐贵妃是因为何事,本小姐都是不会进宫的!还真以为本小姐是她可以随意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从来都好事没本小姐的份,为他们沐家查探消息就想到本小姐了?世上可没这么好的事!”姚嘉纾恶狠狠地看着眼前几个清理厢房的下人。

很快,那刚退出了清秋阁的小厮便又来禀报了:“小姐,那贵妃娘娘的人说了,他说他就在姚府等着小姐您进宫……”小厮低着头说完眼神闪烁着看向姚嘉纾。

这下曼儿也真担心了起来:“小姐,奴婢看您还是进趟宫吧,沐贵妃这次怕是铁了心要见小姐一面,您刚刚都那么说了,沐贵妃的人还是不走。”

姚嘉纾瞪了一眼曼儿,便又看向小厮:“你刚刚有把本小姐的话转给沐贵妃的人吗?”

小厮回道:“有,奴才把小姐的话一字不差的转给的那宫人。”

姚嘉纾听完眉眼又蹙到了一起,看来她姨母这次是知道了什么,不然她之前这么说,那宫人是早就走了。

曼儿这回也是什么都不怕了,只是一个劲的劝着她家小姐能进宫:“小姐,奴婢求您,就进宫一趟吧,沐贵妃这次怕不会那么好糊弄,若是惹急了她,小姐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姚嘉纾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袂:“哼!见她?好啊!她既然这么想见本小姐,那本小姐就进宫见她一面好了,本小姐倒要看看,这一次她沐贵妃又要耍什么花样!”

毓清宫,前殿。

沐颖书端坐在大殿上,看着大开的殿门外只有宫人们候着,不由得冷哼一句:“这个嘉纾,定是昨日做了亏心事,才到现在都不敢来见本宫!”

子琴在旁附和一句:“娘娘也别太急,等姚小姐进了宫,到时还不是任由娘娘来处治!”

“呵~本宫倒要看看她待会儿会如何解释着昨晚的事情!”沐颖书静静地等待着殿前出现的人影。

又过了快一个时辰,姚嘉纾才出现在毓清宫,看向大殿上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姚嘉纾脸上换上了一丝笑意,缓缓地行了一礼:“嘉纾参见姨母。”

沐颖书看着跪在大殿的姚嘉纾一副乖巧的样子,即便心里气着,面上还是先扬起温和的一笑:“平身吧。”

“谢姨母。”姚嘉纾站起身扬头看向沐颖书,来时的一路走上她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也自然不怕她姨母的刁难。

“赐座。”沐颖书淡淡地看着姚嘉纾。

“谢姨母。”姚嘉纾自觉地坐到一旁的圈椅上:“不知姨母一早唤嘉纾进宫可有何要事吗?”

沐颖书盯着姚嘉纾的脸上仔细观察着,这丫头看上去还是淡定啊。“嘉纾,瞧你这话,好像本宫有事了才会找你进宫一样。”沐颖书笑看着姚嘉纾,眼里却含着一丝锐利。

难道不是吗?姚嘉纾心里冷笑,嘴上却答道:“姨母,嘉纾可不是这个意思,昨日姨母的话嘉纾可都牢牢记住的,只要嘉纾得了空,就进宫来陪陪姨母。”

“呵呵~嘉纾,昨晚本宫说的话你记住了就好。”紧接着,沐颖书的嘴角就放了下来:“只是,本宫昨晚的话,你真的有照做吗?”

沐颖书的表情过于明显,姚嘉纾也是看得清楚,然而她却是一脸为难道:“姨母,您说的是韦府的事吧?嘉纾今早刚起就被您叫到宫来了,而且嘉纾还没找到好的由头去韦府,姨母姑且要等上一段时日了。”

“是吗?”看着姚嘉纾跟她在这儿演戏,沐颖书便就直接挑明了:“嘉纾,昨儿个你就一直在本宫面前扯理由说不去,后来你表面上是答应了本宫,可私下里却跑到德安宫和二殿下窜通一气!嘉纾,这些本宫说的可对啊?”

姚嘉纾顿时睁大眼睛:“姨母,二殿下昨晚都和您说了?”

沐颖书一个精明凌厉的眼神射向姚嘉纾:“哼!他没说,是本宫猜到的,本宫的儿子,本宫最了解,即便他什么也不说,本宫也能猜到十成十!”

此刻,就算沐颖书说的如此明了,姚嘉纾也是不认的,她继续装着委屈道:“姨母,既然您都猜到了,嘉纾也就不瞒您了。姨母,这件事嘉纾不是有意背着您去和二殿下说的,实在是二殿下他……他很早之前就警告过嘉纾,不准嘉纾去找韦熙茵麻烦,否则被他知道了,断是不会轻饶我的,嘉纾也是心里害怕,所以事先就去和二殿下知会了一声……”

“知会了一声?”沐颖书又一个怀疑的眼神看着姚嘉纾,此时她是断不会相信她的话!

“是啊。”姚嘉纾乖乖地点头答道:“嘉纾昨晚只是去和二殿下说了一句,嘉纾告诉二殿下,嘉纾只是去韦府刺探消息,并且嘉纾还向二殿下保证,嘉纾除了刺探消息外,绝不会做出伤害韦熙茵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