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有了钟离彦然的这一句,邢允侥心里也就安心了许多:“当然了,这还用你说吗?只要太子殿下的令一下,我是万死不辞,又如何会违抗太子殿下的决定呢?”

“你知道就好。好了,我急着去韦府,你赶紧也带着筠倾回府吧。”说完,钟离彦然转身就上了马车,很快,马车快速地驶离了崇德侯府。

邢允侥也回到了马车上,一路上又回想着姚嘉纾问钟离彦然的那些话,如今他是越想就越好奇乐宁公主的身世了,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感受到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邢筠倾放下帏裳看着身边的人:“哥,怎么了?”

邢允侥定定地看着邢筠倾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不知世事的样子。摇了摇头,邢允侥安抚地一笑:“没事。”是啊,太子殿下把乐宁公主护的那样好,旁人又怎么会知道公主的一些事情呢。

想着,突然邢允侥大叫了一声,随后大声命令着驾车的阿祥:“快,阿祥!再快些,本少爷有急事回府和老爷说!”

“是,少爷!”

邢筠倾看着自己兄长觉得奇怪:“哥,总归是要回府的,到底是什么急事让你这样不淡定了?”

淡定?邢允侥急得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国都要保不住了,你要我如何淡定?”

邢筠倾的眼睛瞬间瞪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呢?什么国保不住了?太子殿下只是对付沐氏一党罢了,那也是为民除害,怎么就国都保不住了……”

“和你说了也没用,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吧。”邢允侥眉眼沉下,希望刚刚只是钟离彦然在吓他。

“你……什么叫‘和我说了也没用’?欺负人!哼!”邢筠倾嘟起嘴转头看向帏裳的方向。

邢允侥现在没有心情安慰自己的妹妹,兄妹俩直到马车停在了邢府也再没说上一句话,邢允侥立刻就冲下了马车大步的踏进了邢府,直接就向着自己祖父的书房行去,此刻心中他的疑惑只有爷爷能解了。

邢廉诩在看到自己孙儿慌慌张张地跑到自己面前,心下也有了准备,问道:“允侥,是司马署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爷爷放心,这回世子都派人仔细盯着呢。”

“好,这样就好,太子殿下如今不在京城,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邢廉诩心里稍稍安下,但看着邢允侥大喘气的样子,想来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侥儿啊,你急着跑来找爷爷可又是出了别的事情?”

邢允侥点头:“是。爷爷,孙儿想问爷爷关于乐宁公主的身世。”

邢廉诩的眉心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惊了起来:“允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我……”邢允侥看着自己爷爷听到他问的问题后,紧张的神情不次于方才在侯府钟离彦然面对姚嘉纾时候的样子,这下他更加确定乐宁公主的身世不一般了:“爷爷,方才在崇德侯府,姚嘉纾找到世子,问世子关于乐宁公主的身世。”

“什么?姚小姐?她怎么突然向世子打听乐宁公主的事来?”邢廉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自然又是听了毓清宫那位的话呗,就知道她不安好心!”邢允侥恨恨道。

邢廉诩心里急迫,虽然姚觉澄很有可能早就知道了乐宁公主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和自己的女儿说起,还有那位沐贵妃,她也肯定是知道乐宁公主的事情,可她也不和姚小姐说,现在却是让姚小姐自己去打听,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自己爷爷在书案前不停来回走着,邢允侥便更肯定了此事的严重性:“爷爷,乐宁公主的身世到底是何?为什么世子会说冀国江山都保不住?”

邢廉诩倒吸一口凉气,世子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让凉国那边知道了,怕真是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爷爷,乐宁公主的身世都已经和冀国朝政扯上关系,那太子殿下他……他还会……”

邢廉诩这时开了口:“允侥,既然姚小姐已经向世子打听了此事,想必世子会想到办法应对。当年谦王爷带着乐宁公主回宫,之后又由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抚养,若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陛下、谦王是断不会如此行事的。沐氏一党想来是不会为了一个皇位,就连冀国江山也不顾了,此事目前还至于到我们想象的那个地步。”

想象的那个地步?冀国江山保不住的地步吗?邢允侥还是心下难安,他必须知道乐宁公主的身世才行:“那……爷爷,乐宁公主的身世究竟哪里不可告人?爷爷,乐宁公主到底是什么人?”

邢廉诩知道乐宁公主的身份,当然他也相信自己的孙儿,但此事毕竟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侥儿,事关乐宁公主之事,你就不要多问了,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爷爷!”面对着未知的事情,邢允侥总是会惴惴不安。

“侥儿,你也不要向世子去打听此事!在夕朗的面前,你也一个字都不许提起!明白?”邢廉诩提醒着邢允侥。

“是,爷爷。”看着自己爷爷严肃的表情,邢允侥就知道任自己再说什么,爷爷都不会告诉他有关乐宁公主的半个字,然而,他心中还是有着疑虑:“那……爷爷,乐宁公主和朝政都扯上了关系,那太子殿下他……太子殿下还会……还会……”

邢廉诩知道邢允侥他想问什么:“侥儿,你从小就跟着太子殿下玩闹,长大后又做了东宫的属官,太子殿下什么样的性子你该了解才是啊。再说到乐宁公主……”说着邢廉诩叹了声气:“乐宁公主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无论日后太子殿下和乐宁公主如何,侥儿,你要记住,你都不要像那些固执、古板的臣子一样惹得太子殿下不悦,明白吗?”

方才钟离彦然和他说了这话,现在爷爷又对他说了这些,邢允侥当然知道以后如何做了:“爷爷,您放心吧,孙儿这一生只忠诚于太子殿下!”

一个时辰后,钟离彦然才从韦府出来,他也终于知道姚嘉纾在问他之前问过何人,可是眼下承玙不在京中,他只能又进宫将此事禀报给陛下姑父。

广明宫里,赫洌颉大怒,眼看着大殿之上的人就要掀了面前的长案,钟离彦然出声劝道:“陛下姑父息怒,彦然想沐党之人还不敢将乐宁公主的身份传出去,只是现在还是该都提前防备……”

“不敢?他们沐家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这么多年了,他们沐家就没消停过!沐轼玄,真是我冀国的祸害!”赫洌颉一个拳头大力地捶在案上。

“陛下姑父,彦然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京城百姓知道此事,而是豫国那边,豫国国宴,凉国是一定会派人去的啊,万一凉国的使臣认出了乐宁公主,这该如何好?此次承玙也只带了一千将士,万一真要开战了,承玙和乐宁公主如何抵挡得住啊?”想到这里,钟离彦然的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

“凉国使臣……”这让赫洌颉不禁想起了凉国的那位大将军段槦,此次玙儿是带着宁儿一起去的,玙儿那么在乎宁儿,凉国的事情他应该早就想到了吧,这样想着,赫洌颉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豫国的国宴,不知道凉国又是派遣的何人出使豫国,但在豫国国君的脚下,即便凉国的使臣认出了乐宁公主,他凉国也不敢在豫国的境内挑起纷争,就算是出了豫国境内,没有凉帝的旨意,量他们也不敢随意开战。眼下我们最应该防的还是沐党啊……”

钟离彦然苦着脸:“沐党……如何防啊?有道是家贼最难防,谁也不知道毓清宫那位哪一天就把乐宁公主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那就堵住她的嘴!”赫洌颉的眼神骤然变得冷酷无情:“安德心!”

宫殿外,安德心听到陛下的唤声连忙的进了大殿:“陛下,奴才在!”

“去,现在去毓清宫传朕的口谕,若她敢将乐宁公主的身份说出去一个字,朕立刻就要了她的命!”

“陛下?”安德心听到“毓清宫”这三个字感到震惊,十几二十年了,他都要忘了那位是在哪个寝宫了。

“还不快去?”赫洌颉一个冷厉的眼神看向安德心。

“是,奴才这就去!”安德心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赶紧出了大殿向毓清宫行去。

毓清宫绚丽华贵,落入安德心的眼里却只觉得刺痛双眼。

宫前的太监宫女们看到安德心的一刻,个个脸色苍白,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安德心看着这些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虽然毓清宫的这些宫人他都不眼熟,但打心底里他和陛下一样鄙视着这毓清宫里的一切。“传你们沐贵妃出来,陛下有口谕!”安德心看着守在殿外的几个宫人道。

宫人们却都呆看着安德心,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要做什么。

看着宫人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安德心的表情不悦起来:“怎么?听不懂话吗?快传你们的沐贵妃出来,陛下有口谕!”

一声吼,几个宫人都吓了一跳,只有一个小太监最先反应过来:“是是,安公公您请先等一会儿,奴才这就进殿去禀报我们贵妃娘娘。”

“快去吧!”

殿里,沐颖书坐在镜前听着小太监的话,整个人也顿时呆住了。

子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安公公来毓清宫了?”

“陛下有口谕给娘娘?”兰吟也怕自己是听错了。

小太监频频点头:“是,是陛下身边的安公公来我们毓清宫了,说陛下有口谕呢!”

沐颖书缓缓转过身站起来,轻声开口:“去,把安公公请进殿来。”

“是!”小太监赶紧跑出殿去。

沐颖书伸了手:“扶本宫去前殿。”

“是,娘娘。”子琴和兰吟一左一右的伴在沐颖书的身边。

直到坐上了前殿的宝椅上,沐颖书还是愣充充地,她不敢信刚刚小太监的话,多少年了,陛下才想起她来……

安德心踏进大殿,看着殿上那妆容如此艳丽的女人,冷声开了口:“沐贵妃,陛下口谕,若您敢将乐宁公主的身份说出去一个字,陛下立刻就要了您的命!”

“什……什么?”沐颖书屏住呼吸,问着殿前的安德心。

安德心以为沐颖书是被吓着了,心里冷笑,道:“陛下口谕,若沐贵妃敢将乐宁公主的身份说出去一个字,陛下立刻就要了沐贵妃的命!”

沐颖书的脸色也瞬间没了颜色。

口谕带到了,安德心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没有其他事了,奴才就先告退了。”说完,安德心立马就转了身。

“等等!”沐颖书鼓足了力气将安德心叫住:“安公公,陛下……陛下可还有其他话带给本宫?”

安德心回身又看向殿上那可恨的女人:“没有。”

简短的两个字,却好似一把利刃深深地插进沐颖书的心,其实她早该猜到的,二十多年了,陛下找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和她说的话也不过那么几句,除了警告她外,没有别的了,可这么些年了,她对他的感情还是有所期待,但她每一次的期待,都像笑话一般……

“砰!砰!砰!”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子琴和兰吟两人拦在沐颖书的身前。

“你们让开!你们给本宫让开!”沐颖书用力地把她二人推倒在地上,接着随手又将一旁花几上的花瓶砸碎,满大殿的陶瓷被摔成了粉碎:“真讽刺啊,真讽刺啊……七年了,七年了,他没和本宫说上一句话,他就把自己关在那广明宫里,他不理朝政他不见大臣他不管任何的事情,今日他却为了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公主来警告本宫,为了一个和冀国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他竟然想要本宫的命,在他眼里,本宫就这么不值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