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姚嘉纾的这一句,沐颖书确是赞同:“不错,纵使有我冀国助襄国一同对抗凉国,襄国最后还是战败,亡了国。亡国的公主可是连普通老百姓、街边的乞儿都不如啊,只能沦为阶下囚……”沐颖书唏嘘着,神情流露出些许的怜悯。

这是姚嘉纾第二次从沐颖书的口中听到“亡国公主”这四个字,心中还有诸多的不确定,她静静地坐在玫瑰椅上,等着沐颖书接下来的话。

“也正因为此,所以当初的太子为了救被凉国捋去的襄国公主,而和当时的崇德侯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崇德侯大吵了一架,最后太子如愿带兵去救人,可损了全部的兵力,襄国公主也没能救回来。”说到这,沐颖书难免觉得赫承玙的行为幼稚的可笑了。

姚嘉纾又有些吃惊:“太子殿下竟为了一个别国公主和自己的亲舅父大吵?嘉纾曾也听父亲说过几次,陛下都会因为皇后娘娘而在朝堂上给崇德侯留有些薄面。”

沐颖书呵呵笑了起来:“所以说啊,咱们这位太子为了乐宁公主那可以说是什么也不顾的……”说了沐颖书还不忘看向姚嘉纾一眼:“嘉纾,你也该看清了太子,太子他可不能做为你的良人人选啊!”

“等等,姨母,您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乐宁公主……不是襄国公主吗?怎么又是乐宁公主了?”听着沐颖书前一言襄国公主,后一语乐宁公主,姚嘉纾的脑袋开始混沌起来。

沐颖书见着眼前茫然的一张脸,故意又道了一句:“嘉纾,你这么聪明,其实都猜到了,不是吗?”

“姨母?”姚嘉纾越来越奇怪沐颖书的话来,她总觉得沐颖书有所指。

沐颖书也不再继续兜弯子了:“嘉纾啊,乐宁公主就是襄国的永宁公主啊!”

“什么!”姚嘉纾惊得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沐颖书心里偷笑,眼神却示意着她身边的子琴和兰吟,两个丫头也是伶俐,上前就安抚着姚嘉纾先坐下。

“嘉纾,这事也不怪你想不到,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少数,况且,乐宁公主的真实身份也算得上是冀国的一件秘事了。”

“怎……怎么会?乐宁公主怎么会是襄国公主,襄国都亡了,而且,刚刚姨母也说了,襄国公主被凉国抓去了啊,怎么就……就……乐宁公主会是襄国公主呢?”姚嘉纾不可置信地看着沐颖书问着。

沐颖书一副好心解释道:“是,襄国公主确实被凉国抓走过,可是被凉国抓去的那段日子,陛下和太子都没有放弃要救她出来啊,陛下是重情义的人,太子和襄皇关系也不错,说不定是襄皇临终前将襄国公主托于太子照顾,这也说不好啊……”

“我记得,乐宁公主大概是七年前进宫的。”姚嘉纾的目光虚无的定在一点。

“不错,十年前襄国亡国,乐宁公主七年前被太子从宫外带回,太子离宫三年就是为了找到她,之后又为了能把她留在身边,便就有了谦王义女一事。”

“三年,就为了找一个亡国公主,甚至还有可能会把冀国也搭进去……太子殿下对她就那么好吗?”这话姚嘉纾不知是问沐颖书,还是在问她自己。

“看,这样的道理,嘉纾你都明白,太子哪能又不清楚呢?只不过在太子的眼里,冀国江山怕也比不上乐宁公主,否则,又如何能做下这样的蠢事!”沐颖书面起轻蔑之意:“所以啊,嘉纾,你得看明白这眼前的事实,太子是冀国储君又如何,不把冀国江山放心上,将来又如何能够做一个好皇帝?”

沐颖书的言下之意,姚嘉纾哪里听不清楚,只是这事过去了这么久,她今日才知道真相……又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沐颖书让她向韦熙茵打探此事时,她逼问了韦熙茵许久,她最后也还是在隐瞒她,崇德侯世子也一样,嘴紧得她撬不出一句来。“姨母,这样的大事,还有谁知道?”姚嘉纾问道。

“陛下和皇后这自是不必多说,崇德侯一府也一定知道,再来,就是朝中的那些老臣了,虽然都明面上不说,但也是心照不宣的。”都说到这份上了,沐颖书也不会想着再瞒着什么。

“如此说来,外祖和我父亲,他们也是知道的。”姚嘉纾肯定道。

“是。”

“那既如此,姨母,这事您什么都了解得清楚,为何还要嘉纾去向韦小姐打听此事?”乐宁公主的身份姚嘉纾是知道了,但她姨母对她的一些吩咐,她却是不懂,还是说她姨母真就那么想看她的笑话?

“什么?”沐颖书没想到姚嘉纾会突然问起她这个来,她原以为乐宁公主身份这事就能让姚嘉纾心里消化许久,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她这个侄女:“咳~这不是你姨母身在后宫,很多事情也都是自个儿猜测乱琢磨的,至于你外祖,虽是在朝堂,但终究不是东宫之人啊,东宫的人和事,可不得太子太傅最为清楚吗?这也是为何姨母让你去和韦家丫头多走动的原因。”

姚嘉纾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姨母现在又这样说,那敢问姨母,乐宁公主的身世,是您的猜测,还是真听什么人说起过。”

“自然是猜测多一些,虽说十几年前冀国国宴,本宫也见过襄国永宁公主一面,但那时的永宁公主毕竟还是个孩子,几年过后,变了模样,这点本宫也不好确认。”沐颖书有意说的模棱两可。

姚嘉纾点了点头:“嘉纾知道了。”

沐颖书这会儿从姚嘉纾的脸上看不出她有什么心思来,便又添了把火:“嘉纾,这件事你可得记着,千万不能到处乱说,万一传扬出去可就不好了!本宫今日也是一不小心就给说漏嘴,念你是本宫的亲侄女,这才告诉你的,知道了?”

“是,姨母,嘉纾明白,此事一定保密!”姚嘉纾对上沐颖书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知事的保证道。

直到姚嘉纾离殿后,沐颖书的心情都大好。

兰吟望着那一主一仆离去的背影却是惊慌:“娘娘,您如何就把乐宁公主这事告诉了姚小姐?”

“是啊,娘娘,万一此事陛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子琴心下也急起来。

沐颖书偏头瞪了一眼:“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做什么?陛下知道了又如何?怎么?事到如今,本宫还要怕陛下吗?陛下和他的好太子都已经把我们沐家逼上绝路了,本宫岂能再这样畏畏缩缩!”

子琴想到之前她家娘娘被陛下掐着脖子的一幕便不由得身子发抖:“可是娘娘,陛下下手极狠,若真龙颜大怒起来……娘娘,姚小姐也不是个能管住嘴的人啊……”

“这样才好呢!”沐颖书红唇扬起:“嘉纾这丫头的性子本宫最是了解不过,此事又和乐宁公主扯上了关系,即便刚刚她在本宫面前再怎么镇定,出了这毓清宫的门,怕是已经气的跺脚了,哈哈哈~”

子琴兰吟相视一眼,贵妃娘娘这般毫不在意,倒真像她二人多虑了。

出了宫的姚嘉纾,此时也并不像沐颖书说的那样,一路到了宫门前,上了马车,姚嘉纾脸上也是一脸从容淡定。

反倒是她身边的曼儿,刚在殿里听了沐颖书的那些话后,现在都难以回神:“小姐,贵妃娘娘刚刚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乐宁公主的身世也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姚嘉纾端坐着,眼睛盯着前方,声音平和:“看沐贵妃那样子,十有八九是真的,乐宁公主便是当年的襄国永宁公主。”

曼儿又被这句话惊得张大了嘴:“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竟被瞒了这么多年!”

“是啊,瞒了这么多年的一个秘密,沐贵妃今日却把它告诉了本小姐。曼儿,你说沐贵妃又想利用本小姐做什么?”姚嘉纾如今已经习惯性的认为沐颖书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怀好意。

“嗯?小姐的意思是……沐贵妃会在乐宁公主这件事上利用小姐做什么事吗?”曼儿有些不明:“可这和小姐有什么关系?乐宁公主身份一事,是陛下、太子还有谦王殿下一起瞒下的,怎么算也算不到小姐您身上来呀?”

姚嘉纾捕捉到曼儿说的词:“对,瞒!陛下和太子殿下费尽万难终瞒下乐宁公主的身份,太子殿下更是把乐宁公主保护得那样好,可沐贵妃偏偏就要把这样一个大秘密告诉我知晓。她是想通过本小姐的嘴,让世人都知道冀国皇室的惊天秘闻。”

曼儿皱了皱小脸:“小姐,可方前在毓清宫,沐贵妃明明还让小姐保证不乱传的呀?”

姚嘉纾冷冷笑着:“曼儿,有些人的有些话,她说出来为的是让你反着听的。瞒了这么久的秘密,如何就今日说漏了嘴?这么巧的事,本小姐可不会信!沐贵妃是有意为之啊。”

“小姐,奴婢不太明白……”曼儿挠着脑袋。

“你不明白,自有人明白。去韦府!”姚嘉纾不再与曼儿解释,扬声就对车夫命令一声。

马车“轱辘轱辘”的奔向韦府,姚嘉纾心里却是一直念叨:永宁永宁……乐宁乐宁、乐宁……即便襄国没了,她也依旧是冀国宠爱于一身的乐宁公主……

“小姐,到了。”马车停下,曼儿看向一旁似在闭目养神的姚嘉纾,小声提醒道。

姚嘉纾睁开眼,推开车门立刻就跳下马车,也不等跟在身后的曼儿,飞跑地就进了韦府,往霁兰轩而去,如今,她也算是韦府的常客了,也再没有人拦着她。

“韦熙茵,快给本小姐出来,本小姐有重要的事问你!”还离霁兰轩有一些距离,姚嘉纾便就已经大声传唤着里面的人。

萍月在院里听到这大喊大叫声,不用看她也能知道又是姚府小姐来找事了。

不到半刻的功夫,姚嘉纾便已闪现到萍月的面前:“你家小姐呢?快让她出来见本小姐!”

萍月扫着落叶的手一停:“我家小姐在里屋,姚小姐您……”

不等萍月的话完,姚嘉纾便又冲向了厢房:“韦熙茵,还不快出来见我!”

“嘭——嘭——”屋门一开一关,对于姚府小姐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萍月也不像最初那样大惊小怪了。

屋内,韦熙茵正端坐在书案前练着字,姚嘉纾一身怒气地进来她也愣是装作没看见,和姚嘉纾相处这段时日以来,她也算是摸清了姚嘉纾的心情好坏,只要是进了趟宫后,她的心情准是这样暴躁。

姚嘉纾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在里室的书房找到了韦熙茵。“我这叫你好久,你倒是好,竟躲在这儿练字,韦熙茵,你什么时候开始修身养性起来了?”姚嘉纾一个大步就跨到韦熙茵的书案前,双手拍案怒瞪着一句话不回她的人。

“练字好啊,能静气凝神,姚嘉纾,你平时就应该多练练字。”韦熙茵手中的墨笔不停,注意力也始终在是笔尖上。

姚嘉纾气笑:“呵~别以为本小姐听不出来你在骂我!”

“姚嘉纾,你这又是受了你姨母的气了?”

“快别写了,我有事问你!”姚嘉纾一把将墨笔从韦熙茵的手里夺过。

看着纸上被毁掉的字迹,韦熙茵无奈,终是抬头看向了姚嘉纾:“不知姚大小姐这么大的气焰是为何事啊?”

韦熙茵满脸一副看她乐子的模样,让姚嘉纾心下很不好受:“韦熙茵,我问你,乐宁公主的身世,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姚嘉纾,这事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又提起了?”韦熙茵顿时警惕起来。

“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姚嘉纾紧盯着韦熙茵的眼睛。

“你刚刚进宫你姨母又和你说起此事了?又叫你来打探乐宁公主的身世了?”韦熙茵的心渐渐沉下。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韦熙茵,你回答我!”姚嘉纾一拳捶在书案上。

案上的墨笔因这一拳头而震得滑落在地上,韦熙茵也被姚嘉纾吓得不轻,神色也瞬间冷了下来:“姚嘉纾,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把我知道的那日全都已经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