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姚觉澄虽是整日里忙着朝中的政事,但他女儿的事情他还是时刻关注着的:“纾儿,爹知道你不喜欢沐贵妃,可若是她请你进宫去,你当着她的面,也还是要表现出一副懂事听话的样子出来,知道吗?她毕竟还是贵妃娘娘,急起来要惩治你一个小丫头,她是不会有所顾忌的!”

“爹,你说的这些女儿都明白,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沐贵妃有对我动手的可能。”姚嘉纾语气乏乏。

看着姚嘉纾漫不经心的样子,姚觉澄心里就急:“你不要和爹说起这个来,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爹是在教你为人处事。你也不小了,别总是像小时候一样对什么人都使你大小姐的脾气。对着沐贵妃,千万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沐贵妃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什么心,她一眼就能看得清,你不要抱有侥幸而得罪了沐贵妃,这对你没有好处的……”

姚嘉纾这时捂上双耳:“够了爹,能不能说些别的呀,你又要开始讲你的那些大道理了是不是?我早就说了,我是不会屈服于她的!女儿知道无论再说什么也劝不了爹,所以女儿都没有在爹面前说什么。希望爹也同样能自觉些,因为不论爹您再怎么说,女儿也绝不会与沐贵妃同流合污的!”

“纾儿,你把你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姚觉澄只感到无奈,他这个女儿是越来越难管教了:“事到如今,爹不会再劝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了,爹说那么多,也只是想让你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爹忙着军中的事,不能每日里在府上看着你,沐贵妃又时常让你进宫……皇宫里那是什么地方?宫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特别是沐贵妃,你可别惹她生气!”

姚嘉纾懒懒地放下双手,嘴上却不歇着:“女儿才不会惹她生气呢,都是她惹女儿生气。”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姚觉澄无可奈何,只能拍着书案:“这样以下犯上的话可不能让沐贵妃听到!”

“爹,我都知道啦!这里又不是毓清宫,何况只有我们两个人,除非她有千里耳。”姚嘉纾毫不在意她爹的话。

姚觉澄沉下气,只能作罢:“罢了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老了,管不了你了……但是纾儿,有一件事,爹不能坐视不理!”

姚嘉纾扬眉看着姚觉澄,等着他接下来的训话。

“你对太子的心思还是尽快放下的好,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太子不值得你为他做那么多!”

姚嘉纾突然僵住,道:“爹,这事女儿也说过许多遍了,女儿做这些只是为了冀国,和太子他没有关系。”

姚觉澄唇角一抿:“哼,你这话骗骗别人可以,真当你爹眼睛瞎吗?从一开始你就为了让太子能保住他的储君之位而站到二殿下的对立面,现在你也仍是。爹了解你,只要是你认定的事就从不会改变,可若是换做别的人,爹也就罢了,任由你自己喜欢,但这个人是太子,那就不行!”

姚嘉纾这次倒没因为自己父亲的这话而起争执,她点点头:“嗯,爹放心吧,女儿已经把太子殿下给放下了,不会再对太子殿下有何想法了。”

“是吗?”姚觉澄难得见到自己女儿能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疑心之下却也耐心地对姚嘉纾说着道理:“但愿你自己真的是想明白了吧。太子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就是做再多也是无用,何况你外祖还是太子的仇人,太子不恨你、日后不牵连到你身上就算不错了,可别想着他能看你一眼!”

字字诛心,可姚嘉纾清楚地知道她父亲这些话不是吓唬她的,因为他们沐家,所以她和太子殿下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不过纾儿,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恨你外祖,在朝堂官场上,争斗在所难免,你外祖做的也不能说是错的,抛下这些不谈,太子也并不是你的良人,他的身份是太子,或许日后还有可能成为冀国的皇帝,但也就因为他的这身份,他这辈子都不能以你为先,纾儿,爹希望将来你的夫婿是个能事事先为你着想的人,而帝王后宫的那些女子,往往都是会被牺牲掉的。你总是觉得爹是为了二殿下的帝业而反对你和太子在一起,但其实这才是爹心里所担心的啊!”

姚嘉纾听着这些话,再看向姚觉澄此时脸上尽显的关心,不禁动容:“这些,爹以前怎么不和女儿说啊,如果爹早把这些话告诉女儿,女儿也不会陷那么深了。”

姚觉澄呵呵笑着:“我要是早和你说了,你肯定会认为是爹找了理由,怕是更不会听进去了,现在好了,你自己看明白了这些事情,爹总算是能安心了。”

“原来纾儿这么不让爹放心啊……”

姚觉澄笑嗔:“唉,话是这么说,可无论纾儿你多大,又或是你将来要去哪里,身为父亲,哪里就真能放心啊。”

姚嘉纾这时蹙了眉头:“爹说什么呢,女儿能去哪里?京城就这么大点儿地,走也走不远啊。”

“京城是不大,可冀国大啊,冀国的大好河山,纾儿就不想去看看?”姚觉澄意味深长问道。

姚嘉纾眼里流露出奇怪的眼神,她父亲以前可不会这么好说话:“爹,你今日和以往不太一样啊,以前你出京我想跟着一起去都要被你骂的。”

姚觉澄好笑地看着自己女儿:“那能一样吗?以前爹出京那都是奉旨去办正事,可不能带着你到处游山玩水,可现在爹想通了,你要是真想去啊,现在立刻就让曼儿回府去收拾行李,赶快出京去玩个够!”

“我怎么听着像是你要赶我走啊?”姚嘉纾一脸不高兴。

姚觉澄又是一笑:“纾儿,你多想了,爹哪里会赶自己女儿出去的。”而事实上,姚觉澄是真希望他女儿这时能出京,去到一个陛下和太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聊了许久,姚嘉纾心下也算了下时辰,估计曼儿办完事该回来了,于是她便也起身与姚觉澄道别:“爹没有这想法是最好!好了,待了这么久,女儿也该回府了,不然爹又要说我打扰您办正事了。爹还继续待在这里吧?需不需要女儿给您传话,让什么人来商议军事?”姚嘉纾走到门前,回头问道。

姚觉澄摆摆手,叮咛一声:“不用了。回府路上注意安全。”

“我姚嘉纾的武艺京城无人能敌!”姚嘉纾骄傲道,笑着退出了屋子。

姚觉澄看着这欢快的背影,嘴角划出许久未有的慈爱的笑容,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和自己女儿如此痛快地说过话,他承认他身为一个父亲,他有许多的失职……

姚嘉纾却没有她父亲这么多的感慨,刚才在屋里的谈话,她第一次满满地心虚感,眼下她只想快些找到曼儿,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刚想着,她就看到远处曼儿向她跑来,姚嘉纾也快步走上去。

“小姐……小姐放心,奴婢把东西交给戚将军的人了,奴婢保证,没有被其他看见……”曼儿跑到姚嘉纾的跟前,气喘吁吁的禀报。

姚嘉纾也松了口气:“那就好,走吧,我们回府,等着明日太子殿下胜利的好消息。”

而就在她二人离开后不到一刻的功夫,姚觉澄的书房找就传来一个将士的禀报:“大将军,末将抓到一人,请大将军军法处置!”

“把人带进来!”姚觉澄威厉的声音传到屋外。

“是!”屋门被一掌推开,紧接着就是一个侍卫被押解进来。

姚觉澄皱着眉头询问:“怎么回事?”

“回大将军,末将刚在伙房见到这人鬼鬼祟祟,上前一看他竟是要在水里下药!”

“哦?”姚觉澄严厉瞪向被押解的侍卫:“谁让你这么做的?”

侍卫低着头,难以开口解释。

得不到回答,姚觉澄威胁道:“怎么?不说是吗?你以为你不说,本将军就猜不到了?要不本将军把你带到你主子面前啊?看看你主子会否为了你而担下这罪名?”

侍卫仍是不说一个字。

姚觉澄冷笑一声:“有骨气!好,那就随本将军走一趟吧!”

侍卫双手在背后被绳子绑着,被人押着跟在姚觉澄身后来到戚傲从的书房。

姚觉澄一脚踢开屋门,带着人就踏进屋内。

被大力撞开的门声,引得议事的二人齐齐抬头:“姚大将军这是为何?”

姚觉澄大步走至书案前:“真是巧啊,世子正好在这里,也能好好来评评理!”

戚傲从看着姚觉澄身后的侍卫,很快疑惑的目光又转向姚觉澄:“姚大将军,这是?”

“戚将军,这里就我们几个,你用不着在本将军面前演戏,这人,是你派去的吧?”姚觉澄侧身手指向这名侍卫,对着戚傲从质问。

戚傲从看着眼前的侍卫,又看向姚觉澄:“大将军,下官不知您说的何事?下官今日从没有派人去做什么事情,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有什么可误会的?”姚觉澄觉得好笑:“如今军中还有谁不知道本将军和你戚将军只是表面相合罢了,不过这种事情在朝堂中见怪不怪了。但是做人做事总有个底线吧,这样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戚将军,你该不会不知道要受怎样的处置吧?”

钟离彦然听着便发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姚大将军,到底是何事?是军中哪位将士有性命之危?”

姚觉澄冷言冷语道:“幸好是发现及时,不然本将军的那些将士怕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戚傲从这下的脸色也顿时严厉起来,他厉声问向案前的侍卫:“快说,事情是不是如大将军说的这般?”

侍卫犹豫着,微微地点了点头。

姚觉澄仿若是抓到把柄一样:“怎么样?戚将军,你的人都承认了!你也承认了吧!”

“大将军这话,本将听不懂了,大将军是想让傲从承认什么?”戚傲从沉眉看着气势嚣张的姚觉澄。

姚觉澄冷哼着:“都到了这份上了,戚将军是还不敢承认这人是你派去的吗?”

钟离彦然此时插话:“大将军先冷静下来,戚将军治军向来是铁面无私,又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者,这事若是他手底下的人擅自做的,戚将军也定是会严惩。”

“可就怕他二人相互包庇啊!”姚觉澄眯着眼定在戚傲从的脸上。

钟离彦然帮腔道:“这个大将军多虑了,何况任何事情都得讲究一个证据,大将军就单凭这一个问话就判定是戚将军下的令,这未免太草率了。”

“呵~证据,证据就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是绝对没有胆子敢对军营里这么多将士们下药,除了是有人命令他这么做的,还会有其他可能吗?”姚觉澄言辞肯定,断定就是戚傲从下的令,从而破坏他们的计划。

“是,大将军这话说的有理,可这也只是大将军的猜测而已,大将军和戚将军同僚为官多年,戚将军的品性大将军应该相信才是。”

姚觉澄睨眼看着钟离彦然,他何听不出来他是处处为着戚傲从,这也不禁让他开始怀疑此事和他钟离彦然有关,毕竟他们都是在为太子做事:“那依世子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钟离彦然绕至案前,问着这侍卫道:“说,此事是你擅自所为,还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若是受人指使,那么指使你的人是谁?”

面对钟离彦然的问话,侍卫还是不知如何说出口。

看着面前的人张嘴却又不回答,钟离彦然引诱道:“你是被人指使的,对不对?你知道那人是谁,是吗?可是你又不知该不该说,或者你是想保护那人?但是如果你不说,本世子便就要军法处置你了,谋害冀国将士什么罪名,你心里应该清楚。”

“这,这……”侍卫突然抬起头来,目光转向了一侧的姚觉澄身上:“是姚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指使属下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