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一个人进宫都能进,怎么就不能独自去宫宴了?这会儿宫里一定特热闹!”光想着,邢筠倾就忍不住迈腿先行一步。

“这可不一样,既是宫宴,自然得全家人一起进宫才是,这礼仪规矩你可不能忘!何况今日是两位殿下的大婚之礼,陛下十分重视此事,一会儿你进宫了可不能再像去东宫时那么随性了!”邢允侥见着自家妹妹活泼好动的性子,又是叮嘱一句。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哥哥不要这么啰嗦了!”邢筠倾撅着嘴,略有些不耐烦。

“啰嗦?”邢允侥顿时声音高了几个度,一派严肃的样子摆起长兄的身份来训道:“筠倾,为兄这是在提醒你谨守宫规,你竟敢说为兄啰嗦?真该让爹来好好教训你!”

邢筠倾也不畏惧她的兄长,扬起头就威胁道:“等爹来了也不知是要教训谁,毕竟我可不会在太子殿下和公主的大婚之礼上摆脸色!”

“你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邢允侥拂袖侧过身去。

“谁说我不懂了,从你知道乐宁公主的身世后,你对两位殿下的态度就变了!”邢筠倾斜着眼,一脸对邢允侥不满的样子。

邢允侥狡辩着:“我态度哪就变了?谦王在霜天楼包下的宴席我可是亲自去了,我若是真对两位殿下不满,还会吃谦王府的喜酒嘛!”

见自己兄长提到霜天楼,邢筠倾也是忙警告一句:“呵~哥,你还记得你去过霜天楼吃宴席啊,那你应该也记得你那一日和人打过一架吧?”

“你想说什么?”邢允侥登时警惕地瞟向自家妹妹。

邢筠倾呵呵一笑,伸手在邢允侥的肩上拍了拍:“哥,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妹妹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今日是两位殿下的大婚之礼,你就算再心里不爽,也不要在宫宴上和人动手。”

“哼,只要有的人不在宫里动什么歪心思,本少爷还懒得理睬他呢!”邢允侥冷哼,面露不屑。

邢筠倾听得糊里糊涂,皇宫里谁还敢大着胆子动歪心思?但邢筠倾也没有追问下去,她定眼一看才发现她兄长今日略微与平日里不太一样,顿时也用调笑的目光打量着:“哥哥,你今日怎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乍一听自己妹妹用那样的词形容自己,邢允侥也跳脚起来:“你会不会说话?这叫衣戴得体,懂吗?”

邢允侥一指自己的穿戴,一身宝蓝云锦直裾深衣,外披一件褐色绣纹大氅,腰间的祥云腰封上系着一块黄玉玉佩,发鬓的黑发用镶嵌蓝珠的银冠高高束起亦显得人精神十足。

邢筠倾看着自家兄长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当下也觉得养眼,当然这都仅限于她家兄长闭嘴不言的时候。

“是是是,哥哥你说得对,是小妹我说错话了……”邢筠倾一见自己兄长咋呼的样子就浑身不适,忙拍拍邢允侥的前肩安抚着。

“侥儿、倾儿,你们都准备好了?”这时,邢廉诩、邢昌清和邢夫人也正好出现在他们背后。

听到唤声,邢筠倾连忙回身到邢廉诩身边搀扶:“爷爷,我们可以出府了吗?”

“嗯,该进宫了,一会儿先派人把贺礼送去东宫。”邢廉诩说着,眉眼舒展地笑起,精神矍铄地向前院行去。

“爷爷,贺礼一会儿倾儿帮爷爷和爹送去东宫吧!”邢筠倾忙把这活揽到自己这来。

邢允侥一眼就看穿了邢筠倾的小心思:“爷爷,您别听妹妹的,她就是想去找乐宁公主!”

“哈哈哈~”邢廉诩大笑起来:“倾儿啊,你要见公主可以明日再进宫嘛,或者一会儿大婚典礼上你也能见到,可若想私下见公主,今日这不和规矩。”

听完爷爷的话后,邢筠倾转头就向邢允侥瞪了一眼。

邢允侥也趁机告状道:“妹妹,你瞪我干什么?这话是爷爷说的,你要谨守宫规才是!”

“你……恶人先告状!”邢筠倾没好气地哼道。

“妹妹,我做什么了我就成恶人了?筠倾,你休想污蔑我!”邢允侥也回了一个狠眼。

见两个孩子又要闹起来,邢夫人忙训到自己的儿子:“允侥,你多大了,还欺负你妹妹?”

“娘!”邢允侥顿时哭声委屈起来:“明明是筠倾她……”

“够了,你再说一句试试!”邢昌清这时也吼向他这个顽皮的儿子:“允侥,我现在好心提醒你一句,待会儿宫里你若再敢和项中庶子起冲突,我绝饶不了你!”

邢允侥撇撇嘴,心里不甘,凭什么他兄友家人全都向着那个项令桢啊?

“听见没有?回话!”见自己的儿子没有回答,还一脸生怨的表情,邢昌清就是一声厉吼。

邢允侥被这声吓得身子一抖,赶紧低头回道:“是,儿子知道了,会记住爹的话!”说完,还偷偷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祖父,望他祖父此刻能救他一回。

邢廉诩向来疼爱他们小辈,此时当然也为自己孙儿说上一句:“好了,今日两位殿下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发那么大火了,上次侥儿受了罚,相信他也能知分寸的。”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邢筠倾跳到自己父亲面前软言道:“是啊爹,消消气,一会儿进宫了您可不能板着脸。爹,您和爷爷准备了什么贺礼送两位殿下啊?”见机,邢筠倾也赶快转了话题。

“这个,自然都是殿下用得上的。”看着一旁乖巧懂事的女儿,邢昌清的怒气也顷刻间消散。

邢允侥也不再多嘴,默默地跟着自己祖父身边。

一家人很快就到了前院出了府门,府上的小厮早备好了三辆马车在府门前恭候,一行人上了马车后,就直向皇宫奔去。

皇宫崟临门前,钟离彦然刚从马车上下来,他把手里的饰盒交给身边的一个侍卫,吩咐他送去东宫后,便独自向明华殿走去。

不时也有同僚上来与他搭话,他也都温和有礼待之。

“世子?世子!”

身后传来几道唤声,钟离彦然停步,回身一看:“谦王叔!”自小就在京城长大,钟离彦然也和承玙一样唤他一声“王叔”。

“就知道是你。”赫濯枫哈哈乐笑起来。

“彦然见过谦王叔!”钟离彦然恭声行礼。

他身旁的一个个朝臣见到许久未见的谦王,也都赶忙行礼道:“臣等参见谦王!”

“免礼免礼,今儿个是本王女儿大婚的好日子,诸位就都不要和本王客气,哈哈哈……”赫濯枫看着满宫的红,心情更是大好。

“谢谦王!”

钟离彦然见到赫濯枫的样子就不由一笑,他也算是看清了谦王叔为何常流连宫外江湖,就他这放荡不羁的性子就与威严的皇宫格格不入。

短暂地和几位朝臣寒暄过后,赫濯枫就拉着钟离彦然一起走去:“彦然啊,我听皇兄说,这玙儿和小公主的大婚典礼他是早就命人去办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礼操办的怎么样,要是出了什么错,我可是要亲自去问皇兄的。”

钟离彦然听了好笑:“谦王叔,陛下姑父最疼的就是承玙和乐宁公主,断不会允许这大婚之礼上出错的。”

“哈哈哈~我就这么一说,不过这宫里是好久没举办这么热闹的宫宴了,我还真挺期待。”赫濯枫看着纷纷赴宴的朝臣,心情是格外不错,尤其今日还是他侄儿和女儿大婚的日子。

“谦王叔常年不回宫,但宫里的事情谦王叔还都知道,彦然着实佩服。”

赫濯枫又是一声笑来:“这事情不难猜吧,不过王叔还挺想问问你的,这玙儿和小公主都成亲了,你呢?你怎么想的?”

想这个问题,前些日在东宫承玙才问起他,不料今日谦王叔又提起了,他心下也是颇为无奈:“谦王叔,你的意思彦然都明白,只是朝中事情那么多,眼下还有凉国这个大麻烦要解决,彦然是真没心思想这些事。”

“哦?是吗?”赫濯枫摸起下巴,又一副探人心的模样盯着钟离彦然:“那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人,等解决了凉国那个大麻烦后,让我皇兄也给你赐婚?”

一样的话在耳边又响起,钟离彦然瞬时也头疼:“谦王叔,这事前段时日承玙还和我聊过,我也告诉他了,我没有心仪之人,而且我还没想过这件事。”

赫濯枫这时听到一个重点:“你说玙儿和你提过这事?”

“是,提过,他说陛下姑父对这件事很是上心,所以他也就来问我的意思了。”钟离彦然如实答着。

赫濯枫点点头,暗自却又觉得承玙火眼金睛,什么都能看得出来,不过很快他便觉着承玙能发现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他自己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那么在意小公主的玙儿呢?

“那……你的意思呢?”赫濯枫打趣地看着他身旁的人:“彦然,你早就及冠了,不可能连心仪的人都没有!”

钟离彦然苦笑,谦王叔这是要干什么?逼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吗?

“谦王叔,今日可是承玙和公主的好日子,你不提他们,专问我作何?”钟离彦然又是无奈的一眼投向赫濯枫。

“王叔这是关心你呀,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从中选一个世子妃这不难吧?”赫濯枫意有所指道。

可他也不料钟离彦然还真的就摇起头来:“这个,还真没想过。”

赫濯枫心下无辙,便直接问道:“哦?那你觉得邢家千金怎么样?”

筠倾?钟离彦然干笑地看着他这位王叔:“谦王叔,您什么意思?您该不是想我和筠倾……谦王叔,我和筠倾不是您想的那样!”

“哟,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啊?”赫濯枫逗笑地看着他,那日在景明殿里,他们四个什么样的他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面对赫濯枫投过来的眼神,钟离彦然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谦王叔,我和筠倾只是兄妹,我对她断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还有啊谦王叔,您不常在京城,所以别老听一些朝臣乱说!”关于一些他和邢筠倾的传言,他也多次提醒过让他们不要胡言,可那些人的嘴他哪里又能真堵住?

赫濯枫听到他后一句话,顿时也冷起脸来:“彦然,你这是欺负王叔不在京城了?”

“不不,彦然可没有这个意思!”见到自己被误解,钟离彦然赶紧又为自己辩道:“谦王叔,彦然只是想说那些人的话您不能当真!”

“是吗?可邢家千金经常给你准备膳食送去司马署这不假吧?而你也常送邢家千金回府,这是事实吧?”赫濯枫挑眉问着。

钟离彦然这些倒是不否认:“是,不错,但是谦王叔,彦然和筠倾只是兄妹,断也不会是您想的那样!”

“兄妹?兄妹……”赫濯枫嘴里喃喃这两个字许久,之后又双眸放亮地看向钟离彦然:“彦然,你这话不对呀,邢中庶子和邢小姐那才是兄妹,你和邢小姐算哪门子的兄妹?本王也不见丞相大人认你做孙子啊!”

耳边又响起阵阵唠耳,钟离彦然望着前方还有一段距离的明华殿,恨不得能立刻就飞过去,至少大庭广众下,谦王叔不会对他逼婚吧……

“还有,就算依你说的你和邢小姐是兄妹,可你们也不是没可能吧?就像玙儿和小公主,玙儿一开始对小公主的心思肯定也是很纯洁的!”

钟离彦然这时闷声发笑,他还一边提醒道:“谦王叔,您这话可不要对着承玙说,他要是听到这话,肯定得气得掀桌案!”

赫濯枫睨着眼,此时他就觉得钟离彦然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你就别担心王叔我了,王叔可是认真和你说,邢家千金真不错,你要是心里有人家呢,就好好待她,你要是无意,便赶快和人家姑娘把话说清楚,你这拖得越久呢,伤人家姑娘伤的也就越深!”

“谦王叔,您这话什么意思?彦然不明白!”钟离彦然的眼里透着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