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赫濯枫翻了一记白眼,又抬手敲了一指在钟离彦然的脑仁上:“彦然啊彦然,你平常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倒在王叔面前装糊涂了?”

钟离彦然挨了一下,心里也觉得冤枉:“王叔,彦然是真不知您的意思,王叔您也是真的误会我和筠倾了!”

“误会?呵~王叔虽然年长你一辈,但我还是耳聪目明的,上次在东宫,我可是都看明白了!”赫濯枫骄傲地一扬头。

“王叔看明白什么了?”钟离彦然瞥眼见着赫濯枫精明的眼神,刹时身子也紧绷起来。

赫濯枫注意到这小子慌张的表情,心下也是一笑:“自然是看明白邢家千金对你有意啊!”

这句话让钟离彦然暗暗松了口气,但他也仍是否着和邢筠倾的关系:“王叔,这话可不能乱说,事关筠倾的声誉。”

“我可没乱说。你和邢家千金走得那么近,难道就没有看明白人家对你的心意?”赫濯枫俨然不信:“又或是你知道人家对你的心意,但是你装作什么都不知?”

钟离彦然一时语塞,他对邢筠倾真就没往那方面想过,不过他却是被赫濯枫的话点醒了,以后他要避着些那丫头了。

见身边的人没有回他,赫濯枫又是一脸逗乐:“哟嗬,世子不说话,那看来是本王猜对了?”

“王叔,彦然求您了,这玩笑开不得。不过王叔说得对,我和筠倾走得是过近了,以后我和筠倾会避嫌的!”钟离彦然一脸严肃,认真道着。

而就在这句话刚落,身后就传来邢允侥的唤声:“彦然!”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着邢家兄妹还有邢夫人一起向这边走来,赫濯枫看了看邢允侥身边的小丫头,便转眼又调笑地拍了拍钟离彦然的胸口:“邢家千金就来了,世子不赶快先行一步避嫌吗?”

钟离彦然烦心地瞟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谦王爷,他没听见人叫他吗?就算他想溜,但也太没礼数了吧!

就这样两人各具心思地站在原地,等着邢家人过来。

“臣妇参见谦王,参见世子!”邢夫人走近,带着身后的一双儿女行礼。

邢筠倾也跟着自己母亲有礼拜见:“臣女参见谦王、世子!”

“是谦王爷?臣参见谦王,参见世子!”邢允侥走近才发现钟离彦然身边的人是谦王,忙给行礼。

赫濯枫看着这俩兄妹心情大好,准确的说他是想看一场好戏:“免礼免礼,今日本王女儿大婚,你们来者就是客,断不用在本王面前拘礼。”

钟离彦然不由嘴角抽笑,他没弄错这是在皇宫吧,怎么说他陛下姑父才是主人,“来者是客”这话也该是陛下姑父说才对……

邢允侥和邢筠倾一样是好笑地谢过赫濯枫,他们面前的这位谦王还真是不拘小节。

“见过邢夫人。”钟离彦然揖礼后,随之就看向邢允侥:“怎么不见丞相大人和司士大人?”

“刚一进宫,爹和爷爷就去广明宫了,说有事向陛下禀明。所以我就带着娘和筠倾先来了。”邢允侥回道。

赫濯枫听了开口笑着:“两位大人对我冀国真是尽职尽忠,就连今日两位殿下的大婚之礼,丞相和邢司士也是一点不含糊,都心系国事,实是我冀国之福啊。”

“好了,都别站在这儿了,先去明华殿。谦王叔,待会儿进了殿,肯定很多人向您祝贺。”钟离彦然拉着赫濯枫的胳膊转身就走。

赫濯枫笑着,偷瞄一眼钟离彦然后,道:“彦然说得有理,那既如此,本王就先行一步,邢夫人就由你招待了。”

“欸,谦王叔!”钟离彦然看着眼前健步如飞闪过的人,顿时又心塞难言,他一看就知谦王是故意的,故意留他和邢家人一起,但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什么,只好拉着邢允侥向前行去。

邢允侥没看出他俩人的不对劲,还满脸笑着:“今日想必除了陛下和殿下外,最开心的就属谦王了吧。”

“是啊,不然也不会有那三日了。”

邢允侥知道钟离彦然所指的是谦王为此事在京城大摆三日宴席的事,“算来今日还是我第一次参加宫宴,就赶上了两位殿下的大婚之礼,有意思。”邢允侥唇角微扬,眼里透着他少有的柔和。

“以后宫里的宫宴多着呢,下一次宫宴是新年,再下一次宫宴说不定就是小皇孙的满月宴。”钟离彦然轻笑着。

“小皇孙?彦然,你这想的是不是太早了些?”邢允侥惊呼道。

“早吗?两位殿下可都成亲了……”钟离彦然看着满宫的喜闹,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涩。

“这倒是。唉,不想了,这啊是两位殿下该想的,咱们就好好去品佳酒看歌舞!”

一行人去向明华殿,只等着吉时到了看那盛大的大婚之礼。

申时六刻,安德心陪着赫洌颉出现在了明华殿,众臣起身跪拜高呼万岁,这还是他们时隔五、六年后又在明华殿见到他们的君王。

赫洌颉一身玄黄色龙袍,带着威严庄重的气势一扫辉煌的大殿,看着出席宫宴的人个个盛装打扮,原本严肃的口吻也染了快意:“平身。”

“谢陛下!”

众人回到座位上落座,赫洌颉和几位朝臣简单寒暄过后,提举官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里响起:“吉时已到,太子公主行大婚之礼!”

顿时,明华殿里安静下来,转眼,一对璧人就出现在了殿门前,男子凤表龙姿,女子长身玉立。

二人行至殿中,在提举官的高扬声中三拜九叩后,执事者呈来合卺酒,承玙和璇宁一同饮下后,这繁复的大婚之礼才算是成了。

随后承玙牵着璇宁来到殿前的左侧首位上坐下,这时大殿里又瞬间鼓乐喧天!

席上,韦熙茵看着对面相视而笑的两人,她的心有种被千针所扎之感,痛得她已经难以呼吸。

而在承玙和璇宁右席的钟离彦然,听见他二人的柔声细语,当下也想赶快逃离这宫宴,其实这场景他往常也常见的,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哪怕他无视掉自己的情感,却也总会在某个瞬间怅然若失。

直到亥时,整个宫宴才散去,赫洌颉最后看着席上的两个孩子一眼,才舍得欣喜地离开大殿。

见到自己父皇走后,承玙也立即就带着璇宁向殿门走去,今日这大婚之礼可把他们折腾累了,是该回寝殿好好歇息了。

韦熙茵看着那大红的朝服没入夜色里,她的心好像也空去了大半,就连自己的母亲连唤了她好几声,她也没有听见。

散了宫宴,潭雪、松音和苏叶三人也是赶快就跟上两位殿下向东宫行去。

可她们刚出了明华殿的殿门,就被一道唤声给绊住了脚。

“潭雪姑娘,等一等!”

“嗯?潭雪姑娘,有人找你。”松音回头看向来人。

潭雪也停下脚步一回身,看着眼前一个穿着素朴的年轻男子,不由也是觉得奇怪,“有事吗?”潭雪一如冷淡地问着。

“潭雪姑娘,在下项令桢,这是在下为两位殿下准备的贺礼,想请潭雪姑娘帮在下带给两位殿下!”项令桢双手将一个红色的书画礼盒递向潭雪。

潭雪一手接过:“好。”

简短的一个字,潭雪就准备转身离去,可这时一道蓝影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潭雪姑娘,莫急着走,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潭雪姑娘。”

“邢中庶子?”潭雪抬眼冷盯着邢允侥。

邢允侥像是没看清潭雪冷冰的神情一样,仍是满脸笑着:“是,潭雪姑娘,是我。”

“既然邢中庶子也有贺礼要送给两位殿下,那就一起拿过来吧。”潭雪把刚项令桢交给她的东西转而又交到苏叶的手里。

“不不不,潭雪姑娘,两位殿下的贺礼我已经派人送去东宫了。”说着,邢允侥睨眼扫了一下项令桢:“哟,难不成项中庶子准备的贺礼还没让人送去?这大婚之礼都结束了,项中庶子是才想起此事吗?那这就万不该了。”

项令桢目不斜视,道:“进宫前耽搁了会儿,又怕误了两位殿下的大婚之礼,所以这才想着托潭雪姑娘帮忙送去东宫给两位殿下。”

“哦?是吗?项中庶子说的这么一本正经,以为这样的理由旁人就会信了?”邢允侥扬起轻蔑的笑来。

潭雪这时也看出来这两人不对付了,想起之前她还听公主说过,邢允侥和项令桢在霜天楼里打了一架,据说后来邢允侥满脸伤,还向主子告假了半月。

想到这里,潭雪心下对邢允侥的印象便又是差了一大截,现在人家项令桢又没惹他生气,他在这里阴阳怪气找人家麻烦简直就该被打。

不想再看到邢允侥一眼,潭雪转身就带着松音和苏叶去追向两位殿下。

可不料,邢允侥这时又大步闪现在她面前:“等等,潭雪姑娘别急着走!”

潭雪登时微蹙起眉,眸光更是冷下几分:“邢中庶子,没有事情就不要挡人路,上次你挡着我不让走,最后是何下场想必邢中庶子还没有忘吧?”

邢允侥心下叹气,这事他当然还记得,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丢人丢大了!“潭雪姑娘,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也知错了,而且因为想着对不起潭雪姑娘,所以这便准备了一份礼,就当是我向潭雪姑娘赔罪了!”说罢,邢允侥就已经把一个饰盒递向了潭雪。

潭雪只扫了一眼,却没有要接的意思:“没事,邢中庶子假传太子令,对不起的也是主子,邢中庶子断没有要给我赔罪的理由,若是邢中庶子真为那日的事过意不去,那就好好去东宫向主子赔罪吧。”

冷淡地撂下这句话,潭雪便又侧身一步从邢允侥的身边走过。

看着自己送出去的礼却被人拒绝了,邢允侥瞬间又觉得失了面子,尤其这一幕还在项令桢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他更是不会轻易放过潭雪离开。

“潭雪姑娘,等等!”邢允侥快跑几步又把人给拦了下来:“潭雪姑娘,你是还在气我?若我真的是有什么地方让潭雪姑娘觉得不满意了,还请潭雪姑娘直接说出来,允侥是真心想向潭雪姑娘赔罪,这礼也请潭雪姑娘务必收下!”

看着眼前的人是死活不给她让路,潭雪心里的气意又是多了好几分,只可惜这是在明华殿,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她不好对邢允侥下手。“邢中庶子,请你让开!邢中庶子若真心想给我赔罪,那就请你立刻侧身让步!”潭雪此时的声音里又含了怒气。

“邢中庶子,您就让我们过去吧,公主那儿……不,娘娘那里还要人伺候呢!”苏叶这时也出声求一句。

“两位殿下今晚洞房花烛夜,可不需要人伺候!”邢允侥一言就把苏叶的话给堵住。

而潭雪眼下才发现邢允侥是故意要拦她的路:“邢中庶子,你若是把我给逼急了,我不介意在这明华殿众世家的面前亲自废了你的腿!”

“你……”邢允侥看着眼眸透着冷光的人,心下也凉了一大半,因为他知道潭雪姑娘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哥哥!哥哥,总算是找到你了,潭雪姑娘也在?”邢筠倾恰时跑过来,就见着她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两人。

见到自己妹妹来这,邢允侥赶忙把自己妹妹也牵扯了进来:“筠倾,你来了,你可帮我向潭雪姑娘赔个不是,这礼潭雪姑娘不收,怕是还在生我俩的气。”

“嗯?”邢筠倾看着自家兄长手里拿着的一精致的木盒,立马就明白过来:“潭雪姑娘,消消气,上次的事我和哥哥现在心里都还内疚着呢,这段时日呢我哥哥为了给潭雪姑娘赔罪,也精心准备了这礼,望潭雪姑娘能收下,这样我和哥哥心里也能好受。”

潭雪这时又冷眼瞟向邢筠倾,那事都过去好久了,而且这邢小姐近来也常进宫,可见她心里的愧疚早就没了,这会儿说这些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