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樊仁掏出的钞票后,黄大师不自觉地瞟了眼,而后咳嗽几声:
“你这是在羞辱我,吾辈修道之人怎会贪昧金银财物!”
樊仁不言语,又掏出了一小叠红色的钞票,按在柜台上。
“嘿,看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近日必定遭遇邪祟,又如此诚心,作为修道之人,不能见死不救。”
黄大师像是川剧变脸般,表情瞬变:
“这些钱我就先收下代为保管,届时帮你捐出散财,积累功德。”
说完,他的手快速地伸向柜台,将钞票尽数收入口袋中。
王胖子在樊仁耳边悄咪咪地问道:
“法医小哥,你把钱全部给了这老神棍嘛?”
“不用担心,彼得神父给的报酬很丰厚,还有余钱。”
收好钱的黄大师又变成了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他正襟危坐地说道:
“说吧,想问什么,我知道的,知无不言。”
“东关大教堂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有耳闻吧?”
樊仁双手交叉于胸前,斜靠在墙壁上:
“案发之前,第一个死亡的修女秀秀,找你说了些什么?”
黄大师有些迟疑:
“事先声明,自杀案和我无关。那位修女当时是被朋友介绍过来的,说自己在教堂里面看见了一闪而逝的身影,身形十分熟悉。
再后来,就时常在床边看见一双踮起的光脚。以及感受到有什么存在在窥视她。
那位修女便觉得自己是撞了邪,于是就找我说明了一切。”
虽然类似的事情,樊仁已经听过了,但没有打断对方,依旧耐着性子等待接下来的话。
“我听完之后,算了算,发现案发当晚的后一天,邪祟会对修女秀秀下手,所以让她提前一天来我这里进行驱邪仪式。
未曾想,那邪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居然就在修女来我这里之前,抢先下手。是我错算一步,害那位修女惨死。”
黄大师满脸痛心疾首,就差眼泪流出来。
王胖子撇撇嘴,暗骂这个老神棍挺能装。
吉良吉影则是直接噗嗤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黄大师看向吉良吉影:
“怎么,小年轻,你不相信?”
“没有的事。”吉良吉影笑着摆手。
樊仁及时打断了吉良吉影的插科打挥:
“不用管他,他精神不太好,既然你算到了,应该知道教堂里面的那个邪祟是什么来头吧?”
敏锐的直觉告诉樊仁,眼前的老人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
“这个嘛,天机不可轻易泄露,乱说这可是会掉阳寿的。”黄大师的拇指和食指揉搓着。
王胖子忍不住了,他面露凶相:
“我怎么觉着你不是驱魔的,反而是诈骗的啊?”
黄大师向背后的座椅靠去:
“愿者上钩,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这个信息一定对你们很重要,好好想想,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修女之前表现得好好的,甚至已经约定来我这里驱魔,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杀,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不对劲,年轻人不要自误啊。”
显然,黄大师也懒得装了。
樊仁站直身子,冷冷地看着这位穿长大褂的老人:
“警察应该没有查到你这边来吧,要是我向警方那边捅一捅消息,你猜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嫌疑人。
毕竟现在警方也挺急的,说不定,会找个人屈打成招,把案子结了。”
“你......”
黄大师妥协道:
“行,帮人帮到底,就当我行善积德了。”
“希望你接下来的话,不是骗人的,否则我也不清楚,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樊仁懒得和这个老家伙掰扯,直接放出狠话。
黄大师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语气不善:
“我接下来说的,是关于教堂邪祟身份的猜想,基于坊间传闻加上我的卦算,你们不相信,也可以找附近知道这件事情的老人核实。
话就放在这,爱信不信。”
接着这位鹤发鸡皮的贪财老叟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推测。
樊仁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原来在更早的时期,东关大教堂就已经存在,且非常出名。
而当时任职的神父也是一位外国人,名叫亚瑟,其样貌丑陋,长得鹰嘴虎胸,獐头鼠目相。
然而,尽管其人相貌不扬,但是心地极为善良,经常施粥布药,还资助穷人。
有时候,甚至还会收留孤儿或者孤苦人家的孩子,提供温饱和住处。
但是不久之后,就有人揭发了这位神父的真面目,他居然将陆陆续续收养的十几个孩子,以极其残忍血腥的手段杀害,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
然后还会熬出孩子身上的油用来做肥皂,以及用来调和颜料,画出教堂里挂放的大幅油画。
至于之前的善行也只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真实目的。
如果不是有一个孩子侥幸逃脱,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恐怕这位亚瑟神父还能继续祸害更多的孩子,并逍遥法外。
再后来,愤怒的人们便将罪大恶极的亚瑟神父,吊死在了东关大教堂后花园中的一颗歪脖子树上,当时的他衣不蔽体,双脚更是赤裸。
自那之后,只要到深夜,教堂就会有奇怪的白影飘现,许多游人和住在周围的居民,都不敢在那附近逗留。
说到这,黄大师顿了顿:“致使两位修女离奇上吊自杀的,便是死去亚瑟神父的亡魂。”
樊仁摩挲着下巴,上吊,光着的双脚,发生在现实中的事情似乎和教堂之前的传言吻合起来。
可为什么最近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应的时间点不是很对,除非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继而触发了亚瑟神父亡魂的苏醒。
那么这个契机会是什么?
将心中的疑思全部收敛,樊仁将手插进黑色风衣外口袋:
“明白了,谢谢你的推测。我会核实的,希望你不是骗人的,要不然......”
看了眼黄大师有些生气却一直憋着的样子,又看了眼已经快黑的天色。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转身招了招手,示意王胖子和吉良吉影离开。
三人离开后,坐在躺椅上的老人脖颈,却忽然发出咔咔的扭动声,继而双眼流出鲜血,生息消散。
隐秘的角落,一双踮起的光脚没于四周的黑暗里,悄无声息。
......